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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苏子斩一夜未睡,在床上一直躺到天明。
秋月收拾好行囊与安十六离开前,来了苏子斩的房间,秋月红着眼眶,看着他,几乎忍不住要落泪,“子斩公子,奴婢要去南疆照看小姐,您有什么话让我带给小姐吗?”
苏子斩偏头,眼底布满了血丝,面色却平静至极,沉默许久,轻声说,“你告诉她,我会好好治病的。”
秋月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地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重重地点头,说不出话来。
安十六站在秋月身后问,“子斩公子,还有吗?”
苏子斩抿唇,低声说,“让她不必担心我,我会好的。”
安十六眼睛也顿时潮湿了,同样重重地点一下点头。
秋月用袖子擦了眼泪,又说,“要不然您写一封信吧?奴婢给小姐带去。”
苏子斩摇头。
秋月再也受不住,转身跑了出去。
安十六觉得他应该跟苏子斩再说些什么,他这副样子,若是少主见了,怕是会难受得恨不得挖出心,他咬了咬牙,认真地说,“子斩公子,只有您真正的好了,少主才会真正的宽慰,她是一个看得很开的人,她千辛万苦救您的命,若是救不了您的心,这一生怕是都过不去心里的结。”
苏子斩点头。
安十六又说,“二十日前,少主闯蛊王宫之日,子夜半,天降星云劫,少主明知自己当日有劫,但还是去了蛊王宫。子斩公子万万珍惜自己。”
苏子斩颔首。
安十六再不多说什么,也转身出了房门。
秋月背着包裹,一边往谷外走,一边对花灼哭道,“公子,您要好好照看子斩公子,他可是小姐的命。”
花灼叹了口气,“你从昨日一直哭到今日,也该够了,苏子斩都没哭。”
秋月立即说,“他是有泪哭不出来,比我要难受得多。”
花灼用指腹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将一封书信递给她,“这书信你揣好,到了交给妹妹。”
秋月接过信,揣进怀里,点了点头,哽咽地说,“公子,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花灼微笑,“你总算想起我了。”
秋月吸了吸鼻子,带着哭音说,“奴婢自然会想着您的。”
花灼伸手揉揉她的头,“乖!”
秋月脸一红,红着眼睛扭过了头。
花灼转身对安十六说,“告诉妹妹,临安花家这一代只我和她,自逐家门之事,让她不要想了。我只她这一个同胞妹妹,临安花家这一代只她一个嫡系女儿,哪怕她嫁给太子云迟,也还是我临安花家的女儿。累世千年的规矩,即便废了,祖宗也不会怪她,毕竟,没她早就没了我,这一代,只有我们兄妹二人一起,才能撑起一个临安花家。”
安十六重重地点头,“属下一定将公子的话一字不差地带到给少主。”
花灼对他摆手,“走吧,路上小心些。”
安十六翻身上马,秋月也上了马,其余人陆陆续续地上了马,离开了桃花谷。
五日后,天不绝给苏子斩用蛊王治寒症,苏子斩面色平静,十分配合,天不绝心情很愉快地没哼斥他,且啧啧地夸了他数声。
青魂带着十三星魂给苏子斩护法,人人面上都隐着激动之色。
花灼给天不绝打下手,这是天不绝要求的,说他放走了秋月,那么就他来代替做活,花灼别无二话地应了,他也想陪在苏子斩身边,看看天不绝是如何用蛊王给他治病的。
毕竟,蛊王这等稀世珍宝,今日用了,自此就再也没了。
花颜夺了蛊王,西南境地没了蛊王,云迟会趁此机会,清除所有蛊毒,将西南境地这块一直以来让南楚吞不下的毒肉切开了剁碎了彻底地吃了。
别说自此不见蛊王,以后连蛊毒都不会再有。
用蛊王治病,千载难逢,难得一见。
这一日,青天白日里,东方天际现七彩霞光,如漫天星雨飘花般的洒落天际,星星点点,璀璨夺目。
花颜本在内殿喝茶,似心有所感,猛地放下茶盏,冲出了房门。
云迟受伤后在床榻上足足躺了三日,这一日终于能坐起来下地慢慢走动,当看到花颜冲了出去,他一怔,当即喊了一声,“花颜?”
花颜已经走到门口,闻言脚步一顿,对他说,“天生异象,我出去瞧瞧,你要随我一起吗?”
云迟向外看了一眼,青天白日里有什么异象?他也现出几分好奇,点头,“我也想看看,与你一起。”
花颜连忙走回来,伸手扶起他,慢慢地与他一起夺出了房门。
二人站在殿门口,清楚地看到了东方天空的景象,花颜盯着看了片刻,面上渐渐地露出笑意,不多时,喜色染上了眉梢眼角。
云迟也看了片刻,异象久久不褪,甚是惊奇,他转过头,看向花颜,见她似十分欢喜,整个人凭地生动许多,令人错不开眼睛,这么久以来,他还没从她的脸上看到过这种颜色。
他盯着花颜看了片刻,温声问,“我看不懂,这是什么星象?”
花颜看着东方天际,笑着轻声说,“是天不绝给苏子斩用了蛊王,蛊王在西南境地传承供奉了数千年,这一代蛊王也已经有千年寿命,如今蛊王一脉彻底根绝陨落,导致天生异象。”
云迟恍然,眼底渐渐地起了波纹,低声说,“他用了蛊王,你万分高兴?”
花颜点头,刚想说什么,忽然转过头,从漫天的霞光中转向身边的人,他倚着门框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如云似雾,唇角微抿,薄唇不见弧度,苍白的脸色一抹清透,如玉做的人一般,浑身上下透着温润,润如绝世名品的宝玉,但又如出鞘的稀世古剑,这一刻,美的令人心悸。
她呼吸窒了窒,压下心中一瞬间腾地的想法,对他微笑,“他用了蛊王,我自然是万分高兴的,证明我没有白忙一场。”
云迟闻言又转过头,看向东方天空,意味不明地说,“如今我不知道,到底是我有福气,还是他有福气了。”
这话让人听着总会掀起风浪。
花颜目光动了动,笑看着他的侧脸,微微扬眉,“堂堂太子,福气自然比谁都大,否则怎么会生来就注定执掌江山福泽万民?”
云迟盯着东方天际,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花颜好笑地看着他,揶揄地问,“那是什么意思啊太子殿下?说在你口中,听在我耳里,就是这个意思。”
云迟慢慢地转回头,忽然有些发狠地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因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他的脸攸地白了一下,眉峰拧起。
花颜不妨他突然动作,一惊,人虽然被他用力拉到了怀里,但还是赶紧伸手扶住他的身子,收了面上的笑意,怒道,“你疯了!不知道伤口不能轻易乱动吗?”
云迟白着脸静了片刻,看着花颜瞬间惊怒的脸,一时间没吭声。
花颜瞪着他,“是不是触动伤口了?”话落,她转头吩咐,“小忠子,快,去请……”
云迟抬手捂住了她的嘴,眉眼的雾色蓦地褪去,静了一会儿,将头俯下,埋在她颈窝处,低声说,“对不住,我刚刚是……魔障了……”
花颜憋了一口气没出来,听到这话,伸手拿掉了他的手,没好气地说,“你是魔障吗?我看你是疯了。”
云迟抿唇,顺着她的话,没驳她的意思,“嗯,嫉妒的疯了。”
花颜一噎,瞬间也没了声。
云迟也不再说话,抱着花颜静静地站着。
东方天空的异象呈现了足足两盏茶,才渐渐地退散开去,重现出日色晴朗,万里无云。
花颜一直静静地看着,直到奇景彻底消失,她才收回视线,伸手轻轻地点了点云迟的身子,柔声说,“走,回房,我给你看看伤口是否裂开了,若是裂开,又要多养三日。”
云迟听着她的声音轻柔如春风,心中弥漫的雾色也随着这声音似是化开了,他放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睛,低声喊,“花颜!”
花颜“嗯”了一声,对他微笑,“堂堂太子,闹什么脾气!让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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