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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强？”向天愣了一下，听声音还真有点像是今天上午被他教训了一通的那个程强。
屋里忽然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向天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回了林之玲那边，透过虚掩的门缝看着外头。过了一会，脚步声传来，穿着一身军装的程强大步从门口走过。
还真是这家伙，巧了。
就在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忽然追上程强，说道：“程大队，别急着走啊，方少还有话没说完。”
程强转身看着他，脸色一如既往的黝黑如墨：“侯四，你去告诉他，别的事好商量，这件事我做不到，就算他有本事让我当军区司令，我也做不到。”
那名叫侯四的男子回头朝向天这边瞄了一眼，拉着程强往前面走了两步，到角落地低声道：“程大队，方少虽然不可能让你当上军区司令，不过最近几个大军区里人才交流频繁，只要他想想办法，把你从那座能把人憋疯的训练基地里调出来，还是很有把握的。”
他见程强不出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继续说道：“程大队这几年在训练基地想必呆得也不怎么开心，这次方少难得开一次口，你再不抓住机会，以后想出来就更难了。而且你可能理解错了方少的意思，他只不过让你稍微配合一下他，不会让你为难的。”
“怎么配合？”程强皱眉犹豫了一会，忽然问道。
侯四大喜，贴在程强耳边低声说了一会。
程强眉头微蹙，道：“他这样做，就不怕闹大了吗？”
侯四笑眯眯道：“这个不用担心，甭管她多厉害，终究是个女人。而且方少总比她那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丈夫强吧。方少说了，等事情弄成了，他还有大礼相送，一定让程大队你心想事成……说不定，过不了几年我就得喊您程将军了哦！”
程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侯四一眼，然后转身下了楼梯。侯四则点了一颗烟，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背影抽了两口。
过了没多久，脚步声再次传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走到侯四身边，问道：“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侯四丢掉烟头，谄媚地笑道：“方少的话他程强敢不听吗，您放心，他已经答应了，只要您这边一动手，他就马上配合您。”
年轻人大喜，左掌右拳撞在了一起，叫了一声好，“走，乐呵乐呵去。”
侯四笑得贼眉鼠眼地跟年轻一起下了楼，向天则一头雾水地收回目光。刚才这几个人的对话模棱两可，听着像是要对付什么人，可是又不怎么像，让他颇为费解。
过了一会，酒菜上来了，向天跟林之玲子在桌边坐下，林之玲要了一瓶红酒，倒上之后举起了酒杯，笑盈盈道：“来，我先敬你一杯，谢谢你治好了我的伤。”
向天笑着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清冽的红酒，又看桌上那些菜肴，确实做得非常精致，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尝尝看，这里的菜都是选用最好的材料，绝对没有任何添加剂之类的东西，用你们的话说，是纯正的绿色食品。”林之玲笑着道。
向天用筷子夹着尝了一口，赞不绝口，笑着道：“今天托林姐的福了，要不然我哪能尝到这么美味的菜，估计连这方玉斋的门都进不来。”
林之玲笑得合不拢嘴，然后说道：“这算什么，一顿饭而已，待会我再帮你办一张卡，以后你随时都能来。”
向天赶紧道：“不行不行，林姐，你不用这么客气。我难得来一趟京城，留着卡也没用，你千万别再破费了。”
这时，门口又传来敲门声，林之玲赶紧把墨镜戴上。
两个女服务员一前一后端着菜碟走了进来，她们跟之前那个小厮一样，穿着明清时期的那种宽袖长袄，长得也十分清秀，看模样都是是十六七岁，很是水灵，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她们上菜的时候，林之玲为了避免让她们看到脸，稍微侧着身体，也不说话了。哪知道前面那个服务员放下菜碟后刚刚转身，后面那个服务员手里的菜碟突然就撞在了她的身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菜碟在空中翻了个个，里头的汤汁顿时洒了出来，很多都落在了林之玲的貂皮大衣上。
两个女孩吓傻了，林之玲察觉到异样，回头一看，突然尖声大叫起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她赶紧站了起来，远离那些油污，用手帕纸在身上胡乱擦了起来。向天也愣住了，绕了过去，用手帕纸帮她擦了几下，可是林之玲的貂皮大衣是白色的，不擦还好，越擦就越脏。
林之玲干脆脱下大衣，把它扔到椅子后气呼呼地对那两个服务员说道：“你们怎么回事，快把你们经理叫来。”
两个服务员吓得腿肚子都发抖了，不停地道歉，说一定帮林之玲把衣服擦干净。
“擦？怎么擦？别说了，快去把你们经理叫来。”林之玲显得非常生气，气呼呼地说道。
两个女服务员没辙，只好退了出去。林之玲仍然一肚子气，对向天说道：“真没想到这里的服务员素质这么差，以后我再也不来这里了。”
向天笑了笑，说道：“林姐，你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
“不穿了，这件衣服我也不想要了，今天非得找他们店里讨个说法才行。”
正说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进来了，一进来就陪笑脸，不停地道歉，说保证帮忙把衣服弄干净。
“你是这里的经理吗？别说了，衣服我不要了，你们照价赔偿就行了。”林之玲生气地说道。
那女人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您这衣服多少钱买的？”
“十八万，另外我还要退掉你们这里的会员卡，以后我再也不上你们这里来了。”林之玲抱着胳膊说道。
“这个——”那女人一脸的为难，顿时犹豫起来。
“小宋，怎么回事？”门口传来一个声音，紧跟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杏眼桃腮，粉面朱唇，颇为漂亮，穿了一身暗红色皮大衣，手上戴着黑色的真皮手套，胳膊上搭着一条围巾，看来是刚刚从外头进来。
她一进来，先在向天和林之玲脸上扫了一眼，眸光如电，显得颇为强势。
向天心道，这是个厉害女人。
那个姓宋的经理把情况跟她说了一通，她又看了林之玲两眼，忽然笑了起来。
“难得林小姐能赏光到我们店里消费，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没关系，衣服我们照价赔偿，会员卡也可以退，希望林小姐多多包涵！”
“你……你是谁？”林之玲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竟然认出了她。
“这位是我们老板。”宋经理说道。
向天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方玉斋的老板竟然是个女人。
那女人笑了笑，继续说道：“林小姐放心，我们对每一位顾客的身份都是严格保密的，绝对不会泄漏顾客的隐私。”
说完之后，她对林之玲点了点头，又冲向天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房间。
林之玲过了半晌才回过神，那个宋经理倒是利索，很快就往她帐号里打了二十八万，然后笑吟吟地说道：“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会马上重新安排上菜，当然了，都是我们免费赠送给你们的。”
虽然得了二十八万，但是自己让人认出来了，林之玲心烦意乱，哪还有吃饭的心思，摆了摆手，说道：“不吃了不吃了。”
说完，她也不管那件貂皮大衣，围上围巾，戴上帽子，领先出了门。
向天摇头苦笑，只好跟了上去。
屋里暖和，外头其实还是挺冷的，向天叫住林之玲后，把身上的皮衣脱下，递了过去。
“谢谢！”林之玲嘴角挤出一抹笑意，把向天的皮衣裹在身上。
两个人很快就下了楼，在前面院子里，刚才那两个服务员正并排站着，那个小厮则拿着一根竹条在抽她们的手心。用的力量很大，她们的手被打得红肿不堪，两个人却不敢缩回手，双手平伸，哭得稀里哗啦。
屋檐下，那个叫做玉姐的老板则跷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端着一个小茶壶，看着他们。
见向天他们下来了，她站起来笑着道：“林小姐，慢走！”
林之玲看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急匆匆地朝院门走去，路过那两个服务员身边时，还紧绷着脸冷哼道“活该！”
向天跟着她一起走出了方玉斋，只听后面又传来那女人的声音：“把她们赶出去，以后再也不许她们进来。”
“不要，玉姐，求求你了，不要赶我们走。”两个女孩忽然放声大哭，不停地哀求。
向天脚下停住了，这两个女孩只是做错了一件小事，但是又挨打又要丢掉工作，确实对她们有些不太公平。
林之玲见他停下，赶紧回来挽住他的胳膊，道：“走吧，她们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这是罪有应得。”
向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不太赞同林之玲的话。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林之玲过份了一些。因为她那件貂皮大衣拿到洗衣店处理一下，其实完全能够弄干净，根本不需要小题大做。
现在倒好，不仅害那两个女孩遭到毒打，还被赶出方玉斋，她就只有一句罪有应得。
是不是太冷血了一些？
两个人很快就回到了车上，发动汽车后，车厢里很快就暖和起来，林之玲把皮衣还给向天，笑盈盈地说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那件衣服我本来就不想要了。”
当然好了，一件旧衣服换来二十八万，而且听她说，她的那张会员卡还是别人送给她的。
向天心里却很不舒服。
对林之玲这样的人来说，那两个服务员的死活根本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是高高在上的，但是向天出身贫寒，是最正宗的草根一族，所以他非常同情和怜悯那两个服务员。
他忽然想到了林玲，这个跟林之玲有着相似外貌的女孩，如果是她遇到了今天这种事，又会怎么做呢？
毫无疑问，以林玲视钱如命的性格，绝对会跟林之玲一样大闹一场，但是她看到那两个女孩被打成那副模样，她的善良天性绝对不会让她说出“活该”这种话来。
他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这个女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