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6章 【番外】雁字回时,月满西楼(24)

花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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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6章  【番外】雁字回时,月满西楼(24)

    阮覃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垂下眼睫,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将眼泪也冲刷的干干净净,她无声的笑了:“……这样啊。那我的面子还真大。”

    喻风说:“对不起。”

    阮覃摇了摇头:“你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喻风也就笑了,也不知是不是人的错觉,那双温柔的眼睛里,似乎也有了泪光闪烁。

    林队说:“时候不早了。绿腰,你回去。”

    阮覃说:“我就在这里。”

    她看着喻风:“你想跟你哥哥葬在一起吗?”

    “……”喻风说:“还是撒进江里吧,我们小时候一直惦念着想去的香水江。”

    阮覃眼睫颤了颤,最终说:“好。”

    人的生命,原来这么坚强,坚强到在犹如地狱的暗室里可以活三年,人的生命,原来这么脆弱,脆弱到一颗子弹就可以结束所有的一切。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活像天河泄洪,满世界都是雨声,连喉咙里哽咽的哭声都朦胧了,阮覃眯起眼睛看着天空,天空在她眼里是一片血色,是苏里的血,是喻风的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沾上她自己的血。

    ……

    阮覃彻底疯了。

    她常常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和苏里喻风待在南海之都孤儿院里,虽然受尽了磋磨,但是总有些隐秘的快乐。

    上面将她转移到了疗养院里,后来辗转两个月,凤俦将她从疗养院李弄了出来,她许久不见凤俦,竟然有些不认识这个男人了,看着他茫然的问:“你是谁?”

    凤俦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橘子。

    阮覃将橘子握在手里,闻见了清新的果香,眼睛一眨,就掉下了眼泪。

    凤俦半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阮覃轻声问:“你能不能……把喻风还给我啊?”

    “看来认出我了。”凤俦说:“想去哪里?”

    阮覃怔忡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我到处找喻风和苏里,但是我找不到他们了。”

    凤俦眉眼越发沉冷,几乎带了戾气,他眼尾锋利的如同一把刀,刺得人骨骼发疼:“阮覃,我知道你没有疯。”

    阮覃喃喃的说:“……你能不能,把喻风……还给我啊……”

    “喻风已经死了。”

    凤俦说:“你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么?”

    “只有他们了啊……”阮覃看着远方的天空,手里的橘子被越握越紧:“……我一直……都只有他们。”

    “……”凤俦闭了闭眼睛,轻声说:“……你乖一点,我带你回家。”

    不远处,白雪和夜莺站在一起,白雪皱眉说:“我怎么举得凤队的也不太对劲?”

    “你还没有看出来?”夜莺指了指阮覃:“凤队喜欢绿腰啊,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非要苏里死?”

    白雪愣了愣,笑了:“……其实之前我就觉得凤队对绿腰不同,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啊。”

    夜莺低声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绿腰或许还没有看透苏里必须死的原因吧。”

    “……绿腰是天际的鹰,不是笼中的雀。”白雪笑了一下:“要是被苏里带走……她最后的结局应该是自杀吧。”

    “听说凤队也受了伤,不知道严不严重。”

    白雪道:“子弹擦着脏器过去的。”她在自己的心脏处点了点:“绿腰开的枪,但是凤队没往上报,好像绿腰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她激怒攻心,糊涂了。”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夜莺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

    阮覃一直都混混沌沌的,清醒的时间很少。

    她少有的一次清醒,是凤俦升为上校的那一天,她歪头看着凤俦的肩章,轻声说:“……这颗星星,是用喻风和苏里的命换来的呢。”

    凤俦的脸色微变,但是那时候他已经学会了温柔许多,轻声说:“要不要出去看看?”

    阮覃有些惫懒的看着窗外天色,随意的问:“你什么时候杀了我啊?我已经活够了。”

    凤俦的额头青筋迸现,但是他没有动怒,而是说:“又在说胡话了。”

    阮覃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苏里死的时候,叫我不要恨你,因为你爱我,凤俦,你爱我吗?”

    “……”凤俦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他单膝跪在地上,理了理阮覃腿上搭着的毯子,温柔道:“我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

    阮覃拉住他的衣袖,有些无力的道:“凤俦……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她喃喃的说:“真的太累了……我每天都会梦见他们,梦见他们……我真的太累了。”

    凤俦温柔的拉开她的手,轻声说:“阮覃,你的生命不应该止步在这里,我找到了你的家人,你想见见他们吗?”

    阮覃的眸光终于动了动。

    凤俦说:“本来打算等确定了再告诉你的,但是现在跟你说也没有什么,你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但是你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你想见见他们吗?”

    阮覃无力的笑了,伸手撑住额头,阳光漏在她的脸上,脸色格外的苍白:“……真是难为你了,还专门找到他们来威胁我。

    凤俦,我不会自杀的……你别打扰他们的生活。”

    凤俦说:“我不是在威胁你。”

    阮覃却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

    她二十多年来都没有感受过的爱情来势汹汹,竟沉重到她背负不起的地步。

    两年时间,阮覃醒来的时间寥寥无几,终于因为身体的过度虚弱而即将要吹灯拔蜡,或许是死生之际,她忽然清醒了,而凤俦握着她的手,躺在她身边,睡眠灯的灯光很暗,她看见了这个男人眼角未干的泪痕。

    她忽然觉得有些新奇。

    原来,这个男人也是有眼泪的。

    她一动,凤俦就醒了,或许是深夜里,他并没有发现阮覃的异样,而是喃喃道:“乖一点,我明天就带你回去见父亲。”

    阮覃问:“见父亲?”

    “我没有跟你说么。”凤俦轻笑:“我要娶你了啊。”

    他轻声说:“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阮覃睁着眼睛,一下都没有眨,但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