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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无力?
血气方刚的年纪,天时地利人和,能败兴的滚一边去,那可……
纪纤云心内便是一动,秀眉一凝,油灯的幽暗光影里,漂亮的杏眼剔透清澈,审视的瞥过去,“…。。你怎么了?”
话已出口,不待答案,她已有八分了然,素手伸出,贴上几丝墨发遮掩的饱满额头,一时愧从心生,“很热。走了,赶快上去,我去找嬷嬷给你熬药。”
略显疲惫的星眸中,倒影出那张娇俏隐隐透着几分急切的脸,亓凌霄如饮蜜糖。
混沌的脑袋里更浓稠几分,只愿把眼前的一刻留住,“不必,只是有些头晕,你陪我睡一觉就是灵丹妙药。”
发烧了还不忘油嘴滑舌,纪纤云无语的觑过去一眼,“养病如养虎,别废话。满头大汗还往脑袋上浇冷水,傻不拉几的,你不发烧谁发烧。”
人一生病,再刚强都会显出柔弱,亓凌霄此刻,把那股柔弱放任自流,竟显出几分小娃娃的无赖感,“我都病了,你还骂我傻,你这个娘子不称职。”
抑扬顿挫,绵软无力,尾音拉的很长,大有撒娇的嫌疑。
加之长发披散,遮去五官的冷硬,凭空生出丝丝阴柔感,貌似,和冷酷诡谲杀人不眨眼的冥王殿下,一点边都贴不上了。
假象!
再逼真,都是戏,她才不会上当。
纪纤云黑了脸,挑衅的挑挑眉,“来,有本事,哭一个给我瞧瞧。”
黑夜给了某人一张厚脸皮,可惜,碰上的是她。
多厚的脸皮,再她眼里,都不够看。
这个……。
亓凌霄堂堂八尺男儿,再乐于奉献闺房之乐,也是万万做不出哭哭啼啼的。
遂,更添几分病弱。
眼皮半眯半合,长腿一勾搭上纤瘦的小身板,猿臂再一拢,聒噪跟他唱对台戏的小人,顷刻就牢牢到了怀抱里。
“好冷,你给我暖一暖。”,鸡同鸭讲的,颐指气使理直气壮,虽然拉长着音调羸弱不堪演的入木三分。
灼热的身躯带着热浪,就算那份可怜兮兮有装的成分在,纪纤云真的狠不下心计较,“好了好了,我拿被子给你裹一裹。”
“被子不够暖。”
貌似有几分暖萌的调调,在幽暗中更显诡异,纪纤云默默抹掉一身鸡皮疙瘩,苦笑认命,“加上我,就够暖了。”
哄孩子似的声音投入空气,打个转再回到耳朵里,她又有种咬舌头的冲动。
天啦撸,那绝对不是她。
哎,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这辈子碰上冥王这厮,英姿飒爽的女汉子,硬生生又被逼成软妹的倾向。
要知道,那可是她多灾多难多姿多彩虽然有点短暂却足够轰轰烈烈的上辈子,最不待见的女子类型啊。
与她的纠结懊恼相比,闭上沉重眼皮的亓凌霄圆满了,低低的鼻音荡漾着愉悦,“盖好被子快睡觉,明天还得上朝,你也得进宫。”
扯被子的手顿了顿,怨念无边的纪纤云,更添铺天盖地的幽怨。
进宫,每月两次到妖婆皇后那里走一遭,着实比月月驾到的大姨妈可怖太多。
幸好,熬过明天那次,就算彻底结束了。
半个月,足够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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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凌霄病了,病的来势汹汹。
晨起,热度稍减,还是低烧状态。
气色很差,嘴唇爆皮,恹恹的没精神。
即便如此,喝了一碗黑漆漆苦哈哈的药汁,还是穿戴整齐的上朝去了。
遂,始作俑者的纪纤云,面对桂嬷嬷一众人对冥王突然生病的不可置信,心虚的更添愧疚。
待到那货给太后问安都因病未能成行,她不光加重了愧疚,还莫名多了一丝没了主心骨的不安。
握在手里时候没甚感觉,突然失去了才显出异样。
每次即便那货不跟她一同跑一趟皇后那妖婆宫殿,只要那货在宫里,她都好像多了个盼头。
今日,注定只有她一个,没了盼头。
果不其然,她的不安应验了。
太后那妖婆单独留了她。
凤冠华服,慵慵懒懒的半躺半卧,长长的指甲豆蔻如血,抱着的胖黑猫一如往昔的阴森狰狞。
潋滟的桃花眼妖冶如毒,不时的落在她身上,就是一把把无形钢刀,割的她全身隐隐作痛。
尤其是带着媚态的悠悠音调,承载着一个接一个的刁赞问题,如毒蛇吐着信子。
舔的她的心尖,一颤接着一颤。
低头敛眸的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才险险避过好几个裹夹着疑心的危险试探。
足足小半个时辰,得到特赦,再次沐浴在阳光下,握着手里毫无用处的解药瓷瓶,她如释重负的,近乎忘了如何笑。
汗湿中衣的脊背凉飕飕,烈日炙烤,瞬间有了湿热感,连带着,惊悸到冰凉的手脚,都复苏的缓和过来。
温暖真好。
她再也不要体验游走在冰冷刺骨随时被魑魅魍魉夺去小命的可怖噩梦中,走。
一定要尽快走。
此念头,愈加强烈,愈加坚定不移。
老天爷好像也听见了她的心声,怜悯可怜无助的她,顺手帮了一把。
冥王的病来的猝不及防,去的确是黏黏腻腻。
好汤好药的养着,架不住日理万机的劳累,正事不曾耽误,病程毫无疑问,被拉长。
足足三四天咳嗽,喉咙发哑,食欲也不甚好。
病着那几日,冥王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再不曾晚上跑到她房里耍赖陪睡。
他的祸成就了她的福,不用应付那厮,给了她充沛的时间和精力,筹谋跑路大计。
日思夜想,累死了一票脑细胞,终于有了眉目。
跑路就好比现代,一个人的旅游或是探险。
无外乎,路线、交通工具、钱。
钱不用考虑,交通工具的话?想法子雇个马车或是弄匹马,貌似也不难。
最终,她就把精力放到了制定路线上。
原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点记忆一点帮助没有,她来了之后,城门还不知道在何方呢。
路线?真是个忧伤的致命问题。
这副身体的方向感本来就不强,若是机关算尽的带着钱跑了,因为迷路没跑远被捉回来……
遂,作为行动派,发现症结所在,她便握紧小拳头,撸胳膊挽袖子,斗志昂扬的投入奋斗了。
时间虽紧迫,方寸不能乱,为了不打草惊蛇,往小吃城跑的异常勤奋。
那里,教着做吃食做掩护,各种闲天聊起来,脑袋里,对以京城为中心的四面八门,大概也有了点模糊轮廓。
做的再小心翼翼,终究有些反常,第五天晌午,病愈的亓凌霄便酸酸的有了一问,“你这几天往外跑的是不亦乐乎,哎,把我这个病人,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做着亏心事,自然草木结冰,蹲在冰盆边的纪纤云,握着勺子搅拌玉碗里石花菜汁的手霎时顿了顿。
暗暗默念着‘没有露马脚,没有露马脚’,她紧绷的神经又放松几分,低头敛眸,揶揄的哼了哼,“不就一点风寒,离命远着呢。这点小毛病天天嘘寒问暖,你不嫌烦,我都嫌矫情。”
二人独处,亓凌霄自然没了顾忌,手指把玩着茶杯,望着头都懒得抬的人叹口气,“你风寒,我还给你送冰酪,轮到我了,一杯水的关照都没有。”
搅拌均匀凉透的粘稠石花菜汁和里头的水果,纪纤云翻着白眼翘起二郎腿坐到桌边,“给你治咳嗽的姜撞奶,难道喝到鬼肚子里去了?虽是我教嬷嬷做了一次,后两次都是她代劳,比起你就吩咐一声的冰酪,算个三碗没问题。”
亓凌霄圆满了,殷勤的塞过去一把拨好的核桃仁,“可能是奶娘看我正忙,没给你邀功。”
“我用不着。谁像你,区区一碗冰酪,就记半辈子。”,咔嚓咔嚓嚼着核桃,纪纤云不屑的撇撇嘴,“我做的饭菜你哪天没吃?呵呵,跟你算,能算到你哭。”
亓凌霄勾唇一笑,满满的小得意,“哭不了,我是你丈夫,我受的起。你刚才摆弄那个东西,看着新鲜,除了给木木的,给我留一份。”
病好了,人也欢实了,纪纤云突然有些头疼,估计,往后又要水深火热了。
澄澈的杏眼中,一抹郁色划过,随即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毫不犹豫起身,“跟木木抢吃的,你可真有出息。我走了,免得耽误你午睡。”
“不用担心病气过给你了,反正你也要午睡,你在哪我便在哪。”
纪纤云掀帘子的手一抖,晴天霹雳啊,慢慢回头生无可恋脸,“歇半个时辰,我就得出发去战王府看木木,然后还得去菜市口那边忙活。我会很忙很累,你就体谅体谅我,让我好好睡一觉,行不行?”
“我可没想吵你睡觉。”,亓凌霄挑眉,深潭般的黑眸中波光潋滟,“还是说,你觉得我会怎么?你若是想,我……”
纪纤云眼神如刀,刷刷刷乱飞,出口的声音确是悠悠,隐隐威胁,“想你个大头鬼!你要是敢来,我不介意再找点药招呼你,呵呵,花枝乱颤听过没?沾一沾,闻一闻,保你笑到肚子抽筋都停不下来。”
恩,那玩意他当真听过,而且,亲眼见过中毒的惨状。
亓凌霄吓退是不会,眼底精光一闪,身形快如鬼魅,没等纪纤云反应过来,已被拦腰抱起。
“你……”,武力值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纪纤云除了怒瞪,只有颓然。
挣扎也是白费力气,无用功,做来不是傻吗?
亓凌霄抿唇低笑,目光柔的能掐出水里,“我又不会吃了你。”
一个‘吃’字,说不清的缠绵,道不尽的暧昧,听得纪纤云,汗毛直竖。
若不是对这货品行还有点了解,她绝不会相信,撩拨的如此浑然天成的,是个菜鸟新手。
眨眼跌在沁凉的席子里,羊入虎口无疑,作为那只羊,她甚是乖顺,确切的说,无可奈何的脱了鞋。
躺下,挺尸,装死,“你要碰我,就是小狗。”
亓凌霄嘴角狂抽,防他防成这般,哎,他表现的有那么饥渴?
诶,似乎,貌似,是的。
算了,长远打算,他很是心疼肉疼的放弃了讨点便宜的心思,侧身,胳膊撑头,凛然,“白日不宣淫,我可是守礼之人。把心放肚子里,就算你按捺不住非礼于我,我都不会就范。”
“谁要非礼你!”,这次安全了,纪纤云神经一松,往床里挪了挪,觑一眼,显然,没那么抵触了。
聊聊天也好,睡觉实在是虚度光阴,亓凌霄百无聊赖的敲了敲身下的席子,“这个席子是新送来的,你看得出什么织就吗?”
“堂堂冥王殿下,除了阴谋诡就是诡计阴谋,什么时候无聊到,研究一个席子。”,说是这么说,纪纤云还是侧过身,素手抚上牙白的席子,“……滑溜溜的倒是很舒服,不过,这样的席子还真没见过。”,
“象牙的,稀罕的很,全京城,也超不过三件。”,如此稀罕,亓凌霄眸光依旧无波,他等的,是小丫头的反应。
象牙的?
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欺负我没见过象牙?”,纪纤云阴下脸,哼了哼,“那么硬的东西,怎么可能编成席子?”
“象牙劈丝,能工巧匠的绝技。这席子巧夺天工甚是精巧对不对,你想不想拿去?”
象牙弄成丝编席子?
好变态的技艺!
睁大澄澈的眼眸贴近了猛瞧,指腹反复摩挲过,纪纤云倒是信了,啧啧称奇,“真厉害!厉害的不得了!这么稀罕的东西,肯定价值连城,值好多银子吧?”
小财迷,眼里就是银子。
亓凌霄嘴角弯起,显然,很满意某人的贪婪表情,低低的声音,循循善诱,“你的私房都不见得买下这一张席子,你说值多少银子?这些身外之物一贯入不得我的眼,你想不想拿去?”
“你是不是想说,让我拿陪睡来换席子?!”,纪纤云扬起漂亮的小脸,脱口而出。
澄澈的杏眼里没有怒,只有看透某个无赖的不屑。
一副,她就知道,你就是如此厚颜无耻不要脸的表情。
亓凌霄扶额,头大如斗,“你是冥王妃,不是花楼里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也是啊,陪睡和金钱挂钩的,也就花街柳巷的姑娘了。
冥王这厮,高傲的货,定然是不屑的。
就算她乐意自轻自贱,那货都不带自降身价,自比逛花楼的客。
“不能怪我。你,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是吗?”,输人不能输阵,纪纤云气焰还是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