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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四明摆着告诉在场大臣。
朕就是针对那些新科进士了,你们能把朕怎么着吧?
怎么选派官员,朕是不能一一过问,那是吏部的事,朕说多了你们还说朕干涉六部的日常运作,现在朕就是用自己的权力,决定本科不选庶吉士,这在以往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并非朕开先河。
老规矩,你们想拿这件事攻击朕,就把前面历代皇帝发生的一系列不进行馆选的情况给总结一下,要骂朕先把几位先皇给一起骂了。
这让杨廷和倍感无力。
看似在针对他,其实只是针对了那些新科进士,本来打算在新科进士中多安排些自己人到翰林院,比如说殿试中名落一甲的李舜臣,这些都是杨廷和看重的年轻一辈读书人里的佼佼者。
少了这批人,杨廷和在翰林院中再想推行什么事,诸如像以往那般找人联名上奏,还是要依靠先前那批翰林。
那批翰林以朱浩为首,早就在皇帝那儿归入了黑名单,以后这群人说破天,皇帝也不会当回事。
真是郁闷。
……
……
散朝后,出了奉天殿,蒋冕直接问杨廷和:「陛下此举,是否有意针对翰苑先前谏言之事?若真是如此,只怕上一科留馆之人,前途堪忧。」
皇帝为了杜绝翰林院内的官员没事就以清贵的身份发起谏言,干脆这次连选庶吉士的考核都给取消了,而且是在馆选考试当天公之于众,行惩戒之意已非常明显。
这一届进士,不过是失去了馆选的机会,但上几届仍旧留馆的,因为之前频繁出现在大礼议、联名直谏的场合,以至于连蒋冕都看出来,这群人以后再想得到皇帝的信任和重用,光是在嘉靖初年尚在翰林院这一条,基本就可以被皇帝给否决。
这群人,基本被归为杨廷和一党。
杨廷和道:「让人去跟陛下谈谈,或有转机。」
蒋冕皱眉道:「这是……要劝谏陛下?或无此必要。」
一个馆选之事而已,是否多那二十名4庶吉士到翰林院,对朝局影响不大,就算说这是皇帝杀鸡儆猴,对杨廷和造成的损伤也不大,实在没必要跟皇帝死磕到底。
杨廷和道:「事是否能成不要紧,必须要让陛下知道善恶对错,不能以个人好恶影响朝局。我会找人知会太后,让其劝谏陛下。」
……
……
杨廷和现在能想到的办法,还是尽量弥补。
若是在馆选这种事上,杨廷和完全听任新皇行事,那他杨廷和在士子中的声望将会进一步下降。
因为谁都觉得,看似皇帝是在针对翰林院那些直谏的翰林,其实针对的还是杨廷和,毕竟先前在大礼议等事联名上,都以杨廷和的意见为主,很多翰林其实也是被所谓的清流体系给裹挟绑架,不得不参与联名。
等于说杨廷和害了这一批进士没有馆选的机会,若是杨廷和什么都不做,那士子怎会相信这位首辅大学士会为他们撑腰做主?
可惜杨廷和能做的事实在不多。
眼下只能求助一条先前几次都没奏效的途径,那就是让张太后出面劝说皇帝。
这次杨廷和也可说是不得不靠张太后,且若这次张太后都不帮他,那杨廷和以后在朝中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杨廷和过去两年能把持朝政,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小皇帝是他立的,只要他跟张太后联手,甚至拥有废立的资格。
可要是张太后选择支持新的过继子而不听他杨廷和的,杨廷和失去张太后这个最大的靠山,那他跟一个普通的权臣也没什么区别,想变成有谋国能力的权臣,只能让张太后跟他一条心。
所以这次杨廷和算是最后一次试探张太后的态度。
……
……
此时的张太后,可没心思去管朝堂上的事。
最近她正在忙着教导新皇后。
儿子那边,她见得不多,但儿媳妇对她很孝敬,简直比起蒋太后的态度恭敬多了,每天都过来请安问候,还一起坐下来说说话,她问及皇帝日常一些事,皇后也从来不隐瞒。
张太后可不知道这只是陈皇后自作主张,根本不是出自朱四的授意,张太后还以为儿子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尽人子之责,改而让妻子来尽孝道。
这天刚让人把皇后送走,就知晓弟弟张鹤龄、张延岭两兄弟入宫了。
自从张延岭从西北立功回来,兄弟俩就闹掰了,这次张太后好不容易说和,让兄弟俩一起进宫吃个饭,为谨慎起见,还特地请示了朱四,获得儿子的同意,但两个弟弟也只能在仁寿宫周边活动。
「姐姐,最近陛下说要给我委派个新差事,或在京营中为提调,我觉得还是直接当提督为好,要不姐姐跟陛下说说?」
张延岭一来,当着兄长的面,便开始嘚瑟、
「砰!」
张鹤龄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姐,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我可忍不了他!不是说好了讲和?现在皇帝有什么事,都只照顾他,没我什么事,就这样还叫亲兄弟?当初娘生块石头,都比生他强!」
张鹤龄心里满是怨气,觉得老娘不该把这弟弟生下来。
虽然家里是由张太后做主,但不是也说长兄为父?当爹的想把你这个弟弟弄得人间蒸发,这样你就不会影响到长兄我的利益了。
张太后蹙眉:「听听你们都在说什么?陛下怎么用人,那是陛下的事,也要看你们的资质和能力。」
张鹤龄瞪着张太后,问道:「那姐姐的意思,是说我的资质不如他,活该在家里蹲着啃老是吧?我啃没关系,就看姐姐的家底厚不厚,够不够我啃的。」
张延岭一听,不屑道:「这会儿我都想着给姐姐送东西,就你还想着从姐姐这里来拿,你还真有脸了。」
「你怎么说话呢?你给姐姐送到东西在哪儿?」张鹤龄很不服气。
「哼!」
张延岭当然不会给姐姐送东西。
嘴上说说而已,为的是骗这个姐姐现在多赐给他一点,但现在却被兄长给当面戳破。
张太后没好气白了两个弟弟一眼:「最近哀家真让人去问过陛下,陛下说你们最近有长进,但京营目前只有一个空缺,若是你们真有心为朝廷效命,辽东那边好像还有守备勋臣的空缺……」
「他去!」
张延岭指着张鹤龄道,「大哥,你不是很能耐吗?我辛苦去了一趟西北,顶着鞑靼的弓弩获得军功回来,你有本事自己也去赚一个回来啊?」
「就好像谁不敢一样?你等着……你有本事再去辽东,把军功给拿回来,到时为兄就把京营的差事交给你!」
张鹤龄也不傻。
京营就一个空缺,那肯定是我顶上啊。
谁让我才是大哥?
家里有什么好事,自然是当兄长的先享受,不然为何当年我当寿宁侯而你当建昌伯呢?现在有机会晋升昌国公的人也是我!
张延岭怒而起身:「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把京营的差事给占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就算去了军中,也没人信服,到时就要给我们张家丢人了!哼!」
这点他倒是没说错。
连张太后都觉得,好像皇帝儿子的意思,就是把京营的差事交给张家老二,毕竟现在张延岭在军中还有点声
望。
可对她这个姐姐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向谁都觉得对不起另一个。
现在张鹤龄已经在闹情绪,要是这次再把他派去了辽东,那岂不是更薄待他?
张太后道:「那哀家就去跟陛下说说,争取把你们都安排进去。你们兄弟俩都是为大明朝廷效命,就不要争吵了……老大你也是,就不能学学弟弟?看,跟你说两句,你还瞪眼起来了,去居庸关送死这种事,当时你肯去吗?别在这里吹牛,要是你觉得能胜任从军的日子,就安排你去辽东或西北,你也去闯一闯。」
张鹤龄道:「姐,你怎么也拆我台呢?要是下次皇帝再派那个唐伯虎去西北领兵,我就跟着一起!跟着那些窝囊废,我才不干呢。」
「唐伯虎?」
张太后皱眉。
张鹤龄不屑望着弟弟道:「现在都说那唐伯虎天神下凡,牛逼轰轰,老二能获得军功,全靠跟着姓唐的,这种好事以后可千万别便宜别家。姐姐,我是这么想的,今年要是***再来,西北那边顶不住,肯定还会让唐伯虎出山,到时你安排我去,你看我敢不敢!」
张太后摇头苦笑。
感情你未过效命,还有前提条件,非要跟唐伯虎一起?
跟别人难道不行么?
恰在此时,一名女官进来通禀:「太后娘娘,说是由内阁的人,知会徐公公,让其为您带话。」
张太后道:「没看到哀家正在见家人吗?不懂规矩?」
「奴婢不敢。
女官连忙跪下磕头。
张鹤龄看着女官婀娜的身姿,脸上带着贼笑,先前还在为军功、职位的事在争,现在却开始动一些歪心思。
「让你们来,一起吃顿家宴,好久没跟你们聚一聚了,回去后都安份点,陛下正值用人之际,随时可能会调用你们!你们可别给张家丢人!」
这会儿张太后为了缓和两个弟弟的矛盾,才懒得回应杨廷和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