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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银州天荣煤炭开发有限公司的九楼上,董事长王四海的办公区,可谓异常特别。
出了电梯,是玻璃自动门,要刷卡才能进入。据说,光这扇玻璃门就几十万,用子弹都打不进。
进入过道,两边墙上有两个专栏,左边是“天荣煤炭开发有限公司***成员”和“一事一议制度”,右边是“党总支班子和民主生活会制度”,整个模仿了机关单位的风格,表示天荣煤炭是在抓班子建设和制度建设,还在抓基层党建和民主生活的。在这个办公区,还有一个会议室,类似于常委会议室。每次开会,王四海也是当仁不让地面南而坐,以一句“到齐了?那我们就现在开会”开场,下面的人都道:“好,王书记!”在王四海的企业会议上,王四海不以人家称呼他为“王董”为荣,而是以称呼他为“王书记”为乐!
当然,王四海自己的办公室,跟会议室还是大异其趣的。王四海的办公室,一百来平,装饰得那叫富丽堂皇,波斯地毯、金丝楠木,但是最让人忘不掉的,还是在进门左手边,有一块“试金台”,这是一个上了古铜色的不锈钢铁架子,上面铺着一块明黄的丝绸,被一块巨大的黄色物体压着。
毫无疑问,这是一块巨大的黄金,足有909公斤重,也就是1818斤。在黄金上方的墙壁上,写着“哪位客人能搬起就可以拿走”。每次,王四海请贵客来,都会让对方来这里尝试一下。这个世上,到底有几人,看到黄金不想占为己有的?所以,这些贵客都会来试一试自己的体力。然而,909公斤,谁能搬动?目前的世界举重冠军,极限也就360公斤,要是来举这909公斤的黄金,恐怕也如蚍蜉撼大树一般纹丝不动吧?
每当这些来自政界、商界乃至部队的贵客,在重达1818斤的黄金面前,憋红了脸,依然挪动不了半分,只好以“实在太重”“卧槽,多少斤啊!”“妈的搬不动!”等话收起双手的时候,王四海就在旁边笑看着他们,心里有种将这些人玩弄于股掌的快感!
只要你的诱饵足够大,就可以让任何人上场!这就是王四海,看着这些搬不动黄金却仍旧伸手一试者的感想。王四海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就是他肯投放最大的诱饵,让手握重权者为他所用,甚至为他戏弄!这就是王四海的必杀技。
“领导,你刚才虽然没有搬起来,可你搬了两千斤的东西,太辛苦你了。”王四海还带着领导和老板们来到宽大的金丝楠木沙发上,几万块的西湖龙井或者普洱已经泡上了,宁甘本地的八宝茶虽然也养身,可王四海从来就瞧不上。
今天刚刚送走一位副市长,茶几上的龙井还热着呢。王四海对美女小秘书说:“收拾一下”,刚要欣赏小秘书蹲下身子铅笔裤绷紧的形状,电话却响了起来。
“王董,事情有点复杂了,”这是市公安局长武进的声音,“你现在哪里?我们恐怕要碰个头,有点事情,要当面说。”
王四海皱了皱眉:“我找个地方,发武局短信。”
武进跟王四海约好了见面,又跑去见了省·委常委、银州市委书记郑一熊,将局班子会议上发生的事情,对郑一熊进行了汇报。郑一熊听完,靠在沙发上,冷冷地说:“你们那个常务副局长今天敢这么跟你对着干,跟曹广很有关系!”武进马上回答:“没错。郑书记,您真是火眼金睛啊!这次,到兴业区公安分局将李青茶那个女人救出去的,我听说曹市长亲自去了!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难道,曹市长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不是,”郑一熊摇摇头道,“据我所知,不是曹广跟那个女人有关系。昨天,盘山市的市委书记何新良给我打过电话,希望我能帮把手救一下李青茶,我没帮他。后来,就发生了曹广去区公安局救人的事情。”武进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是跟何新良有关系?可是,何新良有这么大能量嘛?曹广为什么要帮他?曹广和他的职级不是一样的嘛?为了何新良,曹广宁可得罪郑书记您?犯不着啊!”
郑一熊又摇摇头,“本来,我也这么猜。曹广这么多年服务领导,也是一个聪明的,他是不会因为何新良,来得罪我的。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今天我才明白了,就在今天晚上,有一个人忽然到了曹广的办公室,虽然说是临时拜访曹广,事实上他才是跟曹广态度变化最有关系的人。”武进很是好奇:“郑书记,这人是谁啊?省领导?”武进最担心的,就是背后有更大的领导在给曹广、向不梓撑腰。
然而,郑一熊却道:“这个人,叫萧峥。”武进一愣,这个名字他不熟悉,但似乎又听说过,好一会儿猛然想起来:“就是那个宝源县委书记萧峥?从江中来的那个?”郑一熊点点头说:“没错。就是他,他目前已经担任西海头市委组织部长了。”“他啊?”武进并不觉得萧峥是什么重要人物,职务比自己还低,“即使是西海头组织部长,也不怎么样啊!曹广可是咱们银州市的市长,为什么要听他的?!”
郑一熊撇了下嘴:“武局长,这个人你恐怕还没深入了解过。不简单啊!第一,这个人本来是援宁干部,可如今的人事关系都转过来了,你要注意,他不是挂职干部了,他是正儿八经的宁甘官员,而且32周岁就已经是副厅实职的地方官了!他是怎么过来的?是省·委书记姜魁刚,亲自向宁甘省·委书记熊旗要的人!
第二,这个萧峥在西海头,据我所知,主要干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脱贫,目前已经取得明显的成效;第二件,就是和他们市委书记陈青山联合,开展扫黑除恶,西海头市本身就没什么那个势力,很快被他们扫荡一空!但是,我听说这个人非常的活跃,他并不满足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前段时间还和何新良一起去蜀中,想要把以前以扫黑除恶出名的贡峰区委书记马撼山给弄回来。现在不知结果如何,但是由此可以看出,他是要和盘山市一起联动搞扫黑除恶!而且,省·委姜书记,一直在默许他这么搞!”
武进沉默了:“这么说,萧峥这个人的出现,是不是说,省·委已经下定决心要开展扫黑除恶大行动了?”郑一熊看看他,沉吟了一下,才道:“这个还不好说,但是我们必须做准备。现在,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王四海一定要撇清和那几个被逮捕的放火嫌疑犯的关系。否则,很容易被他们以这几个嫌疑犯为突破口,撕开查处王四海的口子!”武进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等会就去见王四海,我一定会对他强调再强调。”
郑一熊点头道:“好,我也会马上去见孙书记,转告他目前情况的严重性。”武进道:“对,只要孙书记出马,很多事情都能压下来。另外,我这里有个急事,也需要郑书记支持一把。”郑一熊抬头:“什么?”武进道:“我局里那个常务副局长向不梓,这个人已经公然在班子会议上,和我唱反调了,这次我还退让了。要是让这个人继续在班子里待着,对我的权威只会起到销蚀作用,对我以后工作的开展会很不利!所以,务必请郑书记对其采取手段,进行调离,对这个向不梓绝对不能手软了,郑书记!”
郑一熊沉默一会儿道:“行,我今天就找组织部长。但是,你们公安是双重管理,省厅那里,你要自己去做好工作,省厅首先要同意吧。”武进道:“省厅那头,我可以摆平,像向不梓这样的,将他弄到市人**制委等弄个主任,给他一个以后有可能进市人大班子的空头支票,省厅那里也就好应付了。”郑一熊道:“好,那就这么着吧!我们分头行动起来。”
于是,武进先去跟王四海碰头,并向省厅汇报了市委打算对向不梓进行调整的建议。
而郑一熊,首先去见孙明前,然后找市委组织部长调整向不梓的事宜。
这天晚上,萧峥给马铠打了电话,说有事想要见一见他,问他有没有空?马铠依旧是那副腔调:“萧部长来了,我必须有空呀。你晚饭吃了没有?”萧峥这才想起,傍晚忙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实话实说:“还没有。”马铠道:“这正好,我也还没吃呢。我打个电话给古书记他们,我让王兰给我们安排一个好地方,咱们也好久没聚了。”
萧峥道:“不用这么复杂了吧?我们就两个人吃吧。”马铠却道:“不行。古书记上次见我的时候还叮嘱我,下次你来省里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她。要是这次我和你吃独食,她可不会饶我呢!”萧峥确实也好一段时间没见古书记了,尽管心里还挂着事,可一时半会儿也着急不来,就道:“好,那我就听你的安排了。”马铠道:“那就等我通知你地点。你有车吗?要不要去接你?”
萧峥道:“任永乐和蔡翔都来了。”马铠笑道:“有联络员,又有车,这才是市领导的派头。那就一会儿见。”
没一会儿,萧峥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马铠发来的:“人已经叫好了,地址是……马上过去!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