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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跋山涉水,历经种种磨难,排除无数艰险,如今总算要面对想象中的传承。唐青心中的激荡慨然,几乎让他无法自控。
宝物、功法、灵石、丹药?还是某种神奇的传功?比如说一道意念所致,修为如同搭乘疾速列车,瞬间飙升到化神之境?
“呃。。。化神太离谱,元婴吧!唐爷不是那么贪心的人。”站在橱柜前,唐青舔了舔因紧张有些发干的嘴唇,放低了期望值。
抱朴子并没有为唐青设置太多障碍,凉亭上没有机关暗器。除了最外面那一层,也没有禁制阵法,更没有什么道心修为之类的考验。就这样如同敞开大门的宝库,静静等待着有缘者的到来,亘古不变。
就连那片竹林,多半也是无心之举。只是唐青自己比较二,而且太过贪心,这才连续吃瘪。况且他的收获远远大于煎熬,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
老先生大概真的相信缘法。估计在他想来,能够进到这里的后辈,多半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之下,留点香火情,总归是需要的。
橱柜很简单,除了材质比较特殊,样式比较古朴之外,看不出太多奇异之处。一个硕大的抽屉,单开门的把手,连最简单的屏障禁制都没有。仿佛是一位娇羞的少女,已然解衣卧床,只要伸手,就可以予取予求,任君采摘。
“阿弥陀你的佛,三清道尊在上,唐爷就这就要开牌了。咱的习惯向来很好,饭前便后都洗手的喔!可不能忽悠俺。”
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唐青竭力收敛眼中的贪婪,双手合十默默祷告了一番。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的拉开了那道门。
然后傻了眼。
三枚玉简!
没了。。。没有戒指,没有储物袋,没有玉瓶玉盒灵石丹药材料法宝,啥都没有。
居然就没了!怎么能没了!这就没了!
他的双眼瞬间瞪大,带着极度的难以置信和失望,如同中了猴子的定身法,呆立在那里。足足过了半响,唐青还是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两手抽风般在抽屉里一通划拉,仿佛要在空气中捞出几枚铜板,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还是啥也没有。倒是那三枚玉简,在他一通抓挠下彼此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响,交错入耳,连绵不绝。仿佛几名顽皮笑闹的孩童,设下得意的陷阱,嘲笑被他们捉弄的成人一般。
“笑个屁啊!”
唐青有火没处发,抓起几枚玉简作势欲扔,忽然又轻轻收回,得意笑道:“傻逼了吧!你以为唐爷傻啊,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
随后,他晃着膀子来到那张桌子前,安逸地坐在那张一看就很舒适的太师椅上,摇头晃脑的叹息一声。
“你丫以为唐爷会生气,会失望?太小看俺啦!”
“法不假外物!唐爷是什么人?能随便被人晃点吗?好吧我承认,你确实把俺涮了一把,这不算啥。可你连小玄子都耍,可有点不地道啊!”
“什么多层洞府?什么多重封印?什么极品灵石?全他吗假的。不得不说,你丫真够坏的。”
捏着几枚玉简东瞅西瞅,唐青仿佛在和情人私语,又像是和敌人谈判。表情如同川剧变脸王,时而愤怒,时而失望,时而唏嘘,时而迷茫,没有一刻定型。
“无所谓了,唐爷已经捞了不少,不在乎这点小钱。俺估摸着,你丫根本就没有极品灵石。那玩意儿珍贵!唐爷这么厉害,都没弄到几颗,何况你个老不羞。”
看他的样子,还真把这几张玉简当作是人,不反击几声,就无法消除心头的怨忿一般。像个神经病!
“麻辣隔壁的,唐爷是神经病!”对着玉简发了半天牢骚,唐青意识到自己的无聊,只能无奈地痛骂自己,试图将种种杂念抛诸脑后。
可惜,他注定就是个势利小民,永远无法成为云淡风轻的得道高僧。叹息一声,唐老板大概觉得自己过于着相,开始自说自话的缅怀故人情谊。
“其实。。。您老对俺还是不错的啦!要是没这码事儿的话,唐爷不定怎么地了都。既然您留这几张东西,多半是有啥遗愿想托给俺。唐爷不像你那么小气,顺手的话,得空的时候帮您办掉就是。”
想了想,唐青肃容正色,一本正经的说道:“别太难啊!使命啥的,唐爷不接。还有就是,千万别留啥牛逼的功法做谢礼,那样太看扁俺了。真的!”
“当然了,要是真有。。。唐爷看你一把年纪的份儿上,勉为其难也就受下。好东西不能失传,您说对吧!”
啰嗦了半天,唐青带着极度的忐忑与不甘,将玉简挨个儿贴上眉心察看。
意外、震惊与狂喜也随之而来。。。
“余名唐青,晋丹阳句容人氏。”
看了玉简中的第一句,唐青就差点被吓成神经病。转而又想到唐姓为华朝大姓之一,同名实在算不得稀奇,这才稍稍安稳下来。
“我靠!俺得警告你,调戏唐爷可没好果子吃。”骂骂咧咧地发着狠,唐青继续向下看。
“余少时小有才名,经学十余寒暑,不敢言通晓古今,却能识百家之典。历科考之途入仕,无不通达。后得王重,授八方巡使,持天子剑,为君督天下。”
“余上体天恩,下恤民苦,敢不尽心!三年劳苦,虽无斐然之绩,却能兢兢业业。斩贪剔腐,惩恶扬善,蓄民养生,实不负生平所学。”
“返京之日,得吾妻。彼为贤达之人,敬上礼下,实为吾之良配。年后诞下麟儿,更添喜乐。吾尝思之,人生若此,实不为虚度也。”
“然则祸从天降,吾自负廉明,却不知水至清则鱼不存。及至遭奸佞之徒所构,徒舍己身尚不可得,更牵连妻儿。”
“吾儿为人所害,吾妻不堪勾栏之辱,魂付悬梁。父母凄楚孤老,恩师缠绵病榻而亡,吾呼号无门,死生无路,为之奈何!”
“天子徒有双眼,昏聩不察若斯,每日所思者,只为求长生之道,不死之躯。然则人生而有死,本为天道,岂是人力所能求。更有方士以谄媚之言,丹生之法,取万民之膏续一人之命,此种逆行,岂能称天道!”
“吾之命,乃上天所赐,父母所生,未尝稍有所报,即入黄泉。更祸及妻儿,悲兮!惨兮!”
“余身陷囹圄之时,每每思之,悔之莫及。若吾有重生之日,定当斩魔除妖,清除一切方士邪徒,还我朗朗乾坤天!”
“。。。吾已被执斩刑,缘何未死!吾之身,竟在襁褓之中。。。莫非,世上真有重生之事。”
“。。。不然!此地并非吾之故土。言语不明,且身居习性皆不尽然。。。”
“既然真有此事,吾当习之,方不负上天之眷。”
“。。。修真。。。世上真有修真?真的有长生不死的仙人!”
“难道。。。我来到另外一个世界!这里的天,不是家乡的天空。什么是星球?难道说,我的家乡。。。就是那茫茫星海中的一颗?”
“这里不是我的家!不是我的故乡。在这里,我是孤儿!没有父母亲长。若是没有这所谓的灵根,他们也不会救我。”
“我要修真,我要修炼到那破碎虚空之境。我要找到回家的路,我要寻那重生之法,复活我的妻儿。”
“我要回去,我要让那狗皇帝看看,这才是真正的仙人!我要让那些只会媚佞枉上的人看看,这才是真正的修真。”
“我已经死了,却又活着。现在的我,不再是过去那个唐青。我需要一个道号,一个新的身份。”
“在我的故乡,或许真有修道人的存在。。。让我想想。。。传说之流,实不可及。我所知道的丹师。。。葛洪!”
“不错!抱朴子。。。就是这个名字。自今日起,我的名号就是:抱朴子!”
“。。。这里叫天佑星,如果我的故乡是一个星球,那它又叫什么名字呢?”
看到这里,唐青叹了口气。他明白了,这枚玉简,实际上就是“唐青”的自传。
这枚玉简上的所有文字,都是以古汉语书写。如果来者不是地球人,根本看不懂,也就没什么关系。老头子如此眷恋故土,向后来者讲述了自己的生平,只是不知道,他除了纪念之外,是否还有其它含义。
“狗血是狗血了点,不过这种事情,古时候应该是常事儿,算不得稀奇。”感受着字里行间透出的不甘和怨愤,唐青难得没有嘲弄,据实讲出自己的感受。
几千年的文明积累,他就算是个文盲,在某些方面,唐青也比这位先行者的见解更高明。可能是因为他与自己同名的缘故,唐青无端觉得有些感触。于是乎,仿佛与老友对面聊天一般,唐青对着空气侃侃而谈,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架势。
“我说唐青。。。咳咳!我说老爷子。。。我日,怎么这枚别扭啊!”
调整一下情绪,勉强压下那种荒谬的感觉,唐青才继续说道:“您还是看不透啊!当初就是您自个儿的错,最多也就和皇帝有点牵连,跟老天长不长眼,其实半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这也不能怪您,那年头,估计还是这样的人多。话又说回来,谁能像唐爷这么有才,这么洒脱。”
“算啦!现在扯这些也没用。唐爷要是有机会修炼到您的程度,飞升呀啥的,没准儿还能跟您见面。到那时候,咱哥儿俩再好好唠唠。”
唠完家常,唐青再次将神识沉入玉简之中。这次他可没耐心细看了,仿佛在起点上看小说的读者,一目十行的跳跃式扫过。但凡是那些修炼成长感悟心得之类,都被他一一略过,专挑和自己有些关联的部分细细阅读,并认真记下,深刻于脑海之中。
“我所在的这块土地,被称作东陵大陆。据说,这个星球还有其它大陆,分布在无比遥远之处。”
“我所在的宗门,叫做五元宗。这个宗门很乱,周围的宗门也很乱。。。”
“。。。我的修炼速度很快!远远超过同门子弟,也远超其它宗门修士。但我身具五灵根,明明是最低劣的资质才对,为何会如此?”
“难道说,是因为我来自天外?不管这些,修炼得越快,我归乡的日子也越早。”
“。。。”
“百年结婴,宗门以我为荣,立我为新任长老,却不知我志不在此。迟早有一天,我会悄然离去,踏上归乡的旅程。”
“此次结婴,脑海中似乎多了不少东西,一些画面之类。这意味着什么?”
“。。。”
“宗门大战,五元宗几乎被除名。我因在外寻觅机缘,侥幸躲过一劫。”
“此处不宜久居!我既然得上古传承,带着玄子,远走他乡也就是了。玄子身上的封印,至少需要元婴后期才能解除。我如今的修为不足,只能徐徐以图。”
“原来那传送阵,竟然可以跨越大陆!难怪要用到极品灵石。若不是传承中得到几颗的话,本座尚不能将之激发。嗯,这都是玄子的功劳,希望能够早点帮到他。”
“这里是潮光大陆,是绝佳的修炼场所。本座既然有此机缘,应该苦心修炼,以期有所成就。”
“。。。”
“原来家乡的那些道法佛功都是真的!就连九字真言也是真实可用的神通。。。如此说来,我取的这个名号,倒也名副其实。”
“。。。”
“得玉门子前辈的指点,修为一日千里。进益的速度,几乎让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我不能轻易显露天赋,两世为人,若是再不警醒,实不堪造就。”
“屈指算来,自我来到这个世界,竟已经过了数百年。故乡的星空,是否变了模样?我的妻儿,犹自在轮回中挣扎。我需要尽快修炼到化神,那时破除玄子的封印,更有把握。只要能得到那完整的传承。。。”
“。。。”
“化神,原来这就是化神!是该替玄子解除封印的时候了。这数百年来,我除了提高修为之外,特意苦修禁制之道。这种封印虽然艰深,却已难不住我。”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的身份是——灵使!肩负使命的灵使!”
“要收集五灵,使之合而为一,可获无上道法,成不灭之传承。。。道路依然漫长啊!”
“可是。。。为什么我会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这种感觉。。。来自何处?”
“还是先不想这些了,我不能再待在一个地方。如今我已经修炼有成,需要游历天下,寻觅其余的四灵。况且五元宗与我有恩,应该了解这段因果。”
“。。。”
“修为日益精深,潮光大陆我已经走遍,却没有其它四灵的任何线索。也罢,先返回东陵再说。”
“。。。灭尽师门仇家,复五元宗。我的杀戮如此深重,罪过!罪过!”
“。。。东陵大陆也没有什么线索。况且据玄子所言,五灵极有可能分布在各个大陆。既然如此,还是返回潮光吧。前次见那混乱之地似有奇异之处,不妨一探。”
“。。。灵魔之战势如灭族,这些人竟然还修炼如此魔功,亿万黎民凄苦若斯。灵使之途任重道远,非一日之功,本座既然得授天命,也该做些什么才对。”
“。。。”
“。。。怡花国已经安定,他们尊我为圣。呵呵,这些人不知道,我实际上不过是一个流浪异乡的可怜人罢了。我留七杰为辅,各传故土功法,以表吾心。只是缘道自然,天心不可妄得,残缺之处,留待其后人自悟,方为正途。”
“。。。此处果为上界之修所留,是为镇压魔物之用。我得到破空之眼法决,却是残本,不知是何道理。也罢,我于魔宗处所得紫芯雷竹,恰好可以种植此处,经年累月吸收魔气,也可助其一臂之力。”
“紫芯雷竹,为上古异种,需吸收灵魔两气始能成。若是任其自然生长,千年为成竹,两千年方能生雷,三千年才可初步生灵进阶,着实太过艰难了些。魔宗的记载说,此竹若能生长万年,可得不灭雷霆,神魔无不退避,威能几可当灭世天雷。然而以我的修行速度,不要说万年,千年之内,若不竭力压制修为,必将飞升而去。到那时,又到哪里去寻魔气滋养此物?”
“罢了,我终将破界而去,又或则身死道消于途中。此物得于此,用于此,了却因果。后来者得之,若是此竹已成,可以之炼制滚雷刀阵,也是一桩缘法。”
“。。。我的修为日深,且已经活了近千年。如今的我,再不是当初的那名青涩少年,而是一个心狠手辣、双手沾满鲜血的老鬼了!”
“老夫应该去其它大陆,寻觅其余四灵。故土之人,尚在苦苦求存。更不知有多少良善之人,为邪徒所害,我不能再此久留。”
“。。。无尽之海,已经拦不住我。老夫要去。。。海兰大陆!”
“。。。修为越是精深,不妙的感觉也越甚,到底是为了什么?”
“。。。漫长的旅途,老夫单身飞舟,跨越无尽之海,来至另一处大陆。实可谓第一。。。不对!”
“上界之人纵有来此,也不会有如此闲情,在大陆之间布置传送阵法。既然如此,那些阵法为何人所留?老夫有些。。。过于狂妄了!”
“老夫修行顺利,却失去了谨慎之心,此为大忌!当慎之。”
“。。。果然发现了其余四灵的踪迹,木灵在一名叫逍遥散人的手中。他竟然也是灵使!”
“。。。逍遥欲害我,却为我所杀。金本克木,况且老夫有故土多种道法相助,逍遥虽然修为略胜,却不是老夫对手。”
“。。。本座将逍遥的残魂搜索后,明白了太多事情!”
“。。。原来,竟然是这样!原来,本座来此并非偶然,而是有冥冥之手操控!原来,所谓灵使,竟然极有可能是——灵奴!”
“我靠!”唐青看到这里,陡然发出一声惊呼,霍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