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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的前夕,我的心理咨询室正式开张,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心怡”。把姐姐的名字放在了里面。我把这个名字发给姐姐征求意见,她很快回复了一个笑脸,问我“怎么不用你的名字?”
我倒是想把我和姐姐的都放进去,但是“乔怡”、“怡乔”都怪怪的,不如心怡更像个心理诊所的正经名字。我回复姐姐:“不好听,就这个最好听。”
我要开工作室的事早就告诉了姐姐,她特别开心,但是最近特别忙不能回来参加我的开业庆典,让我有点遗憾。“姐姐,真的不能回来吗?我好想你看我自己开一个工作室的牛样子。我每一步成长都想你在。”
以前我的毕业典礼、重大领奖仪式,姐姐都一定会抽出时间来参加的。但是这次姐姐却没有一丝犹豫:“真的不行,这段时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忙过这阵子,我一定去看看你的店面,亲自给你撑腰。”姐姐这么说,我也只好先进行着,陆曾翰租的这里挺贵的,早点开业早点有收益。
开业那天,陆曾翰也有事没来,但是派来了好几个帮忙的。韩牧之和莹莹,杨意泽和梅子浚他们都来了,白队虽然没来,但让杨意泽送了个花篮过来。也算是小热闹了一番。
第一次独当一面,我的心情紧张而兴奋着。陆曾翰本来帮我雇了一个前台的小姑娘李璇,还有一个男助手左强,但我看那个男助手体格健硕,倒更像陆曾翰请来的保镖,我也不知道能帮我做什么。莹莹看到我这里,兴奋得不得了,嚷嚷着要来帮忙,我不知道这家咨询室能不能盈利,不敢盲目让她辞职来这边。只是说她有时间可以兼职过来帮帮忙,给她开一份并不高的工资。
平安夜的前夜,我在诊所整理着来访者的档案,跟着我来的大约有八九位,但都是两极分化,有的是新来的还没见成效,所以有一搭没一搭,有的是基本痊愈,也不怎么来。那种来访频率最高的、约过4-5次后初见成效的来访者没有。导致开业到现在,还没有生意。陆曾翰建议我做做宣传,可怎么宣传呢?我深深发愁。
忽然电话响了,我接了起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你好,辛老师在吗?”
“我就是。”我答着,这个声音很陌生。
“哦,我是陈晨。”电话那边的女人明显松了口气,“我之前约过你,但一直没有时间去。”
陈晨,我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不太熟,半晌才回过味来,她是那个恐脸症患者。约了几个月了,一直没有来。我温声问道:“我们可以再约个时间。”
“今天吧,就现在,可以吗?”电话那边的声音急切起来,有一种从内而外的渴望,“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我必须尽快找你治疗。”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六点半,问道:“你多久可以过来?诊所的位置在新环路何厝街89号。”
女人思索了片刻说道:“我一刻钟就能赶到,你等我会好吗?”
“好。”我答应了。一刻钟到,一个疗时,差不多八点可以结束。我走到外面,李璇和左强都没走,我吩咐他们待会有个来访者过来,做好接待。闲了好几天的他俩,一起打了鸡血般行动了起来。
我找出陈晨的档案,这还是韩牧之给她做过面接后留下的,“陈女士,28岁,主诉,恐脸症。”短短的几行字,让我陷入很多遐想。
当她推门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吓了一跳,通体的一身黑,从头裹到脚,毫不夸张,真的是从头到脚。她的头上扎了一块黑色的围巾,把脸和头全都裹上了,连露出的眼睛,都戴了幅墨镜。她就这么站在我跟前,我却看不见她一寸皮肤。
我站了起来,看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辛可乔。”
她迟疑了一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辛老师,你要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她的声音还是很嘶哑,看来是天生如此。
“你先坐下,慢慢说。”我把灯光调得暗了些。
她坐在我对面,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便只耐心等待。屋里开了中央空调,渐渐的她有些热,把头巾和墨镜摘了。我的眼前亮了一下,她长得很好看,眼睛深深的,鼻子又高又挺,有点佟丽娅的味道。这么漂亮的容颜,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怕。
“你长得很漂亮。”我由衷地赞叹。
她怔了一下,随后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尴尬,随即苦笑道:“我宁愿我不长这样。我现在看到这张脸就害怕。”
“为什么呢?”我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的目光游离到了一处,半晌才看向我问道,“辛老师,你说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这个怎么回答呢?她这么问,肯定是内心有迟疑之处,我如果说没有,就把她的话头掐断了。斟酌再三,我笑笑:“原则上是没有,但凡事都有例外。你觉得呢?”
“我觉得有。真的。”陈晨的一双手紧张地来回搓着,眉眼间却更是愁云密布:“我经常梦到一个鬼。”
“说说看。”我鼓励地看着她。
“我梦到有一个女人站在我床头,盯着我看,一身红裙子,像厉鬼似的,眼睛里流着血,梦里的我想叫,却叫不出来,她就那么盯着我看,那种感觉,说梦,又不像梦,就好像真的一样,我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直到太阳出来,就刷地一下,什么都没了。”
我缓缓问道:“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很大?”
“没有啊,我开个茶店,好几年了,一切都挺顺的,和往常一样。没觉得有什么压力。”陈晨有些苦恼,“真的,你相信我,不是压力大,是真的有鬼。”
“你做过几次这样的梦呢?”我问道。
“五次,哦不,六次了。”陈晨细细思索了一下回答我,“都是同一个女人,同样的表情,她的头有时候离我好近,几乎要贴到了我的鼻子,我都能闻到她奇怪的腐烂味道。”说到这里,陈晨全身战栗着打了个哆嗦。
我听得也是后背一阵阵发凉,顿了顿问道:“你梦里的女鬼长什么样子呢?”
“我形容不出来。”陈晨没看我的眼睛,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看着她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我抿唇笑了笑,看着她认真地说道:“陈女士,你来我这里,而不是去找个大仙驱鬼,说明你的潜意识也知道这是你的心理问题,而不是闹鬼。既然你想治疗这个心理问题,那必须和我如实相告,你如果有所隐瞒,我会误判,也会误诊。心理治疗师也像普通的医生一样,判断错了病情,会开错药治错人,也很要命的。”
陈晨还在犹豫,我看了一眼挂钟,淡淡地提醒着她:“陈女士,我们已经聊了45分钟,今天只有一个疗时,我们还有十五分钟。”
陈晨终于下定决心,一咬牙说道:“梦里的那个女鬼,长得就是我这个样子。”
我的心猛地一揪,被她说得也有点害怕:“你的意思是,你梦到自己是鬼,吓自己?”
“不是不是,我说过,每次做那种梦的时候,我都直挺挺的一动都动不了,分不清是不是梦。我还是我,躺在那里,是那个女鬼长着和我一样的脸。”陈晨的脸色惨白,说着说着嘴唇也微微抖动起来。
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放在桌上攥紧的手道:“别怕,凡事都是有原因的,我们找到原因,就能解决问题。”说完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你做这个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道。
“两三个月以前?记不清了。”她回答道。
“有什么触动你的事发生吗?在你做这个梦以前。”我继续问道。
“也没有啊。”陈晨思索着,却没有答案。
我接着问道:“那你恐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一直就有。从我整容之后就是这个状态。”陈晨无奈地说道,“几年前我交了一个男朋友,他总嫌我不好看,嫌我鼻子塌,嫌我眼睛小,我就和一个姐妹约着一起去整容。整完以后我看自己变漂亮了挺高兴的。可我那个姐妹就比较倒霉了,整完不到半年,下巴歪了,只好又去重新整,刚好没几天,隆的胸又出问题了,最后做了大手术,难看死了。”
“你也隆了胸?”我问道。
陈晨点点头:“要做就都做了嘛。省得他嫌东嫌西的。但是看我那个姐妹这样,我就有点害怕了,也怕自己那天鼻子塌了眼睛瞎了。久而久之,情绪都不太好了,看着自己的脸就害怕,有人推荐我看看心理医生,南城不是驿桥很有名吗?结果给我看的是个男的,我这隆胸的事可怎么跟他说。后来我也忙,觉得为这事不值得看医生就没去。可是后来开始见鬼了,而且越来越厉害。辛老师,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