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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雷，死！”
依旧是那地三角斗场，仅仅隔了一天之后，又是一场黄金斗士之间的对决。
按照惯例，整个斗场一个月只有一场黄金级别的对决，而如今，显然是某种规则被打破了。
伴随着那淡淡的声音，狂雷高大的身形不甘的倒地，让得地面都是轻微的战栗了一下。蜿蜒的血迹不断延伸，一直到了那道瘦削身影的脚下，他的手中，兀自握着一颗正在跳动的鲜活心脏。
又是一招秒杀。
哗！
“夜王！夜王！夜王！”
整个角斗场，只有那声嘶力竭的呼喊，众人狂热的看着那道身影，接连两场如此震撼的一幕，已经是彻底征服了他们。
滴答！
姜夜转身，手中鲜血不住滴落地面，目光似投向了高台上的不知名处，其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意味。
……
“查清楚了吗？这个夜王究竟是什么来路？”
在那高台之顶，有一间宽阔的房间，两个男人正并肩站于其中，俯视着斗场中的一切，其中一人沙哑开口道，透露出了他不小的年纪。
“大哥，我已经查了，这人来历神秘，在斗场并未显露真实身份。”
另外一个较为年轻一些的中年人，淡淡道。
“呵呵，来历神秘？”钟不离玩味的笑了笑，“从来没有哪个斗士可以在红月斗场掩盖身份，除非……”
“除非有人在帮他。”
凌远山接口道。
“小姐终于是忍不住了吗？”
钟不离长叹一声，似有些唏嘘，“当年二弟走的时候，将小姐托付给我们，这么多年我们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红月斗场也是蒸蒸日上，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她应该还在想着报仇吧。”
凌远山沉默了一下，说道。
“哼，愚蠢！”钟不离冷哼一声，“若是可以替二弟报仇，我们还会等到现在？那个人能以一己之力屠尽莫家，连二弟半只脚踏出神醒的修为，在他手上都不是一合之敌，拿什么去报仇？更重要的是，我们连他如今身在何方都不知道。”
“以那个人惊天动地的本事，应该早就离开天星域了，唯有大衍王朝那浩瀚世界，才能容得下他。”
想到那个人，凌远山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猜测道。
“小姐心中只有仇恨，若是真的将红月斗场完全交给她，她绝对会毁了这份基业，我们不能任由二弟的半生心血就这般毁于一旦啊。”
钟不离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们怎么做？要不要……”
凌远山目光移到了那伫立黄沙之中的身影，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不用！”钟不离摆了摆手，“不过是死几个黄金斗士罢了，小姐要胡闹，就由她去吧。我倒要看看，这人难道能把三十余个黄金斗士屠尽不成？再说，过得两三月，小姐就要去域外求学，犯不着现在和她翻脸。”
“大哥说的是，等那时，嘿嘿……”
凌远山点点头，会心一笑。
……
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姜夜的生活，也是再度变成了武院与鹿城之间的两点一线。
在他以一模一样的手段，接连杀了九名黄金斗士之后，一切，终于是起了一些变化。
那叫做北风的排名第二十七的黄金斗士，在临与姜夜决斗的前一天黄昏，恭谨的跪在了莫妍的小院之前，以天道誓言宣誓永远效忠。
这是黄金斗士之中，向着莫妍臣服的第一人。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二十五个凝血境巅峰修为的黄金斗士，在一月以后，死了十三人，臣服十二人。
这等战果可谓惊人。
而夜王之名在整个红月斗场也是大噪，无数人成了他狂热的支持者，有人因为他倾家荡产，却也有更多人因为他而一夜暴富。
夜色下，少男少女并肩而行，画面静谧而美好。
“红月斗场这段时间损失了不少钱吧？”
姜夜揉了揉眉头，笑道。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你这边场场赔钱罢了，其他的角斗场依旧是大赚，更何况这些年红月斗场也攒了不少积蓄，虽然大头并不在我这里，但损失一些也没有什么。”
莫妍捋了捋额头被夜风吹散的青丝，忽的瞥见了姜夜揉眉心的动作，心中不由一紧。
“姜夜，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罢了，休息两日就好。”
姜夜笑了笑，脸色略微有些苍白。
若是能够看到姜夜的灵台，便会发现，那原本一片灰白的灵台，如今已经是染上了一丝淡淡的血色。
就连那在灵台之中孕育的米粒大小的神魂，也是被一层红晕包裹，极其诡异。
短短的数月内，姜夜已经是造了太多杀孽，浓厚的杀气不可避免的侵入体内，便形成了如今的景象。只不过对于这一幕，姜夜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是无法驱散这些红光。
这一点，连呼延灼也帮不了他。
涉及灵魂本质，姜夜唯有依靠自己。
见莫妍美眸依旧担心的盯着自己，姜夜不由转移话题道，“你那两个叔伯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吗？”
提及那两人，莫妍也是暂时忘却了刚才的担心，摇头道，“他们应该还处于观望阶段，这些凝血境黄金斗士的损失，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真正看重的，应该是神醒境以上的斗士。”
“那就杀上几个便是。”
姜夜淡淡道，空气为之一寒。
“姜夜，我还是没有信心。”
莫妍罕见的苦笑道，“钻石斗士有七人，其中除了三人独来独往以外，另外四人都听令于离伯，他们都是神醒二重天到神醒三重天的修为。离伯和远山叔同样是深不可测，最起码也在神醒四重天以上，若是正面对上，我们毫无胜算。”
“这些年，你就没有培育出什么效忠的强者吗？”
姜夜奇道。
“自然有。但是神醒境以上只有两人，一人神醒二重，一人神醒三重，再加上我两人，也不过四个神醒强者罢了。而对方却有至少六人，而且其中还有着两个四重天以上的强者，还是不够啊。”
到了此时，莫妍也没有任何的隐瞒，轻叹道。
“若是真走到了那一步，就交给我吧。”
令得莫妍诧异的是，姜夜却好似成竹在胸。
“你有什么办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姜夜神秘一笑。
莫妍撇了撇红唇，却也没有再问，心中略微安定了一些，因为姜夜并不是那种空口白话的人，他既然如此说了，想必是有着什么底气。
“姜夜，你跟我来。”
沉默了一会，莫妍轻轻开口道，脚下一转，向着斗场的深处行去。
姜夜见莫妍的神色有些异样，不由一怔，连忙大步跟上。
在斗场深处，有一片广场，这广场历经风沙雨雪，年代悠久。
当姜夜跟随着莫妍来到此处的时候，却是一眼就被那广场上的六座雕像所吸引。
雕像足有十丈高大，却是六个相貌各有不同的男人，在他们的身上，却都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凛冽气势。
姜夜一眼便看出，那是在血与沙之中历经无数生死，方才有的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是……”
“他们是这斗场历史上，所有的封号斗士。”
莫妍淡淡的开口，脚下未停，一直走到那第六座雕像之前才是停下了脚步，以一种无比复杂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雕像。
仇恨，崇拜，迷茫，痛苦，怨毒……
姜夜竟是在那恍若秋水的眸子中，看到了无数种情绪。
“而他，就是莫千秋。”
“莫千秋？”
姜夜咀嚼着这个名字，猛然身躯一震，却是想起了这人是谁。
在他初进斗场的时候，莫妍曾经给了他一本《斗者日记》，那日记的书写者，名字就叫做莫千秋。
红月斗场近百年以来，第一个成为真正斗者的传奇斗士。
“他也姓莫，你们……”
姜夜想起了什么，悚然一惊。
“没错，他是我的亲叔叔。”
莫妍的声音有些空洞，被迫回忆起那段往事，俏脸上不由出现了痛苦之色，“他从小看着我长大，教我写字，带我玩耍，给我想要的不想要的一切，他对我，甚至比我父亲对我还要好呢。他天资纵横，完全依靠着自己，从布衣角斗士一步步成为了传说中的封号斗士，名震整个天星域，甚至将红月斗场带到了西北第一的位置。”
“在我八岁那年，莫千秋更是通过了考核，成为了万中无一的斗者，整个莫家，也因为他走上了辉煌。四方城主来贺，天星殿主送礼，那一年，是莫家最风光的时刻，也是所有莫家人最开心的时候……然而，他成就了莫家，却也亲手毁了莫家……”
泪水自嫩滑的脸颊不住滴落，莫妍的娇躯开始些微的颤抖起来。
“别说了，就让它过去吧。”
姜夜心中一痛，自背后轻轻拥住了莫妍。
“不，我要说，我要告诉你一切。”莫妍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只是身躯依旧是往姜夜怀里缩了一些，“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刚好是我九岁的生日，所有莫家族人都聚集在府中，为我庆生，我真的笑得好开心，觉得自己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然后，他走了进来。”
“他满身的酒气，目光通红，就在大家都关切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动手了。”
莫妍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好似一个被世间遗弃的孤儿，平日里所有的淡漠，在此刻化为乌有。
“一百一十八口人啊，一个一个，被他尽数杀死。他好像疯了一样，毫不留情，每次出手，都是一条人命。我哭着求他，不要杀了，不要杀了。他却依旧是面无表情，杀了我的父亲，杀了我的母亲，甚至连他自己的妻儿也不放过……为什么，姜夜，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会找到他的，困扰了你九年的所有事情，最终都会有一个答案……相信我。”姜夜深吸一口气，紧紧抱住了怀中啜泣的少女，坚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