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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物之流,无论分类层次如何,都有其共通之处。仅以攻击来说,最霸道的手段就是入体。
若是硬要比较的话,可以将鬼物理解为魂魄的另外一种形态,可以长时间甚至永世存在的魂体。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除非是传说中的冥界,没有那种魂体能够彻底脱离肉身存在,这是为天道所不容的法则。从本源上将,修士修炼的终极目标,恰恰就是让自身脱离天道的掌控,独立于无处不在的规则之外。
唐青自己都养了一只恶鬼,当然清楚鬼物的特点。这种不是魂魄却又具备魂魄特点的存在一旦进入修士肉身,会吞噬修士所能提供的一切。若是修为不足,只要不是压制太大或是有特殊的克制之力,它还能以共融的方式寄生在修士体内,随其强大而强大,静静等待时机的到来。
欧冶子遇到的情况就是这样,明明他比两只鬼王高出一层境界,却楞是奈何不得它们。只能任其与自己元婴融合,几乎不分彼此。
空性也想不出彻底解决的办法,他只能将欧冶子的元婴封印,随后将他带到佛宗,希望借助佛门数千年积累的佛气,慢慢将鬼物镇压,甚至是超度。
鬼物毕竟不是纯粹的魂魄,所谓超度,可不是转世重入轮回。说白点就是炼化,空性觉得炼化不够和谐,按上这么个美化的名头。
效果确实有,欧冶子慢慢由半死不活变得生龙活虎,肉身已经没有任何问题。然而那两只鬼王虽然日趋衰弱,却死死盘踞在欧冶子的元婴之中,始终不能彻底消除。
在整天诵经念佛的地方,如果冒出两只邪鬼,其下场可想而知。鬼王已经有了灵智,这种飞蛾扑火的事情,那是万万不肯干的。
“这俩憨货挺识时务!”唐青乐哈哈的调侃着欧冶子,招来四道愤怒的目光。连宇少看他都有些不忿,心想你自己没心没肺也就罢了,合着这事儿没搁你身上。
后面的事情,欧冶子有些吞吞吐吐,不过唐青和宇少大致能猜得出来。欧冶子身体恢复之后,不甘佛宗的苦闷,又没什么吃食解馋,只能拿自己的老本行消磨时光。
他不能随意调用灵力,想炼器都没法炼。不过堂堂炼器宗师要开工,佛宗有的是弟子愿意代劳。大把的材料宝物送上,还甘心情愿替他打下手,所图的自然是得到更好的法宝。
欧冶子倒也大方,来者不拒,甭管是谁,只要是炼制法宝,他都乐意帮忙。安安心心待在佛宗,一面是为了消除隐患,顺便当起了技术总监。
好景不长,没过多少时间,佛宗的人就发现不对。按理说以欧冶子的造诣,炼制法宝绝对应该物尽其用,将各种珍稀材料的作用发挥到极致才对。可结果却让他们大出意外,往往足以炼制三件法宝的材料,经他的手一过,两件都做不出来。尤其是一些特别难求的东西,进去就别想再出来,直接被克扣掉了。
更过分的是,欧冶子还时常指挥一些佛宗弟子替他做苦力,自己则指手画脚从旁指导,生生捣腾出一批毫无用武之地的法宝。佛门提供的东西,多数还都和佛门有关,欧冶子再有本事,也不能把和尚变成道士。于是乎,他就多出如此多的佛珠、钵盂甚至袈裟等等诸如此类的奢侈品。
这种事情不可能一直遮掩,时间长了,佛宗弟子当然不干。偏偏欧冶子倚老卖老,大言不惭的说这些东西经过老夫炼制,威能提高何止一筹,收你们点手续费还罗里吧嗦,真真是气煞人也。
空性碍于情面,不好责罚欧冶子,总不能把他抓起来搜身吧!大和尚无奈,只能训斥门下弟子说:“该,谁让你们去找他啦!”
这样一来,自然就没人再搭理这位炼器大师。欧冶子将自己扣下来的材料捣腾完之后,日子可就难过了。闲又闲不住,忙又没事儿忙,不敢离开佛宗,连灵力都不能随意调用,还能干吗呢?
按照空性的说法,欧冶子如果想彻底解除隐患,可行的方略只有两条。一是以令鬼物最为惧怕的天雷轰击元婴,让他们自行从中分离。另外一条出路就是控制更厉害的鬼物,生生把它们赶出来,或则直接吞噬。
天雷轰击?鬼物当然会死掉,可是欧冶子咋办。唯一的办法,得找到精通控雷的修士,既要能驱除鬼物,还避免伤害到他的元婴。话说还不能是一般的雷,必须是鬼王都恐惧到无法自控的程度。如此种种,难度几不下于面对天劫。
至于操控更厉害的鬼王。。。那不是扯淡吗!
两条出路,实际上等于没路。欧冶子没计奈何,渐渐也就死了心。他认为自己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佛宗,只能就此终老了。
那也不能闲着啊!总得找点事儿干。他倒是挺会想,锤炼肉身!
欧冶子本就天赋异禀,一身怪力连唐青都不遑多让,再辅以专门的炼体功法,数十近百年修炼下来,肉身的强悍程度令人发指。渐渐地,原本矮点胖点的欧冶子大师,生生练成如今这副石墩子摸样。
光是这样也没事儿,佛宗只当没他这个人。可问题还有,他嘴馋!
无聊之下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就是吃!炼体之人,对食物的需求很高,何况欧冶子本就贪于口腹之欲,食欲更加旺盛。
佛门吃斋,可他又不是佛门弟子,哪里会管这些规矩。
结果好了,佛宗上下被他折腾得乌烟瘴气,累累罪行几乎罄竹难书。今儿有人这里发现几根腿骨,明儿有人发现几只爪子,过几天又有佛宗弟子又发现,他们捡来的一头老牛也被扒了皮。原本那是用来弘扬佛门仁慈的活证,却莫名其妙无端消失,只余下一张完整的牛皮,晃荡在树叉上随风呼啸,仿佛一面大旗。
“我日!你丫就不懂毁尸灭迹!”
唐青忍不住鄙视欧冶子,心想你偷吃就偷吃,好歹也清理一下犯罪现场。这么明摆着扫佛宗面子,怎么没被人家乱棍打出去。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空性和云姑两人,肯定说过悄悄话,早就安排好要把这位大爷推给自己。估么着,从得知唐青修行了控雷术那会儿,空性就已经开始打着主意。只是那时候他不敢说实话,及至唐青自己提出要找炼器师,正好合了老和尚的胃口。
不过话又说回来,唐青现在挺体谅空性,这货放在佛门清净地,根本就是个祸害。然而这事儿对空性来说是麻烦,到他这里却是机缘。再说云姑也有份儿安排,唐青感激都来不及,哪里会去计较什么。
“我故意的!”欧大师理直气壮地说道,言语之中,还透出几缕委屈哀怨,仿佛受了冤枉的小媳妇。
“开始我捉些妖兽解馋,能有多大个事儿。结果那帮秃驴不体谅就算了,还一个劲儿念叨什么万物有灵,杀生有罪等等等等。他们也不想想,如果佛宗不杀生,他们早就被人灭了八十次不止。”
欧大师面色红涨,义愤填膺地控诉佛宗的罪行,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对。
“别的不说,空性那个老和尚亲手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杀人都行,俺不杀人,宰头牛咋了?”
“你没杀过人?”唐青直愣愣地盯着欧冶子,心想莫非自己又穿越了一次。宇少和他的想法差不多,傻乎乎地看着这位“淳朴”老人,思维都几乎为之停滞。
“是啊!”欧冶子可怜兮兮的说:“其实俺想过的,可一直没什么机会。那个。。。”
“兄弟!俺同情你。”
唐青拍拍欧冶子的肩膀,大义凛然地说道:“不过不要紧,佛宗那帮变态,别理他们。跟俺在一块儿,肉随便吃,酒随便喝。人嘛。。。有的是给你杀!”
“俺不杀好人!”欧冶子严肃地说。
“噗!”宇少又喷了一口。
“佛祖慈悲!”唐青低头垂目,轻轻吟颂道:“本官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注)。你看看,你好好看看,咱这样的优秀青年,能随便杀好人吗?”
“喔。。。这倒看不出来,俺就觉得你挺凶。”欧冶子认真的说。
“扑通!”宇少一头栽倒在地。
“火雷弓的构想很奇妙,我要好好想想。不过有一样是必须的,你得提前准备。”提到专业领域,欧冶子极其认真。
“啥玩意儿您说,是偷是枪,唐爷一定搞来。”这会儿唐青也不管他前辈不前辈了,命都指望自己救,何必装什么孙子。
将媚姬展示给欧冶子之后,炼器大师彻底上了唐青的贼船。真应了宇少的猜测,撵他都撵不走。当然,无论是控雷还是恶鬼的成长,都还需要时间。唐青也没指望欧冶子替自己打仗,安心当他的技术顾问就行。
“弓弦!”
欧冶子严肃说道:“雷火不相容,竹子做弓骨,可是绝对无法在这些竹子上镶刻聚火法阵,火就只能从弓弦上着手。”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这样做很难,不过一旦成功的话,威能可着实增强不少。法术是起码的,没准真能相当于结丹一击,甚至更高。”
“弓弦?蕴含火力的弓弦?”唐青皱眉思考了一下,拿出一团红丝问道:“这玩意儿行不?火力被吸干了,不过不要紧,俺可以补充进去。”
“火金蚕丝?品级这么高!”
欧冶子惊呼出声,一把将红丝抢了过去。确认是火金蚕丝后,炼器大师两眼放光,由衷感叹道:“用紫芯雷竹和火金蚕丝炼制灵具!天啊!这么有挑战性的工作,实乃老夫之幸也!”
“这算什么,跟我混,前途无限光明。”唐青哈哈大笑,嚣张到不可一世。
几方皆大欢喜之中,时光无声流逝。返回炎龙的日子,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