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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目宫,随着广目尊者结束了近三个时辰的讲道,众弟子也是各自三两起身,谈笑着离开,只是偶尔回头间,都是用艳羡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一对男女。
内门第一的实力和内门第一的美貌,自然能吸引无数目光。
数月以来,姜夜和冷清秋已经是习惯了这种注视,也不以为意。
“奇怪。”
和姜夜并肩而行的冷清秋忽然出声道。
“奇怪什么?”
姜夜问道。
“你明明回绝了广目尊者,为何他见到你却不恼怒?”
冷清秋的眸子中泛着好奇,神态虽然冷淡却不显疏离,也唯有和姜夜在一起时,她才会主动开口说话。
三个月前,姜夜打败赵凌威之事,引得内门震动,内门七大教习尊者都是坐不住了,纷纷主动登门,要收姜夜为座下亲传弟子,当时可是被众多内门弟子引为奇谈,因为记忆之中,便只有当初九立入门的时候,引得众尊者争抢。
众人纷纷猜测姜夜会拜谁为师,然而令得所有人愕然的是,姜夜却是谁都没有拜。
他还是那孜然一身的外门首席弟子,穿梭于七大道宫之中,而今天冷清秋又分明看到,广目尊者还对姜夜笑了笑,是以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我自己当然没有这个面子,是我请道尊出面回绝了他们。”
姜夜笑道。
“道尊?”
冷清秋一怔,还是有些不解,“就算是道尊强压住了他们,他们也未必不会心生不满吧?”
“难道他们还能和道尊争抢弟子不成?”
“你是说……”
冷清秋有些惊讶。
“我知道道尊不收弟子,但只是虚与委蛇的话,尊者们难道还能质疑不成?”
姜夜耸了耸肩道。
他不愿受尊者门规束缚,也唯有请宁和玉配合一下了,所幸,他如今在宁和玉眼中的地位,显然值得宁和玉帮他遮掩。
“姜夜!”
两人正在漫步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九立,有事吗?”
姜夜不用转身也知道叫自己的人是谁,因为如今在内门中,几乎所有弟子都是称自己为“姜师兄”,即便谷胜和上官清也不例外,唯独九立还在直呼自己的名讳。
“这几个月我都找了你十几次了,我的来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九立看向姜夜的眼神之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炽烈战意。
“你不是我的对手。”
姜夜揉了揉眉心道。
“也许吧。但我还是想一战。”
九立何尝不清楚,若他没有看错姜夜的武脉,那他的胜算只有两三成,但九立心头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坚持,或许是因为姜夜夺走了他的内门第一,也或许是单纯的想一战。
姜夜见九立脸色坚定,也知道再劝无用,但凡天才,执着起来都很难回头。
“好吧,那我便和你一战,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九立先是一喜,随即又问道。
“等我离开道宫的时候吧。”姜夜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应该快了,你不用着急。”
“好,一言为定!”
得到了姜夜的承诺,九立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你要走?”
注视着九立离去,冷清秋淡淡问道。
“从我进入内门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有打算一直在这里待下去,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姜夜察觉到冷清秋的眼神有些黯淡,又是忍不住道,“不过应该还有着一段时间。”
听着姜夜安慰的话,冷清秋的眼神却是没有解冻,正在姜夜疑惑不解的时候,冷清秋忽的道,“我要离开了。”
“你要走?”
一模一样的话从姜夜嘴中问出,只不过他的脸色,却不似冷清秋那般平静。
“当初来惊云道宫,便是为了金鳞池,如今也该走了……姜夜,我只有十年时间。”
冷清秋话说到一半,抬起头来,清冷的面容上,似有着一闪而逝的眷念和不舍,只是姜夜一时判断不出,那眷念和不舍,是为了什么。
“要如何才能根治你的绝脉?”
姜夜心中一疼,沉声道。
“无药可治。”
冷清秋摇摇头,吐出了四个字。
“呼延,可有什么办法……”
姜夜忍不住在心中问道。
“她说的没错。”
然而,令得姜夜心凉的是,呼延灼却是同意了冷清秋的说法。
正当姜夜神伤的时候,呼延灼又是道,“……至少在大衍王朝,是没有办法的。”
“你说话能一次说完吗?”姜夜脸色一黑,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是,在王朝之外有办法?”
“区区绝脉罢了,在广阔宙宇之中并不算是疑难杂症,若你修为能到那一步,你自然会明白的。”呼延灼淡淡道,“另外,若你能在大衍王朝再找到至阳之物,又可为她续命,至于能续多久,就看至阳之物的等阶了。”
“清秋,放心吧,你的命,绝对不止十年时间。”
听了呼延灼所说,心中安定了一些的姜夜,郑重的对冷清秋道。
“嗯。”
冷清秋定定看了姜夜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你此番离去,是要回帝都吗?”
两人沉默了一阵,姜夜又是问道。
“嗯。”
“那还好,就算暂时见不到你,待逐日之战开启的时候,我也是要去帝都的。”
姜夜笑道。
其实姜夜也说不清两人之间如今是何等关系,并非普通的朋友那么简单,却也不像是道侣那么缠绵,不知为何,姜夜反而是格外享受这种感觉。
咻!
天边传来破空声响,姜夜若有所觉的抬头,只见一抹焰尾从天而降,正正的落在了姜夜的手心。
神念扫过手中的传信灵符,姜夜对冷清秋道,“是外门的人找我,我恐怕得去一趟。”
“你去吧,我刚好要闭关几天。”
冷清秋点头道。
和冷清秋挥手作别后,姜夜向着外门赶去,心中却是在暗暗猜测,不知道金不换此番找他,是为了何事。
……
外门,执法院。
经过两三年的发展,如今外门的风气基本上已经焕然一新,执法院也真正发挥出了其作用,权力逐渐移交到了外门掌门尤天赐手中。
姜夜对此倒也不在意,毕竟他当初创立执法院的初衷,也并非是为了在外门掌权,只是为了在外门弟子之中扩大影响力罢了,如今虽然有尤天赐过问,但姜夜之名,也同样在金不换种种潜移默化的手段下,在外门弟子心中根深蒂固。
而且姜夜迟早是要离开惊云道宫的,早些移交执法院的权力也是好事。
拜会过尤天赐之后,姜夜来到了最靠里的清幽小院,金不换已经在此地等他。
“你的修为,怎么还是神醒境?”
一看到金不换,反而是姜夜先皱起了眉。
“如今已经是神醒九重巅峰,应该快突破了吧。”
“我早就和你说,让你多花一些时间在修炼上,你就是不听,可不要本末倒置啊。”
姜夜无奈道。
“咳,没办法,我对修炼之事兴致缺缺,还是搞其他的有意思。”
金不换有些尴尬,干咳道。
“也罢,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姜夜懒得再多劝,问道。
“听说你在内门改回了本名,此番来见我也是以本来面目,看来是真的了。”
金不换却是没有回答姜夜的问题,而是先笑道。
“想通了一些事情。”金不换一向耳目灵通,他会知道此事姜夜也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道,“此番见你,也是想和你商量,什么时候安排我和执法院的弟子们见一面,让他们记住我的本名。”
“此事怕是要缓缓了。”
金不换却是摇头道。
“为何?”
姜夜奇道。
“因为你那师尊来了。”
金不换脸现古怪之色道。
“师尊?什么师尊……”姜夜话说到一半,忽的反应过来,惊道,“你是说那鲁迟的神秘师尊,何道人?”
“没错,喏,这是寄来道宫的信。”
金不换掏出一页呈古墨色的信纸递给了姜夜。
“这信纸的材质,是那罕见的离墨石所制作?”
姜夜捏了捏信纸,触手温热,连灵台都为之一清,不由得诧异道,“看来这何道人身家挺丰厚的啊。”
浏览了一下信纸的内容,大意是那何道人已经到了青城,让鲁迟去一个叫做半月轩的地方找他。
难怪金不换会说改名之事暂缓,外门弟子人多嘴杂,若是让这何道人知道他的弟子已经身陨,只怕是个麻烦。
因为姜夜没有记错的话,那鲁济曾说过,这何道人可是大阴阳境的强者。
“你打算怎么办?”
金不换问道。
“去见他。”
姜夜沉吟了一下,缓缓道,“就以鲁迟的面貌。”
“可是据鲁济说,鲁迟不满十岁的时候就跟着何道人走了,他们两人之间只怕极为熟悉,你很容易被认出来吧?”
金不换皱眉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何道人既然知道鲁迟来了惊云道宫,我一味躲着他,他同样会生疑,不如由我先去试探一番虚实,再见机行事。就算他真的认出我了,想杀我,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姜夜淡淡道。金不换闻言不由暗自嘀咕,怎么感觉每隔一段时间不见姜夜,他的口气,都好像变得更大了呢?偏偏,自己听起来就是会生出一种信服的感觉,好像他说的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