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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林第二次降落，在水月耳边低声道：“放手吧。”
闻言，水月猛然睁开双目，其眼神中闪过了一抹让苏林都感到陌生的戾气。
苏林叹道：“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还是曾经那个欢笑挂在脸上的女孩，今天你也许能拔出神威剑。”
“但我的出现，让你的心性发生了太大变化，我向你道歉。”
水月眼睛里的戾气越发浓郁，她的武道之路向来平顺，虽然经历也有坎坷，可坎坷是敌人带给她的，而不是武道带给她的。
从踏入武道那一刻开始，水月就没有遇到过瓶颈，别人需要好几年才能达到的高度，她往往只用一个月，甚至更短，就能达到。
显然，如今神威剑对她造成的困扰，是让她无法释怀的。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灭加一行几人，也都纷纷拔出了天威剑，他们自知无望拔出神威剑，便选择匆匆离开魄宫。
这也是苏林的意思，毕竟苏林自己都自身难保，让别人留在身边，难免会让别人惹火烧身。
只是，现在靠近神威剑的人，放眼望去，大约也就只有水月一个了，其他几十万人，还在努力朝天威剑靠近。
随着水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狠戾，苏林心中的担子也便越来越沉重。
再过一会儿，水月身上出现了新的变化，而这个变化，让苏林三人都看的愣住了。
那萧青指着水月道：“白……白了……她的头发！”
那席地而坐，双目紧闭的水月，竟是被她自己的瓶颈，给扰白了一头长发。
这一刻，苏林心如刀绞。
一世情恨容颜改，问道路上鬓发白。
曾经天真烂漫的她，只因苏林的情愫困扰，不惜戴上面具，自此改头换面。
也因为这个困扰，让她变成了另一个女人，而现如今，这另一个女人终于遇到了武道的瓶颈。
望着鬓发全白的水月，苏林心中感慨万千。
他这一段短暂的人生中，曾经错过很多，也失去过很多，但自问还能问心无愧。
只是在水月这边，苏林心里埋下了太多的愧疚，只因当初他一时疏忽，便改变了一个姑娘的人生。
苏林心疼的像被针扎，他索性陪着水月坐下来，道：“如果你执意坚持下去，我便一直陪着你。”
水月的情劫已经被苏林解开了，但她那因情劫而埋藏下的道劫，却固执的厉害。
时间，在苏林心中像是过了几次春秋更换一般漫长，那水月不动不言，恍如一尊雕塑。
渐渐的，她睫毛白了，眉毛也白了。
再到后来，她猛然睁开双目，那黑色的眼瞳竟然也在淡化，从深灰变为浅灰，自浅灰化作灰白。
苏林惊呆了，他伸出手去，想要触摸水月的肩膀。
却在这时，水月身上突然传来了一种可怕的戾气！
那戾气，甚至让得韩锋都情不自禁的拔出了赤剑！等他反应过来后，才想起来，那让他拔剑的人是水月，是朋友。
此时，水月缓缓的站起来了，并一步步走向了神威剑。
“她怎么……”萧青惊呆了，他凑过去，想要近距离观察水月的现状。
那水月却是不声不响，突然抬起右手一挥，手掌拂过萧青的前胸，将那强壮的萧青生生的轰飞了出去。
“水月！”苏林心中一沉，喝道：“你怎么了！”
那水月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苏林的声音一般，只见她一手抓住神威剑，铿锵一声将长剑拔出地面！
这时，神威尊者笑着飞了过来，为水月进行传承仪式。
可在苏林三人看来，眼前的水月，却大不同了。
“水月，你……”苏林走上前去，试图搭上水月的肩膀。
韩锋眼神中闪过一抹锋利之色，快速道：“苏林，别靠近她！”
那水月回手就是一抓，苏林急速倒退两尺，堪堪躲过了水月的攻击。
而当水月转回身来的一刹那，三人见到，此女双瞳皆白，脸上是一种冷漠的表情。
在看到苏林的一瞬间，水月的表情也恍惚了一下，眼神中似乎有片刻的清明，只是那清明又转瞬消失。
“你……”苏林瞪大了双眼，他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如此程度。
而那水月却对苏林视而不见，转身朝着远方的青铜大门走去。
待苏林又要上前阻拦，水月则回身一腿，月之残，比当初更加猛烈的轰射过来，那威力连苏林都感到心颤！
迫不得已，苏林唯有一刀斩落，与那月之残来了一次猛烈的对轰。
轰！当冲击波消散之后，水月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青铜门外。
她就这样……离开了。
苏林怔怔的看着青铜门，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又像是不太明白。
这时青老的一声长叹，在苏林心中响起：“她寻找不到当初的本心，便索性走上了另一条极端道路。”
“你第一次改变她，将她从天真无邪的少女，变成了要强的水月团长。”
“而你第二次的承诺也改变了她，让她从水月团长，变成了迷失的武者。”
“她回不去曾经的天真，只能走向更深的冰冷了。”
苏林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来弥补这一切。
水月的武道之所以坚定，完全是出于要找苏林报仇雪恨，这是她前进的动力。
但两人相认之后，谁也没有想到，那会让水月的动力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一个没有了动力的武者，就等于失去了用来前进的双腿。
“她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韩锋背着剑来到苏林身边，也望着那远方的青铜大门。
“不是，到底什么意思啊？”萧青挠了挠头：“水月要跟我们分开了吗？”
苏林没有说话。
韩锋叹道：“水月已经死了，现在的水月，是她心中另一面的阴暗在执掌主权。”
“我草。”萧青惊道：“水月变暗月了！咱们怎样能把她给变回来啊。”
“没有人能改变她了。”韩锋摸了摸自己的剑柄，道：“就像我对剑的执念一样，这种感觉我十分了解。”
“除非在日后的武道之路上，她自己找到了冲脱的方向，否则她永远都只能是暗月。”
“苏林。”韩锋拍了拍苏林的肩膀：“你是影响水月的根源，如果你真为了她好，就别去找她，你在她面前出现的次数越多，也便会让她在阴暗中走的越远。”
苏林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就是走火入魔吧？”萧青挠了挠头。
苏林韩锋二人叹了口气，道：“走吧。”
三人离开了魄宫，而直到他们离开之前，整个魄宫的历程中，拔出神威剑的人只有四个。
一个苏林，一个韩锋，一个水月，一个陌生人。
在经历过水月的变化之后，苏林心里突然有点纠结了，他不愿意放任这样状态的水月离开，他还想保护她。
只是他靠的她越近，也就会不断的给她带来各种各样的困扰。
但，那能怎么办呢？苏林实在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放心吧，她黑化之后，也算是终于找到了她自己的道心方向，显然她的实力有了更为恐怖的飞跃。”
“也许我们不该担心她的安危。”韩锋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来安慰苏林。
后半句话，韩锋没说出来，也许我们应该担心的，是接下来死在水月手上的武者才对。
没人知道这样的水月，会做出什么事来。
望着周围的几扇青铜大门，所剩下的，就只有武，体，兵，元了。
苏林闭上了眼睛，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他心里一直担心着水月，那么后面几扇大门内的世界，又怎么能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轻轻松松去闯呢。
只是他没有选择，必须要继续前进。
“走吧。”苏林终于睁开双目，朝着兵宫大门走去，至少在兵宫内，还不会立刻遇到水月。
萧青没有被分派到兵宫，便与苏林简单的聊了几句后，迈步走向体宫。
而韩锋则与苏林并肩进入兵宫，去抢夺兵魂的继承权。
一路之上苏林都没怎么说话，他自己就是一个被压力，不断推动着往前进的人。
很多时候的很多选择，并不是苏林自己做出来的，在面临两个分岔路口的时候，他都是被责任和压力，硬推出去的。
要么被水月的事困扰着无心恋战，要么为了粉碎北斗星的计划，继续战斗下去。
这又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可还是那个答案，苏林没有选择，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我欠你一生幸福，望你安好。”
进入兵宫的一瞬间，苏林嘴里轻轻吐出了这样一句话，而后，他的表情再次坚定起来。
哗！一入兵宫大门，呈现在苏林韩锋面前的，是一个罕见的壮观景象。
人，到处都是人，多的数都数不清的人。
兵器，基本上可以算是武者的根本之一，很多武者的整个武道历程中，都缺少不了兵器的陪伴。
兵器对武者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除了萧青那种根本不用兵器的人，和水月那种对所有兵器都精通，却反而对所有兵器都不执着的人以外，其他武者几乎都分到了这里。
单纯用肉眼去看，是无法分辨这兵宫里究竟有多少武者的，总之是一眼望不到边际。
粗略估计，恐怕应该不下千万之众，也许还会更多。
苏林料想流星他们一定也在这里，那古格力应该也在，但人实在太多，无从寻找。
随着人群成片成片的涌入因果门，苏林和韩锋稍作等待，等着人群不再拥挤了，这才双双进门。
待眼前豁然开朗时，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片广袤无边的开阔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