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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泠泠口干了，喝了两口温热的水，接着说道：“周叔对我说，这位高人很厉害，为不少人家消灾解难。他一眼看出妈怀的是双胞胎女儿，可是，晚出生的妹妹命太硬，会克死父母兄弟姐妹，还会害得萧家败落。爷爷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但没有告诉爸爸妈妈。妈妈入院待产后，爷爷派周叔在产房外守着，你一出生，周叔就把你抱走，还要求那些接生的医护人员不许透露半个字，说妈妈只生了一个女儿。”
漫漫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爷爷担心她克死至亲，害得萧家败落，就狠心地把她送到英国。
“那位高人没看错，爸爸妈妈盛年的时候过世，爷爷不幸遇害，姐姐你也……”现在，她痛恨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至亲都是被她克死的，凌天爵也是被她克死的。
“那位高人说，把你送到别的地方，越远越好，才能化解。”萧泠泠说道。
“爸爸妈妈、爷爷都过世了，还有姐姐你……这样看来，根本没有化解呀。”
“如果没有把你送到英国，你出生后的五年内，我们就都会……”萧泠泠柔声宽慰，“那位高人说，你和家人分离二十年后才能回来，当中二十年里不能回家，更不能和家人联系。爸爸妈妈要求把你接回来，可是爷爷很固执，坚决不同意，爸爸妈妈没办法，只能作罢。因为爷爷狠心，爸爸妈妈多活了几年，后来死于意外，爷爷是被人害死的，跟你无关。我得了胃癌，更是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你不要胡思乱想。”
“……”虽然漫漫觉得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很像无稽之谈，可是，爷爷做出那个决定，想必也很痛苦吧，也是为了萧家才狠心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不恨爷爷，也不怪爸爸妈妈不找她，不怪任何人。
萧泠泠怜爱道：“漫漫，如果我早点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会去接你回来。”
漫漫把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头，“其实，我在诺恩孤儿院过得也挺好的，院长和其他人，还有那些小朋友，对我都很好。”
萧泠泠摸摸她，又心疼又伤感。
妹妹自出生后就远涉重洋，在陌生的异国孤儿院长大，没有爸妈的疼爱、亲人的呵护，吃过的苦，流过的泪，可想而知。
“我们萧家人丁凋零，爸爸妈妈只有我们两个女儿，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肩负起重任，不要让我们失望，知道吗？”萧泠泠温柔地叮嘱。
“姐姐，我知道怎么做。”漫漫哽咽着答应。
除去刻骨铭心、伤筋动骨的爱情，她还有家族责任，不能自私地逃避。
这时，薄星辰走进来说道：“大小姐，二小姐，贵客到了。”
萧泠泠和漫漫擦擦泪，收拾了一下。
漫漫走过去迎接，两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进来，在她们姐妹之间看了看，笑起来。
“还真是像，一模一样。”卢律师笑道。
“卢爷爷，章爷爷，好久不见。”萧泠泠笑了笑，“这位是我妹妹，萧漫漫。”
“卢爷爷，章爷爷。”漫漫礼貌地叫人。
“好好好，都坐吧。”章律师说道。
女佣端上清茶，萧泠泠尊敬道：“二位爷爷请喝茶。让二位跑一趟，是泠泠不好。”
章律师笑道，“没关系，我们年纪大了，就应该多多走动。泠泠，你让我们过来，是想知道你爷爷苏醒那天跟我们说了什么吧。”
她点头，“我们想知道爷爷的遗愿。”
卢律师喝了一口茶，说道：“你爷爷说，时机到了，就对你们说。今天就是个好时机。”
“麻烦二位爷爷。”
“你们的爷爷说，泠泠是龙飞前任总裁，对龙飞怎么安排，你做主就好。他相信你。”章律师说道。
“就这样吗？”漫漫错愕。
“二十多年前，龙飞因为有了凌家那部分资金，才发展迅猛，成为今天的龙飞。”章律师说道，“如果凌天爵没有做对不起萧家的事，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就把原本属于凌家的财产还给凌家。”
“还给凌天爵？怎么还？”萧泠泠惊愕不已，“有大概的数目吗？”
漫漫默默地想，原来，爷爷真的吞了凌家的财产。
当年，爷爷真的举报凌家走私，害得凌家家破人亡吗？
卢律师接着道：“萧家在龙飞控股所得的利润里，一半的利润交给凌家。”
萧泠泠和漫漫面面相觑，爷爷这是想开了吧。
漫漫却在想，虽然凌天爵满心仇恨，但没有真正地害死爷爷，也没有害过其他萧家人，没有伤天害理。
如果他听到爷爷的遗嘱，满腔仇恨是不是会消弭一点？
章律师笑着问道：“泠泠，你爷爷的遗愿就是这些。”
萧泠泠点点头，“我会按照爷爷的意思做，不过，凌天爵意外死了。”
卢律师叹气，“这也是命啊。”
漫漫着急地问：“二位爷爷，爷爷有没有说起他是怎么摔下楼梯的？”
他从兜里取出手机，打开来，递给她们，“萧老苏醒的时候，精神头不好，不过还是录了一段视频。你们看看吧。”
漫漫接过手机，和姐姐一起观看。
视频里，爷爷刚刚苏醒，非常憔悴，状态非常不好。
他的声音干哑浑浊，说得很慢，“悠悠，漫漫……漫漫，我知道是你……这些年你吃了这么多苦，爷爷对不起你……”
听到爷爷这些话，漫漫悲酸地哭了，“爷爷……”
萧泠泠拍拍她，“这些年，爷爷觉得愧疚吧。”
萧老爷子喘得厉害，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你们一定很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我没有怀疑过凌天爵的身份……一次偶然，我想起凌家儿子名字里带有一个‘天’字……叫凌天什么，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所以，我派人暗中盯着他，终于发现，他就是凌家儿子……”
“我猜想，凌天爵接近我们是有目的的，是回来报仇……我很生气，他竟然隐瞒了这么久……我给他打电话，叫他回来……”萧老爷子昏迷了这么久，身体机能退化了很多，所以说话不清楚，只能勉强听明白。
“我开门见山地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指控我举报凌家走私，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害得他变成孤儿……他很激动，说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说要我们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我很生气，想跟他解释，可是……他根本不听，越说越激动……我一口气提不上来，头晕晕的，想扶着他……他避开了，我就摔下楼梯了……”
视频里，萧老爷子剧烈地喘着，很不舒服。
接着，视频结束了。
萧泠泠问道：“就这些吗？”
二位老者说，就这些，因为萧老爷子的精神、状态实在不好。
漫漫泪流不止，好浑身僵冷，似万箭穿身，身心俱痛。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只有经历过，才能深切地体会。
刘浩然没有说谎，凌天爵没有推爷爷。
其实，李河也没有说是凌天爵推的，只说他和爷爷在楼梯那边推推搡搡……
那时候，她钻牛角尖，认定凌天爵推爷爷摔下楼梯……
为什么她这么固执？
为什么她这么蠢笨？
她害死了凌天爵……
萧泠泠轻拍她的手臂，柔声提醒：“漫漫，在二位爷爷面前不要失礼。”
漫漫擦去泪水，心里空荡荡的，可是五脏六腑绞痛得厉害。
“爷爷没有说其他的吗？”萧泠泠又问，“爷爷没有说凌家和我们萧家的恩怨吗？”
“就这些了，没有了。”章律师说道，“不过，凌家和萧家的恩怨，我们知道一些。凌家事发后没多久，萧老跟我们提过。”
“是爷爷举报凌家走私吗？”漫漫紧张地问。
“当然不是。”卢律师说道，“当年，凌家和萧家都是圣海的名门，不过凌家人丁凋零，没什么人了。据萧老说，当年凌家做生意的确有点偏门，踩了线。被人举报后，当年的凌总做了错误的决定，举家外逃，咳……”
“是什么人举报的？”
“事后，萧老查了一段时间，是霍家干的。”
“是霍博文匿名举报的吗？”
“就是霍博文。”章律师说道。
“竟然是霍博文！”漫漫憔悴的眉目缭绕着切齿的恨。
“凌天爵怎么会误会是我爷爷举报的？”萧泠泠难以理解这一点。
“霍博文匿名举报后，散发消息，说是萧老举报凌家走私。”卢律师说道。
漫漫气得要死，霍博文这只狠毒的饿狼！
她一定不会放过霍博文！
萧泠泠又问：“霍博文举报凌家，是觊觎凌家的公司和财产？”
章律师点头，“没错，当年霍博文经营一家规模很小的公司，没有足够的资金做大，就盯住凌家。凌家出逃后，霍博文要夺去凌家的公司，不过萧老抢先一步，得到凌家剩下的财产。”
漫漫明白了，正因为这样，凌天爵才会固执地认定是爷爷举报凌家，害惨了凌家，才会回来报仇，才会发生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