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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
看到跪天跪地从不在人前下跪的张宏跪在自己面前,洛白茗并不觉得意外。
她太了解张宏。
了解他过去将素锦置于心上,现在他则有了真正相爱,想要保护的人。
要亲手杀掉自己的孙子,她又何尝舍得。
只是西晋王朝后裔如果不能光芒万丈地活着,还不如不来到这个人世间的好。
“儿子。为娘曾告诫过你,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可跪天,你可跪地。但是除此之外,即便是娘亲,你也不准跪。起来!”
听到洛白茗的话,张宏并未站起身。
昨日他独自坐在院中想了很久。
他道:“西晋灭,上苍没有给我保护西晋的机会。但是现在他却给了我保护自己家人的机会。娘亲,儿子从未求过谁。这次……”
洛白茗再次厉声打断他的话。
“既然你从未求过任何人,这次也同样不行。起来!”
但张宏却固执的跪在地上。
“儿子,不起。”
张宏的心情随她,看起来没心没肺什么也不在意,但是真正遇到自己在意的事情,便会固执到钻牛角尖。
现在张宏便这般的固执着。
看向眼中写满哀求望着她的张宏,洛白茗深吸一口气。
若是他再不起的话,就不要再认她这个娘亲。
但她的话尚未出口,似乎猜到她要说的话。
张宏抢在她之前下手为强,从腰中拔出匕首比在自己脖颈上。
张宏道:“若是娘亲不肯放过余芳腹中的孩儿,儿子便死在你的面前。”
洛白茗呼吸一滞。
看到拿着匕首威胁她的张宏,她倾国倾城的脸仿佛在瞬间变得苍老。
“你敢!”
她话音一落只听张宏道:“儿子敢不敢,娘亲应该最清楚。”
张宏清楚在这个世界的上对洛白茗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他。
娘亲将他看得比这世上的任何事物,甚至比她自己的命更重要。
以至,他知道今日来此,他定能保住他孩儿的命。
此刻,张宏不忍去看洛白茗脸上的表情。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绝不想看到痛苦之色出现在自己娘亲的脸上。
冰冷的匕首分明是架在张宏脖颈上,但是洛白茗却觉那匕首是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良久之后。
洛白茗终是挥手用暗器打掉张宏架在脖颈上匕首。
不仅是洛白茗容颜好似在瞬间苍老,她声音亦是如此。
“宏儿,你是为娘的软肋。你和为娘比狠,为娘终究是赢不过你。”
听到洛白茗的话,张宏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谢谢娘亲!”
洛白茗发出一声苍老的叹息。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听到破庙里有动静。
“是谁!”
糟糕!
容迦躲在佛相后手里攥着半个她从野狗那里抢来的馒头,听到洛白茗的声音,她在心里暗道不好。
她想逃,但为时已晚。
只是眨眼间,洛白茗便已出现在她的面前。
洛白茗的动作很快,她尚未看清洛白茗是如何出手,洛白茗的暗器已经陷入她胸前的血肉中。
“娘亲!”
看到洛白茗闪身至佛像身后,张宏不会武,只能以他最快的速度急急跑过来。
“这是……”
此时的容迦又脏又乱的长发覆盖在她的脸上,挡去了她丑陋的相貌。张宏并没有认出中了洛白茗暗器躺在地上的女人就是当初在郭雪儿比武招亲时,诬陷郭雪儿是阴阳人的丑八怪。
中了洛白茗染有剧毒的暗器,不断有乌血从容迦口中吐出。
此人躲藏在佛相后这么久,她都没有发现。想来此人亦是习武高手。
就像是杀了一条野狗一样,洛白茗转瞬将她停留在容迦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看像张宏道:“一个乞丐。不过很快,他就只是一具尸体。”
此时张宏和洛白茗的想法一样,以他娘亲的武功,如果是一般人躲在佛相后面,他自然知晓。
但是这乞丐却躲了这么久,若不是因为这乞丐肚子饿发出腹鸣,娘亲亦是不曾发现他躲在佛相后偷听。
张老爷已经过世。这世上除了娘亲,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他的身世。
看向躺在地上不断从口中吐出乌血的乞丐,张宏眼中没有丝毫动容。
要怪,就怪这乞丐不该躲在佛相后偷听他和娘亲之间的对话,既然已经被他听到,他的下场就只有死。
“娘亲,我们走吧。”
容迦躺在地上目光狰狞地看向消失在破庙门口张宏与洛白茗的背影。
脏乱的长发下她的脸色发黑。
她中的是竹叶青的蛇毒。
在确定洛白茗与张宏已经离开之后,容迦眼前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她不能死。
她还没有让伤害她的人遭受到报应,她怎么能死!
身体已经变得僵硬。
容迦用尽她所有力气从怀里拿出一支小瓷瓶,她颤抖地将小瓷瓶送到她不断吐出乌血的嘴边。
再试了好几次后,容迦终于打开了瓶盖,迅速吞下一颗从瓶子里倒出的一颗药丸。
她……
她还不能死。
在容迦彻底失去意识之气,舌头被逐风砍下来的她在心里对自己无声说道。
张府。
余芳坐立不安地站在桌边走来走去,简直快晃花伺候她丫鬟的眼。
余芳望着窗外,她姣好的眉紧皱在一起。
“只是让他去买一串糖葫芦而已。这都一个时辰了!他到底是去买糖葫芦,还是种葫芦去了?”
听到余芳的话,站在旁边的丫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
娘亲说怀孕之后女人会变得有脾气,这话一点不假。
余芳发现自己怀孕之后,总是心情发燥。
听到丫鬟的笑声,余芳不由恶狠狠地朝着丫鬟瞪了一眼,瞪得刚才忍不住笑出声的丫鬟直哆嗦。
“你在笑什么?”
“夫人。”不敢继续与余芳对视,丫鬟立即低下头,支吾着说,“糖葫芦是山楂做的。老爷要去种的话,也是去种山楂。”
余芳闻言抽了抽嘴角。
余芳乃是琅琊郡第一富商的女儿。
在余家时,她就是余家最贵重的宝贝,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余芳五谷不分,又怎会知晓糖葫芦不是葫芦做的,而是山楂做的。
她不由挑眉道:“真的?”
丫鬟用力点头如捣蒜。
“桃红不敢妄言。”
在余家时,余芳也没少戏弄丫鬟。
现在张宏也还没回来,余芳看向站在她面前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丫鬟,她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在妄言?”
丫鬟闻言随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比刚才点头更加用力摇头。
“桃红不敢!”
“桃红不敢!”
“不敢?”余芳顿了顿道,“你刚才都敢笑。现在却又道不敢?”
桃红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是错。
她便不再继续说自己不敢,而是瑟瑟发抖地说道:“桃花知错。甘愿受罚。”
余芳等的就是桃花的这一句话。
余芳疑惑问道:“真的?”
见桃红用力点头,余芳不由道:“既然你已知错,甘愿受罚的话,那你现在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去酒窖里给我拿一壶桃花酿来。
“啊?”
听到余芳的话,桃红震惊地抬起头来看向余芳。
此时桃红因为震惊长大嘴巴都能塞下咸鸭蛋。
桃红继续支支吾吾地说:“夫人,这……老爷交代过,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能饮酒。”
没想到张宏已经吩咐过下人不让她碰酒。
“咳咳!”
余芳轻咳了两声。
她道:“现在老爷不在家,你偷偷去酒窖拿酒,老爷是不会发现的。”
谁知余芳话音一落,一道她熟悉不过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谁说我不在家。”
余芳心咯噔一沉,便又听张宏道:“又是谁允许你让下人偷偷去酒窖里拿酒喝。”
余芳闻言转身看向手里拿着糖葫芦冷着脸看她的张宏。
“桃红,你先下去。”
听到张宏的话,桃红就像是逃一样,立即离开房间。
张宏冷着脸走到余芳面前。
平时她要怎样,张宏都会依她。
但是现在,自从她怀孕之后,张宏便这也不然她做,那也不然她做。
整日让她呆在房间里养胎,余芳只觉自己再这么呆下去,脑袋就快长出蘑菇来。
张宏走到她身旁再次声音低沉地说道:“说。到底是说允许你让下人偷偷去酒窖里拿酒喝。”
她心里憋着闷气。
听到张宏的声音,她刚一开口,有酸酸甜甜的东西突然塞进她的口中,堵住她即将出口的话。
“唔……”
张宏道:“不是想吃糖葫芦吗?吃完糖葫芦再说。”
张宏顿了顿又道:“现在你的心情不好,指不定吃完糖葫芦,你的心情就能变好。”
放屁!
谁让他买个糖葫芦买这么久?
谁让他直接把糖葫芦塞进她嘴里?
谁让他在下人面前不给她面子?
余芳现在一肚子的气,她用力咬碎张宏是塞进她嘴里的糖葫芦。
就像张宏说的那样,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在她口中化开,她烦躁的心情因为口中的酸甜渐渐变好。
一整串糖葫芦下肚,她心中的闷气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样?现在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
还真是这样。
看向自己夫君眼中得意的笑,她是不会承认的。
余芳嘟着嘴道:“没好。你不要以为一串破糖葫芦就能让我消气……”
余芳话音未落,她的腕间突然传来一道凉意。
她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手腕上多出一只羊脂白玉镯。
望向自己腕间的羊脂白玉镯,余芳眼前一亮。
即便她爹是琅琊郡第一首富,她家收藏的玉镯比张府内收藏的酒还要多。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玉镯。
因为惊讶,余芳甚至忘记了自己本该向张宏继续撒泼的话。
她惊讶地说道:“这玉镯好美。”
这玉镯自然美。
张宏道:“这只玉镯是我爹曾经送给我娘的定情之物。现在我将这玉镯赠你。你可还气?”
“这是公公曾经送给婆婆的定情之物?”
余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见他点头,他以为自己的妻子会开心地笑出声。
但张宏却发现余芳就像是被人定身一样,呆呆地盯着他。
半晌后,张宏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道:“这玉镯你不喜欢?”
但下一瞬回应他的却是余芳的哭声。
突然之间,余芳的哭声吓得张宏不知所措。
见余芳转瞬扑进他怀里,张宏轻轻拍着余芳因为哭泣而剧烈起伏的后背,六神无主地说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