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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断绝关系协议书
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李海棠也不想多磨蹭，转头对李远华请求道：“远华伯伯，我已经决定离开这个家，想请你帮忙打个申请，将我的户口转出去，这样也能断的干净。”
李远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李建国和满脸笑意的邓文芳，也知道这件事几乎就这么定了，叹气道：“户口转出去这件事情没问题，只是转去哪里？你又住到哪里去？”
旁边的王红娟推了推他的胳膊，提议道：“海棠是小琴的亲生女儿，要不让她先住到六伯父家的老房子里？户口也转到他家？”
李远华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这女人关键时候怎么这么犯蠢呢，连邓文芳那个做事不过脑子的女人都看清了六伯父家对李海棠的态度，此时自作主张将李海棠的户口迁回他家，不是故意去膈应他们吗？
王红娟被他瞪了这一眼，突然间就醒悟了过来，尴尬对李海棠笑了下。
李海棠装作没有看懂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互动，决定道：“红娟伯母，远华伯伯，我不想与他们家有任何牵扯，他们也不会想要认回我这个累赘，他们走他们的阳关大道，我走自己的独木桥就行。村东头的孤寡老人吴奶奶已经去世半年，她留下的那房子勉强还能住人，我可以先搬到那里住下吗？”
李远华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道：“海棠，不是伯伯故意为难你，只是那房子如今属于村里的公共财产，你住短时间的话自然没问题，长期住的话恐怕不行，除非你买下那房子。”
李海棠轻轻扯了扯嘴角，非常懂事乖巧地问道：“我知道，那房子买下来大概要多少钱？”
李远华想了一下，告知道：“那房子面积小，就一间正房带个小厨房和茅厕，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平。鉴于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伯伯会跟村里其他的干部商量一下，会给你一个最低的价格。”停顿了一下，说道，“尽量不超过五十块钱吧。”
“好，谢谢远华伯伯。”这个价格李海棠能接受，五十块钱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少，不过她有信心很快就能挣到钱。
李海棠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放到李远华面前，态度诚恳道：“远华伯伯，今天我们双方都做出了决定，刚好李家所有的人都在此，还有其他的乡邻在此作证，想请您帮我们写一份断绝关系的协议书，白纸黑字清楚明白写得很清楚，免得到时候再有其他的纠葛。”
李远华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一刻他发现这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不简单，他莫名地觉得今天李建国一家将她赶出去将会是最大的损失。
堂屋里有几个目光长远些的男人心里也是如此想法，尤其是做生意的周宇。做生意的人看人的本事自然要比旁人高一筹，不过就算他心里有此想法，也不会多嘴劝说一句。
“大队长，写吧。”目光短浅的邓文芳巴不得写上一纸文书，她可不认为李海棠还会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一天。
李远华看了一眼当家之主李建国，见他依旧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沉默的抽烟，叹气了一声，拿着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李海棠在一旁看着他书写，等他停下笔时，提醒道：“远华伯伯，麻烦您把我们断绝关系的原因写上，我不想以后有人睁眼说瞎话故意到处诋毁我的名声。”
说完后，视线直接停留在邓文芳和李婷母女俩身上，她的意思显而易见，她不相信这母女俩的嘴巴。
邓文芳和李婷母女俩人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跟吃了苍蝇一般扭曲难看，邓文芳气得咬碎了一口牙，而李婷的修炼自然还不到家，开口大骂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啊？谁爱到处搅舌头说你那点破事。姑姑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和小杂种，快点滚出我们家，你以后就算死在外面，也跟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绝对不会去给你收尸。”
听她嘴里又骂出“小杂种”的话来，话语里还如此的无情冷漠，李远华眉头的皱纹都可夹死一只蚊子了，大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沉声道：“李婷，你在学校里面读书，学习的就是跟泼妇一样骂街吗？你妈和姑姑没念什么书，从她们嘴里冒出这些话不稀奇，从你一个学生嘴里骂出来，我倒是要去问问你们班主任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难不成你在学校里面就专门学着骂人吗？海棠在你们家好歹生活了十五年，你却巴不得她去死，你小小年纪心思这么狠辣，以后谁家敢娶你这样的媳妇？”
“我……”李婷一下就委屈了起来，嘴巴翘得老高都像个壶嘴了。
李远华教训完李婷后，又恨铁不成钢的对李建国说道：“建国，你家里的事情，我们外人本来不该多嘴，可是你看看你这女儿都被教成了什么样。你是个男人，是个一家之主，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子女该教的就要教，就她这个性子，再不教就迟了。”
李建国依旧没开口说一句话，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邓文芳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宝贝，根本容不得别人说半句坏话，她刚想开口怼话时，见其他人都不喜地看着李婷，自然也想到了自己女儿前段时间做的蠢事，这一次破天荒地闭上了嘴。
李远华将李海棠要求的加上以后，仔细看了一眼，询问道：“还有别的要写吗？”
李海棠想了一下，认真道：“今天我搬走，只带走自己的换洗衣服及书籍，另外我小学和初中九年的学费刚好一百五十块，我会还给他们，给我一年的时间，麻烦您在协议上注明。”
李远华蹙眉，“海棠，你一点东西都不带走，怎么生活？还有这个学费，你可以不退还的。”
听到她主动“净身出户”和归还学费，邓文芳脸上都乐开了花，见李远华还要规劝她，脸唰的一下就拉下来了，“大队长，这是她自己决定的，又不是我们逼她的，你劝她做什么？”
李远华还没开口说话，看不过眼的王红娟就噼里啪啦的怼了起来，“邓文芳，你还要不要脸啊？李小琴十五年前给你的三百块钱都足够你养三个孩子了，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母子三人是吃李海棠的，住李海棠的，穿李海棠的。如今她一个半大的孩子被你们逼出去，孤苦伶仃的，你竟然还要她这一百五十块钱，说出去都丢死人了，我们整个李家村的人都要因为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女人抬不起头了。”
另外几个坐在一起看热闹的妇女，此时都怜悯地看了一眼李海棠，在这样自私吝啬的养母手里长大，真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李建国性子再闷，此时也觉得面上臊得慌，终于男人了一回，怒喝道：“闭嘴！”
邓文芳哪里受得了这么多人一起奚落她，如今连十几年从没对她大声吼过的李建国都发飙了，她气急败坏道：“又不是老娘让她出的，是她自己要退还的，关我什么事啊。”
李海棠不想跟他们纠结这件事情，见王红娟还要替她出头，立即打断道：“红娟伯母，您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情是我深思熟虑过的。她的为人我很清楚，我相信我退还了这笔钱，也能堵住她的嘴，以后就算有其他的纠葛，理也在我这一边。”
王红娟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她”是谁，听到她这理由后，又高看了她一分，使了个眼刀子给邓文芳，拍着胸脯大声道：“海棠，你的意思伯母明白了，用这一百五十块钱是可以堵住某些人的臭嘴了，若是有人拿着过往的事往你身上泼脏水，伯母第一个站出来帮你作证。”
邓文芳气得嘴都歪了，悻悻然地瞪了眼李海棠，这个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人竟然无声无息地变得精明了，此时她真后悔送她去读书了。
李海棠一点都不在意邓文芳的臭脸，今天双方反正是撕破脸了，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对于王红娟的维护，不管是真心还是表面，她都会做到礼貌感谢：“谢谢红娟伯母。”
李建红见李海棠里里外外做得滴水不漏，与邓文芳描述的老实怯弱完全不一样，这心计比李婷要高不知道多少个档次，忍不住开口嘲讽一番：“大嫂，你以后还是多吃点猪油吧，睁大眼睛好好看清身边的人。天天在你面前晃悠的人，你竟然一点都不了解，哼，依我看，你们一家四口的心计还抵不上她一个。”
她这句话倒是说得实在，堂屋里很多大人心里其实都是这么想的，连几个半大的孩子看李海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今日被赶出家门这件事情，若是搁在他们身上，他们估计只会哭闹求情，哪还知道为自己打理后路。
今日本来就丢尽了脸面，如今还要被大姑子如此挤兑，邓文芳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不经脑子，唾沫星子直往她脸上飞：“李建红，不用你好心提醒我，你自己也多吃点猪油，睁大眼睛看清身边人，盯紧身边人，免得被不要脸的贱人勾搭走了，别有一日跑回娘家来求我这大嫂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