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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车夫只得硬着头皮朝着那一片迷蒙的树林里走去,他是张友函唯一从尚书府带出来的一个家丁,如果这份事他也不肯做,恐怕就和其他人一样只能等死了。
树林里很黑,好像月光都照不进这里一样,张友函抱着自己的宝贝包裹,也看不见外面的景象,车里也是黑乎乎的,他只要钱在身边就安心,所以他没有车夫那么简单,这迷雾森林虽说死的人多,但是没谁亲眼看到过尸体,万一是已经逃出去城外了,没有回来,所以被当做死了呢?
有鸟叫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那声音尖锐难听,车夫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鸟叫,心里越来越害怕,赶着马儿的鞭子也甩了重了起来,马儿吃痛地加快了速度往前面跑去。
“咕~~”一声怪叫在前面响起,很是渗人,车夫赶紧拉停了马车。
张友函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以后,有些不悦地问:“怎么了啊?”
“老爷,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车夫战战栗栗地说道。
“什么叫?不就是一只鸟在叫吗?你一个大男人胆子这么小?”张友函是只要有钱,就什么危险都愿意去冒,而且胆子特别大,他现在赶着跑路呢,车夫胆小如鼠,简直就是耽误他时间!
车夫谨慎地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偶尔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很恐怖,他听出了张友函的不耐烦,只能咽了咽口水,继续驾车前行。
张友函此时心里很得意,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其他朝廷官员,但是那个人一定想不到他早就做好了打算,现在应该被困在尚书府焦头烂额吧?不不不,应该是等死!张友函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他都要为自己的精明狡猾称赞了。
“吁~”这时,马车又紧急停了下来,张友函差点一头撞了出去,他大吼道:“怎么回事啊!?”
“老爷,有、有个人。”车夫哆哆嗦嗦地回答,这里这么黑,他也是隔得很近的时候才发现前面有个人站在那里,应该是穿着黑衣,很难发现,但是那张夜色中病态白的脸,他却看得真实。
这里大半夜的有个人?这下张友函也打了个冷战,他心里嘀咕着,鬼还是人?
南宫绝根据蒋跃说的往城东一直追,果然发现了一辆急匆匆的马车,一路朝着东边跑,他跟了上去,刚才在尚书府,他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轻易解开那些机关,感觉自己好像以前也碰到过很复杂的机关,习惯了。
他不记得曾经在鬼舍破过那么多次百里无央的设置。
“不要管他,绕过去!”张友函吩咐道,还说没人能活着走出这里,这不是还有活人吗?这算个好消息吧?
“老爷,绕、绕绕不过,好像……”车夫说完这句话就彻底没有声息,张友函听到“扑通”一声,有什么重物栽地的声音,然后就陷入了寂静。
张友函的心也不再轻松起来,他有些试探地喊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外面依旧是寂静,连那奇怪的鸟叫声都没有了。
张友函心里一咯噔,刚才车夫说有个人,那为什么他说话,那个人不回答?
“说话!张友函一边大声喊道,一边靠近车帘那里,透过车帘飘动时的缝隙,他看到了一个黑影就倒在车夫坐着的那里,想都不用想,那个黑影就是车夫的尸体。
张友函知道来者不善,不管是人是鬼,可能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他猛地掀开车帘,然后一脚将车夫踹下去,自己捡起马儿的缰绳,不管三七二十就狠狠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顿时嘶鸣起来,撒腿往树林的另一边冲去。
待张友函看清楚外面的景象时,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似乎还有雾气,很是阴森恐怖,而且车夫说有人,但是他压根没看到人。
张友函发疯似的往树林深处赶去,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诡异的树林里呆着了,可在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马车里似乎有响动,他背上发毛,那里可是他全部的财宝啊!到底谁进去了?
马车停了下来,张友函属于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他跳下马车,朝着车里质问:“你是谁?不要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南宫绝正打开包裹,一叠叠的银票一抓一大把,他听到张友函的质问,这才放下包裹,用手挑开了窗帘子,一张苍白的脸在黑夜中特别显眼,精致的五官没有一点生气,他笑盈盈地看着张友函。
张友函猛地后退了一步,惊慌地道:“皇上……不,王爷……你是谁?你是皇上还是王爷?”
难道是南宫衡?为了查到他贪污的钱,设的这个局?张友函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天天早朝看到南宫衡,那个温文尔雅的南宫衡身上哪有这股煞气?
“你说我是谁?”南宫绝冷冷一笑,张友函还没反应过来,南宫绝的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皇上?王爷?南宫绝心里记住了这两个称呼,看来唐黎他们的话又可以多信一分了,他确实是皇家人。
“皇上……”张友函宁愿相信这是皇上,他跪在地上磕着头:“您总算回来了,臣找了您好久啊……”
可惜他磕错了人,南宫绝不但不是皇上,还连自己是谁都不怎么确定。
“我不是皇上。”南宫绝破灭了张友函的希望,如果是南宫泽,起码还有活路,毕竟张友函可是南宫泽最心腹的人,贪污的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不至于杀他。
张友函的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他看着南宫绝那比夜色还黑的眼睛,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你是王爷……?”
王爷经过了一场大火,居然没死吗?
“我也不是王爷。”南宫绝暂时还是否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你是谁?”张友函惊恐地问道。
“我是来索命的鬼。”南宫绝嘴角一勾,扬起一个鬼魅的笑容,张友函的武功底子不弱,他做好了和南宫绝死拼的准备,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身子麻了,动不了。
南宫绝扬起手,食指和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一些细微的白色粉末漂了下来,张友函也能隐约看到一些,他是被南宫绝下了毒!这个人竟然可以毫无声息地给他下毒?张友函脸上的汗珠如黄豆一般滚落,他遇到最困难的一劫了。
“什么、什么索命?你是谁?我们有仇吗?”张友函一生做过的坏事太多,他都记不得和谁有仇了。
南宫绝摇摇头:“你和我有没有仇,我暂时不记得了,但是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的陆家?”
陆家?张友函脑海中立马闪现了一副血腥的画面,他带着人将陆家全部都杀了,只剩下还在外执行任务的陆江,那时的陆江是一个杀手,接了任务去杀张友函,结果一时心软放过了他,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摸清了陆江的身份之后,他带人将陆家满门屠杀。
张友函不敢相信地看着南宫绝,他记得明明就全部都杀完了,这个男人是谁?
“今天,你也该去地下跟陆家的几十口人认错了。”南宫绝走近张友函,袖口刀光一现,一把锋利的匕首露了出来,张友函认出了那把匕首,那时当年陆江来杀他时用的短匕,现在他是要再用这把匕首,结束这段仇恨?
“饶过我吧,那马车里有很多钱,你都拿走好不好?我保证谁都不说,我就离开京城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绝对不会让你被人发现的,当年陆家的人不是我杀的,不是……”张友函还在想办法狡辩。
当年陆梦瑶在桌子下面,清清楚楚听到张友函说:“老子叫张友函,今天都得死在我手上!!”
南宫绝扬起匕首,靠近张友函的脖子,问道:“我不要钱,我要你的命。”
“不要,不要……”张友函的身子完全僵硬得动不了,他心里的恐惧将他逼得快要疯了,这种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觉,让他无比害怕,声音都沙哑了起来,带着浓浓的哀求。
匕首尖锐的刀尖没入了张友函的脖子,刀锋利无比,插进他的咽喉里,好一会儿才流出血来,南宫绝将匕首全部都没入,只留下刀柄。
“这些话,你留着到下面跟陆家人解释吧。”南宫绝起身回到马车上,他用车帘擦了擦手,虽然没沾上血,但是他依旧觉得恶心。
有无数人死在这片树林里,都是因为瘴气,而今天又多了两个人,被杀死在这里,南宫绝驾着马车,看了一眼瘴气弥漫的树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张友函呼出了最后一口气,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脸上带着惊恐和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灰蒙蒙的天,他肯定没有想到,自己狡猾了一辈子,最后会因为十年前的孽债而死得如此凄惨。
不过这都是报应,远在竹房的陆江从梦里醒来,外面似乎下起了雨,他的心有些莫名的轻松了,他起床关好窗户,回到床上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