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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兄弟俩都醉了,什么时候睡的也不知道。第二天日上三杆,邬思道这才醒来,这一夜好睡,久在外游幕的邬思道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像昨晚那样睡的香甜了,伸了个懒腰起身,邬思道洗漱后和嫂嫂打了个招呼,随后就拿着自己那根竹仗出了门。
昨日刚到宁波,因为挂念家中,邬思道只是走马观花一路瞧来,今日正好没事,他打算四处看看,好好体会一下在反贼的统治下宁波的现状。
这一日,邬思道并没固定目的,再加上他腿脚不好一个人慢慢在街上闲逛,上午去了商市,瞧了瞧宁波那琳琅满目的商品,还上前和几个商家问了问价格并交谈了会儿,中午走到码头那边看了看,当看见港口停泊的无数商船、战舰,还有那远处可见的船帆,邬思道诧异之余不由得出了神,站在岸上眺望了许久这才离开。
简单用完午饭,下午邬思道又去了城里的茶馆,随意点了壶普通的茶找了个地方坐,耳中听那三教九流的客人兴致勃勃的交谈,有时候兴致上来也会插话说上几句,直到傍晚天色快黑的时候,邬思道这才慢慢回转。
一连几日,邬思道除了到宁波第三天去城外拜祭父母外,他其余的时间都在宁波城中闲逛,每日回来后,夜中的邬思道把自己关在屋内静静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兄嫂对于他这样倒不意外,因为邬思道从小就爱独处,这个习惯他们都清楚。
第五日,这日邬思道和平常一样刚要出门,可还没跨出院子前面走了才半个多时辰的兄长突然急冲冲地赶了回来。
“走走!快随我走!”兄长一见邬思道直接上前一把拽住他手,满面春风地催促。
“大哥出了什么事?去哪里?”邬思道诧异问道。
“之前不是和你说给你找份差事么?你运气好,这差事现在有着落了,走!快随我走,去晚了说不定就没了。”兄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外走,让邬思道哭笑不得之余心中有不免感动,其实他并没有为宁波办差的想法,可如今兄长都给自己安排好了,自己如果不去的话未免伤了兄长的心,就这样,邬思道跟着兄长出了门,两人朝六科所在而去。
到了地方,邬思道这才知道自己大哥在工科给自己谋了个差,由于朱怡成对科学的重视,再加上现在小高炉的建成和火器、船只等的研制进步等等,工科现在在六科中的地位已逐步上升,其规模也不断开始扩大。
如今,工科已不是当初初建时小猫小狗二三只的样子了,除了户科、兵科外,工科的规模已排到第三,甚至超过了吏科。这样一来,所需要的人员就开始紧缺,准备再招募人员扩大,也算是邬思道运气好,他兄刚长一知道这事就通过关系找了过去,一托人情对方一口答应,并让暗暗告诉他尽快把人带来,一旦晚了人招满就可惜了。
所以,邬思道这才第一时间把自己兄长拉到了工科,并见到了负责招募的工科罗主事。见到邬思道,罗主事顿时皱了皱眉,一来邬思道的打扮明显就是从清廷控制区那边过来的,二来邬思道的腿有残疾。
对于第一条倒不是太大的问题,毕竟如今宁波城留辫子的人也不少,再说邬思道的兄长在户科办差也算是同僚,有他担保不成问题。可是这腿脚残疾,这就不太好办了,要知道工科大使是蒋瑾,这人挑剔的很,心眼也不大,万一找起麻烦来……。
“罗兄,大家都是绍兴老乡,玉露虽有残疾却不碍行走,而且他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幕,当过几任县令的师爷,不仅精通公文更能写能算,对于钱粮之道说实话远在我之上,还请罗兄多多帮忙才是……。”兄长把罗主事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同时袖子里藏着的银锞子悄悄塞进了对方手中,罗主事沉咛片刻,随后出了个几题问了邬思道,见邬思道对答如流,罗主事这才点了点头。
就这样,邬思道算是顺利地入了工科,和其兄一样担任主笔之职,说是主笔,实际上和现代的统计、行政、档案管理的职务工作差不多,但没有分的那么细。而且因为工科的特殊,其事比其他各科更多,仅主笔一职就有六人之多。
说实话,这份工作还是不错的,上下班准时,工资也不少,一月下来和他兄长一样能赚五两银子,这俸足够一大家子过上小康日子了。何况,在六科工作的人还提供免费饮食,每十日一沐休,节假日还发些鸡鸭鱼肉之类的“福利”,如此的好差事怪不得会那么多人抢,如果邬思道不是因为兄长的原因,以他的条件根本就进不去。
进了工科,以邬思道的能耐很快就熟悉了工作,这些简单的工作对他而言根本就是牛刀小试。可他工作能力虽强,却不善于交际,也许是因为腿脚残疾的原因吧,邬思道的性格不仅有些孤僻又有些孤芳自赏,在科中和其他人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时间一久自然就有人瞧不惯他的性格。
这一日,邬思道仅用了一个时辰就做完了别人大半天才能完成的数据统计,随后他把册子往桌上一丢,然后拿了本书泡了壶茶悠然自得地看了起来。这在其他人都忙忙碌碌的当前显得异常显眼,大多人只是用不满的目光望了邬思道一眼,可其中有一人却见他如此站了起来。
“玉露兄,真是好闲情呀。”那人走到邬思道身旁,阴阳怪气地说道。
邬思道抬眼看了下对方,神情淡然道:“还好……。”
“还好?”那人听到这回答顿时不满道:“玉露兄,我们这可是工科,不是师爷的书房更不是茶馆,大家拿的是大都督的俸禄,为大都督办差,你这样恐怕不妥吧?”
“哦,有何不妥?”邬思道不闲不淡地反问,似乎对方指责的不是自己一般,而且问的时候还拿起面前的茶壶给自己续满了茶,两根手指捻起茶盏慢慢喝。
“有何不妥?难道你自己不会看?”那人身有秀才功名,一直自视甚高,可自邬思道来后不仅独特立行,而且邬思道的才干也比他高出许多,就像这些数据统计,以前他都是这些主笔中干的最快的,但也只是比别人快半个时辰而已,但现在邬思道居然一个时辰就能把手上的活处理完,而且还得到罗主事的几次赞赏,这让他心头很不舒服。现在,瞧见邬思道这副风淡云轻的样子,那人心里更是恼怒。
邬思道摇摇头,心中不以为然地笑了:“邬某并无觉得不妥,还请明示。”
那人顿时心头冒火道:“邬思道!大伙都在忙忙碌碌,为何你如此悠闲?难道你不知拿俸禄为君办事的道理么?亏你曾经还是个读书人,身为主笔居然如此怠工……。”
不等对方说完,邬思道嘴角露出笑容:“如此小事何来怠工?邬某手上的事既然做完了,难道就不能让邬某休闲片刻?至于仁兄所说之言不敢苟同,邬某觉得这是仁兄自己的问题吧?如仁兄胸有大才,为何会为此小事而忙忙碌碌呢?”
“你!”那人听得脸上红潮顿时涌起,这邬思道伶牙利嘴,话里居然讽刺他胸无大才,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这一下,那人索性撕下脸皮直接不客气地训斥邬思道,至于邬思道也不生气,依旧是淡然的样子,可嘴上也不饶人,简简单单地几句就把对方顶的哑口无言,最后那人甚至要动起手来,亏得房中其他人连忙拉开。
“怎么回事?为何吵吵闹闹!”就在屋闹的热闹的时候,一个严厉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顿时屋里鸦雀无声,众人心头顿时一惊,因为他们听出这声音是工科大使蒋瑾的。
门很快打开了,蒋瑾和罗主事先走了进来,而其身后还有一人,这人看起来年龄不大,束发戴冠,身着朱袍,气度不凡,其中有人一眼就认出这正是朱怡成。
朱怡成今天一早就去了铁厂那边巡视,巡视完后顺道来六科,尤其是工科办事点看看,由蒋瑾和罗主事作陪。
本来,在前院听完了这些日子工科的工作汇报后,朱怡成本准备离开,可这时候却听得后面办事的院子传来一片喧哗,好奇心下,朱怡成就打算过来瞧瞧,而蒋瑾和罗主事却暗暗叫苦,他们觉得这明显是下属给自己丢了脸,而当来到近前更清晰地听到了里面的吵骂声,作为大使的蒋瑾更是火冒三丈。
推开门,见到里面的人站在那边鸦雀无声,蒋瑾毫不客气地追问究竟为何喧哗吵闹,这时候刚才拿为秀才连忙就告起了状,当然他把所有责任全推在了邬思道身上,还说邬思道此人性格古怪,消极怠工等等,至于邬思道也不反驳,由于他腿脚不便只是静静坐着那里,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