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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凯文,芳龄二十一,这辈子第二次失恋。
而且两次失恋对象还是同一个人。
第一次失恋,是他的初恋。那年他才八岁,住在暗无天日的蛟龙城寨,阿妈在餐馆做女工,每天起早贪黑,没时间管教他。他又穷又野,跟一只小狗一样,有一天夜晚独自在巷道里踢球,被一个无赖少年找茬抢了球、还打了他。他脑门一热,拎起一块砖上去就砸破了少年的脑袋。
少年发出哀嚎咒骂。他这才意识到他砸了城寨内沙家帮一个红棍的儿子,一个黑帮小少爷。
一群恶汉很快将他围了起来,他阿妈正巧出来找他,也被抓了起来,小少爷叫嚣着要将他们俩母子暴打一顿再沉海。正是惊恐万分的时候,巷道阴影里走出来一位背着书包的清瘦少年,跟他们说:“喂!你们知道他俩是谁吗?”
“扑街仔你多管闲事什么?!”少爷骂道。
“那个小孩子是你们沙家帮沙大佬的私生子,女的不是他妈妈,是他的保姆。沙大佬的老婆很凶,弄死了他亲生妈妈,沙大佬不得已才把他偷偷养在外面的。”少年平静又振振有词地说,“不信你们问他住在哪儿?哪条街?”
王凯文完全不知道少年在说什么,被黑道少爷踢了一脚,满脑空白地报了自己住的那条街名。
“你要真是沙大佬的儿子,刚才怎么不说?!”少爷疑道。
“他才八岁,他不知情,保姆也不知情。是我阿爸作中介替沙大佬找的保姆。你爸不是沙大佬的人吗?打给他问一问是真是假。”少年说。
小少爷将信将疑地给自家阿爸打了个电话,说了情况报了街名,话没说完就被自己老爸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挂了电话点头哈腰地给大佬私生子道了歉,带着人飞一般地逃跑了。
少年将王凯文和他阿妈扶了起来,“你们没事吧?”
他刚才说的话是那样笃定与条理清晰,搞到王凯文自己也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阿妈,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我亲阿妈吗?”
“啊?”阿妈也傻了。“你是我生的呀。”
少年笑了,咧出两排雪白的牙——城寨中少有这样整齐洁白的牙,“是我编的。沙大佬私生子刚巧跟你们住在同一条街,他家保姆来我阿爸诊所拔牙时偷偷跟我阿爸说了。我阿爸人可好了,大家都爱跟他说话。你们有时间也欢迎来看牙呀。”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条街?”王凯文惊讶问。
“你每天都在这里踢球然后回家呀。我放学回来经常看见你。有一天你还将球踢到我身上了,你不记得了?”
王凯文仿佛仰望天神一般地看着他:真的不记得,如果早一些能认识这位善良聪明又风度翩翩、笑容如此甜美的小哥哥……虽然在他阿妈的记忆里,那是一位瘦得尖嘴猴腮、像只小耗子一般的小哥哥。
从此之后他每天傍晚时分都会抱着球去那条小巷子里等着这位小哥哥放学回家。小哥哥学业似乎十分繁忙,总是急匆匆地路过,冲他微微一笑,然后匆匆而去。他抱着球呆呆地站在巷口,迷恋得快要痴傻了——如此痴傻了仅仅一个礼拜,他阿妈就找到了一份城寨外做保姆的工作,主人家愿意收容他们母子俩去住别墅的佣人房。于是她阿妈不顾他的哭泣反抗,带他搬离了城寨。后来他偷偷溜回城寨好几次,可惜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小哥哥。
初恋在他幼小的记忆里渐渐模糊,只留下两排雪白的牙。
十几年后,因缘巧合,他再度见到了他心中的白月光,不,白牙光。
然而他的白牙光已经有对象了。这位对象人靓腿长,还是位大佬。王凯文比也比不过,打也打不过,只好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
不过,他的白牙光与对象之间有着很大的争议,一位是善良清白的中环精英,另一位是满手鲜血的社团大佬,想也可想见他们之间的距离与冲突。白牙光拼尽全力要救爱人于火海之中,制定了一套替爱人消灭仇敌的大计——第一步是先将爱人监禁绑架。
王凯文:???白牙光的爱这么猛?
王凯文再是喝醋,仍是愿意鼎力相助,以报救命之恩,以赎深藏之情——而且不瞒大家,看到情敌被关,他心中还是有一咪咪暗爽的。
顺便的,他还有一点点微妙而邪恶的小心思,总想着这两人万一分歧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彻底闹翻,那他还有一丁点可趁之机嘛。
但在这一天,在他送白牙光去向家人出柜之后,他被对方看穿了暗恋心意。在白牙光开口之前,王凯文自暴自弃,抢先发言,自己给自己发了好人卡。
唉,他还有什么不懂的呢?白牙光为了那个傻大佬,弃清白不要,跑去当社团的代堂主;怕阿爸怕到腿发软,却还是要手脚并用地爬上楼去跟阿爸出柜。而那个傻大佬被监禁在地下室里,明明撬开了锁链却不急着逃跑,居然傻不拉叽地等白牙光回来“说清楚”,然后被白牙光轻轻松松哄着吃了安定药,又锁回去了。就这么一对天造地设的活宝贝,他王凯文何德何能,哪里插得进去?
这恋失得痛彻心扉。
王凯文心中太苦了,当天晚上便去基吧买醉。他正在帮白牙光“办大事”,做的都是机密工作,不方便泄露身份。于是特意挑了一家正在举行假面舞会的酒吧,戴了一副半面的超级侠面具。
既然都失恋了,没有必要为白牙光守身如玉,于是撕开扣子,敞开胸膛,大肆放出魅力,又睁大慧眼寻觅美男,想给自己找一个合眼缘的一夜情对象。
像坐在吧台边的那一位就很不错,紧裹在贴身布料里的身材堪称完美,腿长屁股翘,戴着一副蝙蝙侠面具,露出形状优美的下巴与纤薄的嘴唇,而且十分颓靡地一杯一杯给自己灌着酒。
王凯文刻意将声线压得低沉又性感,走上前去跟他搭讪,“失恋了?”
对方的声音很轻,疲惫而沙哑,听起来也不是本音,“走开。”
王凯文不仅没走开,还在他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我也刚失恋。我喜欢的人有男朋友了。不,不仅私定终身,还出柜了。我彻底没希望了。你呢?”
对方看了他的面具一眼,低下头去又喝了一口酒,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他说我永远是弟弟。”
“好惨啊,弟弟卡。”王凯文叹息说,“比我的好人卡还惨。来来来,再干一杯,我请你。”
王凯文给他点了一排小杯的彩虹伏特加,一人三杯下了肚,彼此的情绪都有些高涨了起来。王凯文佯装醉意地凑近他,有意无意挨了挨他的手肘,随便给自己编了个名字,“我叫Ward,你呢?”
对方闻言又看了看他,目光有些怪异,但迅速地移开了眼光,哑声道,“阿泰。”
当天晚上就一起去开了房。
阿泰似乎很在意被一夜情对象看到脸,不肯摘下面具——这正合王凯文之意。两人戴着超级侠与蝙蝙侠面具,互相亲吻着身体,撕扯对方的衣服,颇有几分角色PLAY的情趣。
没想到一剥下衣服啃到了满口腱子肉,吓了王凯文一大跳,“你,你……身材真好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打泰拳的。”
“是……是1?”王凯文顿时心生不妙!他虽然是古惑仔出身,勤于锻炼,但现在已经金盆洗手,跟着白牙光学金融、做总裁助理,业余打架哪里干得过专业人士。
“你是0?”阿泰疑道,“你是0我就做1吧。”
“不不不不,我,我……”王凯文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不用勉强。”圈内本来就0多1少,阿泰很好商量、很有奉献精神地说,“你躺下吧。”
“我,我是纯1。”王凯文赶紧自报身份。
“……”阿泰眼神中透露出怀疑,仿佛此生没有见过纯1。
“真的,你躺下吧,我技术很好的。”
阿泰将信将疑地躺下了,一会儿之后说,“疼。”
“我轻点,轻点,对不起啊我没有上过这么紧的……你臀肌好犀利……”
“……还是疼。”
“换个姿势换个姿势。”
王凯文,竭尽全力地卖了一晚上力气。最后两人大汗淋漓地抱在一起喘息,他只觉腰酸背痛,一辈子的精气都要发射出去了,小心翼翼地问,“你舒服吗?”
“嗯。”
舒服就好舒服就好。王凯文放心地松了一口气。阿泰突然转过头来,在他汗涔涔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你。”
“啊?”
“很舒服,谢谢你。”
王凯文叹了口气,抱紧他说,“是我该谢谢你。我刚失恋,谢谢你陪我。”
“嗯,我也是,谢谢你陪我。”
“你要回去了吗?”
“不想回去。”
“我也是。”家里冷冰冰的,要想起失恋的事。
于是小动物取暖一般抱在一起热乎乎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王凯文在晨光中醒来,偏头看见了阿泰的侧脸。阿泰仍戴着面具,睡得平静安宁,小扇子一般的眼睫上带着暖黄色的光辉,轻轻的呼吸迎面拂在王凯文脸上,恍惚间竟觉得这就是一生。
王凯文感觉自己的心被针扎了一下,呼吸有些急促。昨夜真是非常棒的一夜,一开始短暂的磨擦之后,他们仿佛血溶于水一般契合起来,个中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好像有一点喜欢上他了?萍水相逢的一夜情会长久吗?以后还能时常联系吗?
王凯文偷偷伸出手,想去掀阿泰的面具——想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样,不想脱面具的话,也许是因为留疤了?有丑陋的胎记?不管怎样都不会嫌弃他的,待会儿吻醒他,互相留个电话吧。
但阿泰在他碰触到面具之前,反应灵敏地睁开了眼睛。两人双目相对,王凯文有些尴尬地放下手。
阿泰翻身而起,一言不发地背对他穿起了衣服。王凯文注意到他背上的几处刀伤与枪伤,心里隐约觉得他不仅仅是“打泰拳的”那么简单;他心生警觉,向阿泰要电话的冲动就被压制了下来。阿泰也一改昨夜乖巧和气的作风,迅速将自己裹回了衣物之中,脊梁笔直,背影透出一股疏离的寒气。
王凯文不知怎的,总觉得阿泰很后悔昨夜酒后乱性。
穿好衣服,阿泰从钱包里摸出几张钱摆放在床头柜上,沙哑道,“房钱我跟你分。”
“不用了。”王凯文说。
阿泰没容他拒绝,放下钱后就很快离开了。王凯文独自躺在被子里,看着他从外关上房门。他走之后,王凯文摘下超级侠面具随手一扔,揉了揉被硌了一夜的脸,在心里长叹一声。
什么嘛,跟一座小冰山一样,明明昨晚那么可爱。主动配合的微微颤抖的身体很可爱,拼命压抑而发出的低低的呻吟声很可爱,迸发时潮红的脸色也很可爱。
不过王凯文也不怪对方,说是失恋,付出那么多的感情怎能轻易忘怀,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对另一个人产生兴趣呢——不说对方,昨晚王凯文卖力耕耘的时候,脑子里也时不时闪过白牙光的脸。
唉,此生要是能与白牙光云雨一番,何其有幸……
……
王凯文一念成真,在不久之后就凄惨地过上了与白牙光天天云雨的生活——他先是不幸目睹了白牙光与其对象在浴池里翻云覆雨的过程,然后又因为敌人的突然造访而不得不自己扮演白牙光的姘头,每天晚上对着房间里的录音设备与白牙光共演巫山云雨,还要在白牙光的卧室里打地铺睡觉。
还有他的白牙光为什么是1号啊?!为什么明明这么温文儒雅、端庄文静的白牙光会是1号啊!为什么要亲眼看到白牙光把那么龙精虎猛的龙头大佬操得红霞满天飞啊啊啊!世界要颠覆了!眼睛要长针眼了啊啊啊!
夜深人静,王凯文背对着白牙光,缩在地铺里默默淌泪,心想:也太惨了吧!收到自制的好人卡也就罢了,竟然又收了一张假情人卡!虐过弟弟卡啊!
想到弟弟卡,又想到冷酷离去的一夜情对象阿泰,他更伤心了——是与拔屌无情同样冷酷的闭菊无情卡!
……
夜里做梦都梦到被黑色卡片们包围,王凯文表面镇定地过着这样堪比黄连的失恋生活。好在伴随着他白牙光的复仇大计一步一步地实施,工作与生活都越来越紧张激烈刺激起来,他渐渐地也无暇顾及自己心中那束小小的恋爱火苗……直到他的白牙光与终极BOSS见面后,白牙光被对方的邪恶光波所影响,心情日渐低落与焦躁,终于在有一日与人争吵之后,把自己锁进了办公室。
王凯文心疼他却又无法安抚他,犹豫良久后,背着他暗中通知了他的大佬爱人。
正主来了,王凯文这个假情人就更加没什么鸟用了。他安排好白牙光的安保工作,索性又去上次的基吧买醉。
……
这边又在举行一夜情舞会,不是,假面舞会。王凯文挑了一个超丑的歌剧魅影面具,不想跟任何人搭讪。他心太苦了,只想趴在吧台上自怜自哀,嚎啕大哭——他的心上人被男主角拐走了,不对,是他的心上人把男主角拐走了,而他永远只是黑暗之中不被人所爱的丑陋魅影。
“让我继续等下去,等你等到我心碎,星星今晚伴我醉,就像同情我空虚……”
为什么音响里还放着《等你等到我心痛》作背景音乐啊!有没有天理良心!王凯文狠狠捶了捶吧台。木板的共振惊动了一旁另一个歪趴着喝酒的青年。青年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王凯文看到了对方脸上的钟楼怪人面具,以及熟悉的形状优美的下巴。
“阿泰?”他疑道。
“Ward?”阿泰说。
这次换阿泰请他喝酒。王凯文一边喝一边将手伸进面具里抹眼泪,“我真的好喜欢他,我喜欢他好多年了。”
“嗯,我也是。”
“他人很好,又温柔,又能干,又靓仔。”
“嗯,他也是。”
“我失恋失得好惨你知道吗?我亲眼看到他跟他男人滚床单,不对,滚浴缸。”
“嗯,我也是。我今天去他家送东西,发现他和他喜欢的人同居了。”
“我一直以为他是0!结果他居然是1!撞号了呜呜呜……”
“……”阿泰这次犹豫了一下,“那我应该没有你惨。”随即又很狐疑地歪了歪头,似乎在谨慎思考他心上人其实是0的可能性,“不过我是0.5,所以无所谓他是1是0。但即使这样,他还是喜欢上了别人。即使他没有喜欢上别人,他也永远不会喜欢我,因为我抽了一张弟弟卡。”
王凯文忍不住把嘴里的酒喷笑了出来,然后看着阿泰毫无动容的脸,“你讲笑话自己不笑的吗?”
“我没讲笑话。”阿泰说。
“弟弟卡啊,哈哈哈。”
阿泰认真地说,“不好笑。”
王凯文也笑不下去了,拍了拍他的肩,“是不好笑。好惨。”
……
当天晚上又一起去开房。
“你明天早上不要再冷冰冰地就走了,好歹说声再见吧。”进房间以后,王凯文说。
“对不起,我当时没想过再见。我很后悔跟你上床,很后悔喝醉酒。”
“……”王凯文噎了噎,“你真直白啊。那你今天还?”
“今天又喝酒了,觉得你很可爱。虽然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后悔,但还是很想跟你上床。”
“咳……”王凯文说,“收回前言,你直白得也很可爱。”
两人互相搂抱着站在走廊里,先轻轻接了个吻,彼此交换了同样苦涩的酒精味。
王凯文舔了舔嘴唇,“唉,是失恋的味道。”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失恋,”王凯文说,“失恋太苦了。但是喜欢刚才的吻,再来一个好吗?”
阿泰又轻轻吻了他一下。王凯文回吻了他,亲着他的嘴角,那里有干涸的泪痕。
“是在我出现之前偷偷哭过了啊,”王凯文心想,“喜欢的人发他弟弟卡,还跟人同居了,一定跟我一样伤心吧,真让人心疼。”
他们轻轻地互相吻了许久。王凯文微微退开唇,轻声道,“今天可以看看你的样子吗?”
阿泰看着他,眼底有些许犹豫。
王凯文没有泄气,他自小立志向白牙光看齐,现在正在努力学习白牙光做一个坚(死)持(缠)不(烂)懈(打)的人。“我先去洗澡,你考虑一下好吗?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
王凯文在浴室里把自己脱得精光,面具也摘下来了。有些忐忑地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蛋与身材,他其实并不太自信。他见到过太多闪闪发光的人了,他的白牙光就是其中之一。而他左看右看自己,也不过是中上之姿罢了,或者中等之姿?这万一要是待会儿出去,阿泰对他的脸不满意怎么办?
王凯文捏了捏自己引以为傲的鼻子,努力想让它再挺拔一点。
浴室里水声哗哗,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听到外面传来大哥大铃声。
他湿漉漉地跑出了浴室。正见阿泰背对着他,对着他的大哥大说,“他在洗澡。”
王凯文大步跑到他背后,阿泰还在问电话那头“你是谁?”,他赶紧一把夺过了大哥大,急道,“别乱接我电话!喂?”
“是我。”他白牙光说。
王凯文赶紧抱住电话往浴室里去了,并且谨慎地关上了门。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阿泰震惊的目光——阿泰看到了他的脸。
……
白牙光向王凯文道歉又道谢,王凯文受宠若惊,与他多说了几句。阿泰在外面敲门,似乎有事要说。王凯文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
“我要走了。”阿泰说,脸上仍然戴着面具。说完竟然同上次一样,转头就走。
“为什么啊?”王凯文惊讶道,并且快步在走廊上追上了他。王凯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原本想耍个帅将他壁咚在墙,结果被泰拳人士轻易一个过肩摔扔在了地上。
王凯文被他扼住脖子的时候都傻了——万万没想到一夜情约个炮还有生命危险。
但阿泰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松开手,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对不起。”阿泰说。他这次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王凯文听出他的声音有些耳熟。
“为什么要走?”王凯文说,“你不开心了吗?刚才那个打电话的确实是我喜欢的人,可是我跟他不可能啊,我都失恋这么久了。我们俩,我们俩先从朋友做起不可以吗?我真的觉得你很可爱。”
“不可能,”阿泰说,“他叫你Kevin。你是王凯文,他是何初三。”
王凯文脑子里神经一绷,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阿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王凯文对着面具下那张毫无瑕疵的靓脸,愣住了。
是秦皓。
是他曾经的古惑仔上级,他白牙光的伪情敌,不久前刚刚在他白牙光制造的社团混乱中被揭穿真实身份的——重案组卧底探员秦皓。
王凯文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是,是你?”鉴于对方曾经的卧底身份,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异样的猜测,“你上次就认出我了?!你跟我上床,是想套取情报吗?!”
秦皓摇摇头。“没有,我没认出你。上次是因为你说你叫Ward,是我喜欢的人的名字。”
秦皓又一次冷冰冰地离开了。而王凯文瘫坐在地上,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与绝望。刚才在浴室中,当他担心阿泰看不上自己真容的时候,他真的感觉自己有一点点喜欢阿泰。
他以为自己这次抽的是卧底渣男卡,结果抽的是一张替身卡。
王凯文,芳龄二十一,这辈子第三次失恋。
一个人抱着被子缩在酒店床上,哼了一晚上《等你等到我心痛》,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