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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这边沉得住气,江氏那边却沉不住气,侄女生病还没有痊愈,在寒风中又站着,这样站下去,还不得再病倒?
江氏在屋里来回的跺着步子,一次次问多久了,结果只过了半个时辰,却再也等不下去,带着人走去了竹笙居。
“姑娘,夫人来了。”
“篱姐,你这又是何苦,下人的错,怎么能怪你。”江氏走过来。
“姑姑,你怎么过来了?”江篱就知道姑娘舍不得她受委屈,“原是我没有管好身边的下人,又说出那样的话来,于情于理,我都要跟小叔叔认错。”
“你小叔叔不是小气之人,又岂能与一个下人计较。”江氏劝道,“好了,外面天冷,先回去,你小叔叔现在忙着,等得了空再赔礼也不迟。”
江篱摇摇头,“姑姑,你就让我在这里站着吧,哪怕小叔叔不见我,我心里也能安稳些。”
“篱姐。”江氏见侄女执意如此,左右为难。
这时,江义走了出来,先上前见礼,才对着江氏道,“二爷知道大夫人过来,请大夫人和江姑娘进去。”
江氏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下却是对小叔子愧疚,小叔子那样傲气的人,现在退让,是给她这个做大嫂的面子。
可也是她没有管教好侄女,说起来也是她的错。
书房里,顾二温和的请江氏坐下,江氏面对小叔子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侄女,干脆闭上嘴,今日她也不要脸面了。
“篱姐可怪我打了你的丫头?”顾远笑容很温柔,江篱看了一眼,却觉得有些冷。
她避开视线,福了福身子,“是我没有管好身边的下人,又岂会怪小叔叔。”
“元娘马车上私会男子的事,你怎么看?”顾远声音淡淡的。
一旁的江氏手却微微一紧。
江篱也紧绷起身子,“我与二妹妹虽然相处的不多,我却是知她品行的人,想来定是有什么事,丫头看到了才会误会。”
“如此便好。”顾远放下手里的茶杯,“丫头错了还有救,主子若是错了,若没有人管,便要出大事。你在你姑姑身边长大,是个聪明的,想来也不会做错事。至于身边的下人,不听话便发卖了,无关紧要的人也不必去管教。”
“是啊,你小叔叔这般忙,能抽出空来和你讲这些道理,还不谢谢你小叔叔?”江氏也温和开口。
江篱的脸微微一红,“多谢小叔叔教诲。”
“一家人,谢就客套了,离你回西北也没有几年,这些年亏你陪在长辈的身边,这份情顾家会一直记着。”顾远把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便是傻子也听明白了。
什么下人做的,没有主子交代下人有这个胆子?
可看在你在顾府陪在老人身边多年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江氏带着侄女出来时,两只脚走路还在发软,回头看了眼低着头的侄女,江氏摇摇头。
感情啊,在夫君去了之后,她便已经不记得是个什么滋味了。
回到了院子,江氏回身坐下,一抬头就是一惊,“篱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快起来。”
江篱跪到了地上,“是侄女害得姑姑失了体面。”
江氏要起身相扶的身子就又坐回去,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篱姐,你这又是何苦?你明明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该把自己弄到今日的地步。若是不挑破,以后你还是顾家的孩子,受顾家照扶。”
“姑姑,我不后悔。”江篱目露坚定,“我若不努力一下,我会后悔一辈子。我不想自己带着遗憾活一辈子,所以我想试试。”
“那现在可满意了?”
江篱失落的点头,“满意了,此生不再后悔。”
江氏听了反而松口气,或许这也是最好的办法,结果就听到侄女说的下一句话,“可她配不上小叔叔。”
她还能是谁。
自然是孔九秀,元娘。
“篱姐,这是你小叔叔的事,与你无关。”江氏认真的看着她。
江篱咬了咬唇,“姑姑,我要嫁给庭之表哥。”
“什么?”江氏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又坐了回去,“我知道你对庭之没有男女之情,你嫁给他是害你自己也是害庭之,我不能同意。”
不知道侄女的心思也就罢了,知道后是万万不能同意这件事情。
“姑姑,您看着我长大,我与父母那边疏远,回去后与他们也不亲近,我想留在姑姑身边,纵然不能嫁给表哥,我就不要嫁人了。”江篱跪爬着往前走。
江氏神绪激动的指着她半响没有说出话来,一旁的吕嬷嬷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道,“表姑娘,夫人疼你如自己家的姑娘,那是亲情,若真论起表姑娘陪夫人这些年的情份,江家也没少受顾府的照扶,舅老爷这些年为何能稳在西北坐第一把椅子而没有人敢动,还不是二爷在背后撑着?真算起来,还是表姑娘占了便宜,在府上享受着长辈们的疼爱,江家又得着实惠。”
江篱的脸白了。
江氏摆摆手,示意吕嬷嬷不必多说,她严肃道,“这事我现在就回答你,不行。这几日你好好休息,后日我让人护送你回家。”
一边挥手,让人退下去。
江篱是怎么回到院子都不知道,她以为一直是她舍了自己这些年陪着姑姑,却原来是家中用她来换取荣华富贵的。
梅丽扶着腊梅走了进来,腊梅直接跪了下来,“奴婢对不住姑娘,连累了姑娘。”
“你起来吧,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江篱被现实打击到了,看着为自己出头的丫头,心情反而越发的复杂。
顾府里出了这样的事,纵然没有人在私下里议论,却也瞒不过顾老夫人,顾老夫人叹了口气,“长大了,心也大了,终是坏了这份情分。”
“表姑娘将来会明白老夫人的苦心。”
顾老夫人笑了,“我一个老婆子无所谓,到是她自己真能想明白便好。”
有些人就怕一辈子想不明白,特别是聪明人,受了一次打击,一辈子都不会再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