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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想到今日的拖延以及在京城安逸的日子,会给自己的妻子儿女带来风风雨雨,陆瑾康更迫切地希望圣上能少宠爱他一些,放他去勃泥城“吃苦”。
勃泥城作为东凌国新收的国土,物质生活水平自然不能与京城相比,那可真正是差许多等级,说是相当贫乏都不为过。
但是既然已经是东凌国土,陆瑾康觉得假以时日必会成为第二个庸城,甚至比庸城更繁华。
当然作为边城,庸城也好,勃泥城也罢,它们的繁华永远无法与京城相比,但是只要没有战事,也绝对没有京城中人想像的那般艰苦。
陆瑾康既然要带着妻儿同行,又怎么舍得让他们吃苦?
再说了,陆瑾康心里更明白,苏云朵不但愿意而且还十分期待跟着他去勃泥城。
对于他们夫妻而言,有彼此的地方就算再苦也是天堂,有再多的苦也是虽苦尤甜。
圣上虽说有些动摇,不过陆瑾康身上到底还担着重要职务,并不是说调就能调的,直到过了又一年端午,陆瑾康也没能如愿。
今年的天气也是有些怪,虽说并不算干旱,却并没有迎来往年的雨季,正和堂和水清苑如期完工,紧接着自然是扶风苑和漪澜苑。
漪澜苑的工程不大却有些繁琐,对工匠的要求自然更高些,扶风苑主要是砌墙圈定扶风苑扩建需要的地界,故而前期对工匠的要求不高。
虽说杨氏对好工匠都去了漪澜苑深有怨言,却因之前发生的种种,就算有再大的怨言也只能闷在心里,连在陆瞳面前都不敢多言。
好在漪澜苑的工期的确不长,不过七八日就收了尾。
除了小部分工匠被陆名扬安排去了前院修缮前院的大书房,这次工匠的主力几乎全都集中到了扶风苑。
虽说今年的京城只是偶尔下一场阵雨,雨不知都下在了何处,可谁也不敢保证今年没有雨季,工匠们自然要趁着天气好抓紧进度。
如此一来,杨氏可就不放心了,生怕工匠们为了抢进度而忽视了质量,几乎日日在扶风苑亲自盯着,着急上火的结果是,不过几日杨氏嘴里起了不少水泡,熬了清火的汤水都无济于事。
安氏虽说对杨氏有些不喜,到底是个和善的人,少不得当面劝上几句。
只是杨氏总是当面应下,出了慈安堂依然直奔扶风苑,如次几次下来,安氏也不再劝了。
对于杨氏的固执,安氏私下少不得要与苏云朵抱怨几句,苏云朵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说什么,却也不是什么都不做,除了传话给工匠头子让他们赶工之余必务谨记两件事,一就是注意安全,二就是保证质量,另外还特地多送了些自己配制的清火茶给安氏。
看着苏云朵送来的这一大包用金银花、菊花、陈皮等配制的清火茶,安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少不得要让人给澄心苑送些过去,叮嘱杨氏身边侍候的人每日多泡些给杨氏喝,清清她的火。
最近苏云朵主要在忙一件事,那就是让杨家集往镇国公府送硝石。
在天气刚刚转热的时候,苏云朵就让已经在杨家集成亲的宁华安,带着人分几次下到那个已经成为御洁坊天然仓库的大溶洞深处背出许多硝石来。
因为只有溶洞深处才有硝石,要将硝石弄出来实在有些不容易,故而只能仅指陆续送入城中。
四月中旬用大房几位年幼弟妹的零花钱开的冰铺就开张了。
冰铺虽小,因为做的几乎是无本生意,收益着实不错。
短短两年,陆瑾华、陆玉娇以及陆玉雅手上都已经有了几百两积蓄,在同龄人中已算是小富翁了,羡煞一众小兄弟小姐妹。
今年从杨家集送进镇国公府的硝石比起往年来多了不止一成两成,这让陆瑾康很是有些惊讶,往年杨家集最多每月往城里送千斤硝石,就算他让苏云朵多备些,苏云朵也都是摇头不允,总说够用即可,今年却是反常了。
不过苏云朵做事向来有分寸,虽说觉得有些反常,陆瑾康倒也没过问,只是这日当陆瑾康再次看到包得严严实实的一车硝石送进镇国公府,心里可就有些不安了。
虽说杨家集那溶洞内的硝石,自发现之日就报于圣上,圣上在让工部探查过后,曾经有过十分明确旨意,溶洞内的这些硝石苏云朵可以自行消化。
只是陆瑾康比谁都清楚硝石这东西在军事上的用途,苏云朵自然也是明白的,这正是往年苏云朵并不多采集的原因。
那么今年到底为何苏云朵要采集这么多硝石呢?
自陆瑾康与圣上谈过之后,他就又开始忙碌起来,待他发现苏云朵异常的时候,杨家集送来镇国公府的硝石已经接近往年的一倍之数。
明知苏云朵是个有分寸的人,可是看着库房里那么多纯度不错品质极高的硝石,陆瑾康还是不淡定了,找到苏云朵问道:“今年何故备这么多硝石?”
苏云朵先淡淡地看了陆瑾康一眼,尔后笑道:“夫君没觉得今年雨水比往年少了许多,只怕今年的夏季不但热且长,多备些才能有备无患。”
陆瑾康总觉得苏云朵看自己的这一眼以及脸上的这个笑都有些异样,再盯着苏云朵看却又看不出什么来,再琢磨更觉得苏云朵这话压根没毛病。
如今刚过端午,就热得有些让人受不了。
往年端午前后虽说天气也开始热起来,却还没到用冰的时候,夜里甚至还得盖上一层薄被才得行,更不到用冰的时候。
今年却不同,明明刚过端午,夜里不用冰还真有些睡不稳,只觉得躁热得不行。
自从在杨家集庄子的溶洞深处找到硝石,镇国公府以及几家亲近的姻亲,比如东明坊的苏氏二房、宁家、安侯府等就不再劳心费力地在冬季贮冰。
谁家需要用冰,只需花很少的钱,直接让陆瑾华三兄妹名下的那个冰铺送就是。
这样的冰既新鲜又干净,省钱省事又省力,府里的冰窖还能派上其他用场。
今年除了这几家,又有几家向冰铺预订了一年的冰,可是就算如此也没必要一下子运这许多硝石进府啊。
陆瑾康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他没理顺的地方,依然疑惑地看着苏云朵。
苏云朵虽说有心隐瞒,到底还是没忍得住,略有些没好气地说道:“难道夫君打算自己一人前往勃泥城?”
陆瑾康闻言将眉头挑得高高的,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苏云朵。
自开始做去勃泥城的准备,他连陆名扬那里都瞒着,一直来他都觉得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让苏云朵看出了端倪。
原来自那晶与圣上挑明之后,虽说圣上还没有明旨,身上的差事也还没有正式交接,陆瑾康却开始进行离京前的差事交接的各种准备。
开始的时候,苏云朵也只以为陆瑾康如此忙碌是因为端午龙舟大赛的缘故,可是龙舟大赛已了,陆瑾康却依然忙碌不已,这就让她觉得十分蹊跷了,总觉得陆瑾康对自己有所隐瞒。
虽说苏云朵相信陆瑾康不会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可是面对陆瑾康实然的忙碌,苏云朵依然免不了要探查探查陆瑾康隐瞒的事到底是什么。
苏云朵知道陆瑾康冰想让自己知道的事,就算她开口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自然不会直接找陆瑾康。
好在陆瑾康身边有个话痨九儿,几番试探之下,总是让苏云朵探出了些许端倪。
陆瑾康眼珠一转很快就猜出了苏云朵消息的来源,不由在心里狠狠地记了九儿一笔。
不过也知道这事总归瞒不了太久,就算九儿不露口风,他也打算要给苏云朵透点风声。
他带着妻儿前往勃泥城之事,圣上基本上已经默许。
可圣上默许并不等于陆名扬和安氏允许他们带走欢哥儿。
陆瑾康自己也没信心能说服陆名扬和安氏让他们走着欢哥儿去勃泥城,可他早在还没有欢哥儿的时候,就给自己立下了目标,那就是无论自己去就职当差,必要带着妻儿同行。
上次去边城,因为事出突然,又因为苏云朵刚刚查出有孕,不得不将苏云朵留在京城,可就那么一个不得不,就让他们夫妻一别大半年。
那种因为分居两地生出的挠心挠肝的思念,陆瑾康实在不愿再体会,故而这次去勃泥城,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妻儿一同前往的。
陆瑾康心里十分清楚,带着苏云朵同去,陆名扬和安氏必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只有他们夫妻在一处,才能有机会开枝散叶。
欢哥儿则不同,一来他实在还太小,二来如今的欢哥儿是陆名扬和安氏的心头宝。
能否带上欢哥儿同行,陆瑾康自己没那个把握,只觉得苏云朵才是那至关重要的一环。
“我如何能将你们留在京城独自前往,自是要带上你和欢哥儿一起!”陆瑾康生怕回答慢了惹苏云朵不快,不过几息之间,就给出了让苏云朵十分满意的答案,不过心里的疑惑还是要问的:“可是这与硝石有何关联?”
听了陆瑾康的答案,苏云朵心里自是满意又开心,面上却依然带着些许恼意,并不与陆瑾康说硝石的问题,而是质问陆瑾康的隐瞒:“那你为何要一直瞒着?!”
陆瑾康叹了口气:“我这不是为难嘛!”
苏云朵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圣上不许?
感觉到怀里女人的身子明显僵了僵,陆瑾康心头微转很快就明白了苏云朵有可能想岔了,抚了抚她的后背赶紧解释道:“之所以没与你提,一是圣上虽说默许我开始交接,却至今没下明旨。二也是担心早早说了,漏了风声给祖父祖母,到时候你和欢哥儿都走不脱,尤其是欢哥儿!”
事实上自打从九儿那里得到消息,苏云朵心里也是千回百转,担心自己不能跟陆瑾康同去,毕竟守边的将帅家属更多的是被留在京城,这些留在京城的家属,说得好听点是圣上体恤,不让他们随同去边境吃苦,实际上呢,不过是“人质”罢了。
当然圣上许小徐氏去北边城,也让苏云朵看到了自己随行的曙光,有其一必有其二嘛!
只是如今镇国公府在勃泥城的人有些多,特别是大房,除了陆达和小徐氏、贝氏,还有陆瑾臻杨傲群一家三口,圣上若真的下旨让陆瑾康前往勃泥城,只怕会遇到大批朝臣的反对。
如此想着苏云朵不由抬着看着陆瑾康问道:“在父亲、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都在勃泥城的情况下,圣上这个旨意只怕很难得到朝臣们的同意。”
陆瑾康点头:“娘子说得没错,这也正是祖父的折子一压就是半年的缘故。不过圣上总能让那些爱说空话的朝臣闭上他们的嘴巴。你只需想办法说服祖父祖母让我们带上欢哥儿即可。”
苏云朵心里默了默,这可真是一个十分十分艰巨的任务。
不过她与陆瑾康想的是一样的,就算欢哥儿跟着他们去勃泥城会吃很多的苦,她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带上欢哥儿。
苏云朵心里十分清楚,陆名扬和安氏必不会亏待了欢哥儿,也不是那种溺爱孩子的人,可是苏云朵依然希望欢哥儿能在自己身边长大,由他们夫妻自己亲自教养。
只是她真的能说服陆名扬和安氏吗。陆名扬和安氏真的愿意放手吗?
苏云朵心里也不由地直打晃,不过她并不是个能被轻易打倒的人,难度越大越能激发她的战斗力:“嗯,我会努力说服祖父祖母。”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准备这么多硝石呢!”得了苏云朵的答复,陆瑾康暗自舒了口气,也就开始追问起硝石的事情来。
“夫君那么聪明,还用我说明吗?”苏云朵趁陆瑾康不备,从他的怀里闪了出来,往里间卧房走了两步,停在门前回头对着陆瑾康俏皮地眨了眨眼,就是不直接说明,而是让陆瑾康自己去思考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