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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征途:东北那些年 - 第352章 治丧小组
中国的语言一向以博大精深而著称,譬如胜与败本身是一对反义词,但是在中国的语言文化里,阿根廷队在点球大战中大胜荷兰队与大败荷兰队却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如果说语言是一门艺术,那在中国官场上混的这些人则多数都是艺术家。含而不露、引而不发、欲拒还迎、遮遮掩掩,这就是官场语言这门艺术的真谛。
至于宋世伦所说的“范围不要扩大,不要偏离案件的主题。”,理解起来的意思就是本案所涉及的范围要严格圈定在霍炎组织流氓团伙的这个范围内。
在审案的过程中,拔出萝卜带出泥往往是很常见的现象,这种现象也被称作“案中案”。
对于这种案子,有时候领导要求深度挖掘,一查到底,坚决揪出案件背后的大老虎;而有时候出于某方面的考虑,领导却又会要求把案件局限在一个可控范围内。
而这件案子所谓的可控范围,也就是审案的过程中绝对不能够涉及到姚晓东。沈天龙明白宋世伦的意思,甚至他也能够想象到姚之江的苦衷。
随着姚晓东的越来越成熟,他带给姚之江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对于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办事的人,你们一定要坚决抵制!而我自己也会约束自己的家属,也决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在市委的会议上,姚之江甚至自曝其短,公开的表达了自己跟儿子之间的不合,也表达了对某些人对姚晓东大开绿灯的不满。
尽管姚之江想要限制自己的儿子,但是随着姚晓东羽翼渐丰,他很多做事的手段根本就是姚之江想都想不到的。
譬如,他闷了想找沈天龙出去兜风,就拿枪胁迫李援朝;他为了得到一个批文,会想方设法的勾yin掌握审批权的领导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对于姚晓东的做法,姚之江感到很苦恼,但无论他怎么苦恼,姚晓东毕竟是他的儿子,是姚家唯一的男丁。姚之江要严查霍炎余孽,是因为他想借着这个事情处理掉姚晓东身边的这些杂草,而不要发生案中案的要求,则是姚之江在担心自己的儿子。
在1984年的年末,在因为百货大楼卖彩电而引起的群殴事件中,姚晓东曾经开枪打伤了沈天龙。
当时作为当街开枪袭警的当事人,姚晓东并没有被判刑。不但没判刑,甚至在整个卷宗里,姚晓东的名字连出现都不曾出现过。就好像在百货大楼事件中,姚晓东这个人根本就没出现过一样。
而且在审判过程中,只要受审的人一提到姚晓东的名字,审讯的警察们必定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外加加电棍伺候,姚晓东的名字不但不能出现在纸上,甚至连说都不能说!
甚至当时因为这事,李援朝跟李国东还在审讯室里吵翻了天,吵架的过程很激烈,甚至最后李国东都拔出了枪,用枪指着李援朝的头,把堂堂公安局一把手赶出了审讯室。
当时事发突然,而且李国东那时候还不认识姚之江,但凭借着敏锐的政治嗅觉与雷厉风行的手段,李国东让自己进入了姚之江的视野,从此青云直上。
沈天龙现在已经从宋世伦处得到了姚之江的暗示,可以说对比李国东当初俩眼一抹黑的冒着风险给姚之江拍马屁,沈天龙此时更具优势。
但是审案子的时候,沈天龙的情绪却一直不是很高。从他内心的角度,沈天龙是同情薛建军一家人的,而且沈天龙知道这件事的主谋根本就不是霍炎,而是姚晓东。
“……
包公含泪银牙咬
铡了包勉命一条
两旁衙役叫声好
除暴安良把恨消
……”
这是京剧“包公铡侄”中的一个选段,京剧也是一种艺术表演形式,所谓表演也就是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的一种艺术。
而艺术高于生活的含义,也就是说如果沈天龙此刻铡了姚晓东,两旁的衙役不但不会像戏文里这样叫好,反而会暗地里骂沈天龙傻b,这就是生活与艺术的真谛。
沈天龙当然不是傻b,尽管在薛建军这件事他痛恨姚晓东的狠辣,但无论是从姚晓迪这方面考虑,还是从姚晓东跟自己的交情上考虑,还是从姚晓东的背景上去考虑,沈天龙都没有不识抬举的理由。
有了姚之江的暗示,有了宋世伦的支持,沈天龙很快把案子办的滴水不漏并移交法院处理。毕竟有些事,不是你不愿意去做,就可以不做。
……
某天,当沈天龙正在审查刑警队各行动组组长工作报告时候,王超推开门走了进来。
“案子审完了?”王超一边说话,一边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沈天龙的对面。
“王局有什么指示?”沈天龙抬头望了王超一眼,淡淡的说道
说实在的,王超这几年不是当李援朝的走狗,就是当陆炎的走狗,沈天龙从内心深处很看不上王超。但是王超不顾纪律,私自带着人就去办了霍炎的这件事,却让沈天龙对王超又有了点好印象。
在沈天龙看来,尽管王超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是,但起码他还算是个有血性的男人。正是基于这种印象,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以后,沈天龙主动的扔给王超一只烟,这也是近几年来,王超所能抽到沈天龙的唯一一根烟。
不过沈天龙的主动示好并没有换来王超的好意。
“当时陆炎当局长的时候,有任何一点私心你都大会小会的大呼小叫,摆出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当时我还真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包青天呢。现在看来,也是一个几把样。”自顾自的点上了烟,王超阴阳怪气的对沈天龙说道
是的,对于沈天龙把事件严格控制在霍炎本身的做法,王超很不满意。虽然王超知道自己的态度丝毫改变不了案件的走向,但他并不介意就此事磕碜磕碜沈天龙。
“呵呵,你还有脸提陆炎?老薛为陆炎办事,但是老薛出了事的时候陆炎在哪?某些人自作聪明的与虎谋皮,却想不到最终受伤的终究会是自己。”沈天龙笑吟吟的对王超说
“与虎谋皮?恩,与虎谋皮……似乎你说的还真有点道理!”王超喃喃自语的咀嚼着沈天龙的话,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反感。少顷,王超又接着问道:“建军的老婆跟儿子这个周日出殡,公安局的一些老哥们准备一起去帮着张罗张罗,你怎么看?”
听到王超主动问起给薛建军治丧的事,沈天龙笑了。
“我也正考虑这事呢,毕竟老薛自从当警察就一直在刑警队干,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看到,刑警队准备抽调人手成立个治丧小组,我正想着是不是邀请王局屈尊来当这个组长,您刚好就过来了。”沈天龙说
沈天龙确实在考虑薛建军家里的事,而这个治丧小组的组长确实也是沈天龙的诚心邀请。从级别上来说王超是副局长,如果王超担任这个组长会显得更隆重一些,从感情上来说,薛建军一直是王超最好的兄弟,由王超担任这个组长也是实至名归。
而王超今天也不是闲着没事特意来挖苦沈天龙的,他正是听说沈天龙张罗治丧小组的事,特意来探探口风。见到还没等自己开口要求,沈天龙就主动邀请他当治丧小组的组长,王超笑了。
王超很少笑,如果是笑,一般也是冷笑或者阴测测的笑,但是这次他却笑的很真诚。
“沈队,谢谢你!”道了句谢,王超站起身来主动的向沈天龙伸出了手。时隔四五年,这俩人终于能够心平气和的握了一次手。
有了王超、刘向荣等人忙前忙后,薛建军老婆与儿子的丧失办得很隆重,一行十多辆警车挂着黑色的条幅,硕大的寿花,浩浩荡荡的驶出了红旗市,开向了薛建军的老家。
批榜入殓,焚烧纸钱,答谢宾客,一系列隆重而又传统的礼节完成以后,王超又发表了一番感人至深的讲话,整个葬礼显得肃穆而又隆重。而在葬礼过程中,除了必要的答礼过程,其余时间薛建军总是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只有在面对沈天龙的时候,薛建军才用力的握了握沈天龙的手,郑重的跟沈天龙道了一声谢。毕竟如果不是沈天龙,薛建军很有可能直接就被霍炎给折磨至死。
葬礼完成以后自然要吃饭,虽然人们的心情都很悲痛,但饭总是要吃的,无论白事红事,这也是中国的一项传统。
因为沈天龙的关系,薛建军摆酒的地点自然设在了营长的老兵殿堂。虽然前段时间刑警队的人还气势汹汹的那抓山子,但是老兵殿堂的伙计却仿佛根本不记得这件事,对公安局这帮人服务的热情而又周到。
毕竟在这些人眼里,随着宋世伦与沈天龙的上位,公安局已经成为自己人了。
按照红旗市办丧事的流程,吃饭吃到一半,应该是薛建军端着酒杯挨着桌敬一下酒,再次对众人出席葬礼表示感谢。
但是当轮到薛建军敬酒的时候,众人却发现薛建军忽然消失了!
“王局,你在这里张罗着大家,我有点急事回局里一趟!”
当发现薛建军不知所踪的时候,沈天龙神色一凛,匆忙交代一句,开着警车风驰电掣的就返回了公安局。
“晓迪,晓迪!”
还没走进法医办公室,沈天龙就开始在走廊大声喊叫姚晓迪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焦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