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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乐恭敬的拜了下去:“臣谢陛下恩典。”
周绥看着舒乐的身影,又道:“除了舒乐, 可还有武将愿与他一同出征?”
殿下群臣窃窃私语, 却许久都没有人站出来。
古来出征都要派两名将军, 一位主将,一位副将;副将除了能为主将分担责任,也能随时监督主将的动向,避免兵变或者叛逃。
周绥生性多疑, 又对舒家想来百般猜忌, 肯定是不乐意舒乐一人带兵远征的。
舒乐幸灾乐祸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同朝官员, 又悠然自得的在下面看着小皇帝黑如锅底的面色, 默默在脑海里看起了肥皂剧来。
朝中上下沉默半晌,林季同向前迈了一步,向周绥躬身道:“陛下,臣虽是文臣出身, 但自小却也习武,不知可否同舒将军一同出征?”
舒乐瞅了一眼和自己隔着大老远的林季同, 没想到林季同也凑巧望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对,舒乐被林季同目光里灼人的热度吓了一跳,当即转开了头。
舒乐垂着脑袋看着地面, 一边吃瓜一边想:……带兵出征至于这么搞兴奋吗?难不成这家伙也想造反?
转眼又想了想:不过小同同要是跟我一起去, 好歹还能唠唠嗑, 说不定还能搞一搞, 嘻嘻。
系统似乎已经为舒乐的无耻而绝望了, 这次连反驳都没有, 保持挺尸状态一句话都没说。
于是舒乐得寸进尺的偷偷往林季同腰下三寸的位置看了一眼,又失望的收回了视线。
朝服太宽松,什么都看不清。
舒乐不禁怀念起了嫁入皇宫那天晚上,小皇帝脱了龙袍只穿内衫和衣而睡,转身时候被压出来的那个巨大的形状。
非常健康而迷人的象拔蚌了,还很有尺寸。
满意,一百分。
舒乐沉思半晌,才恍然听到朝上周绥似乎在叫他的名字,于是赶忙躬身,一脸我有罪我忏悔的表情道:“陛下,臣刚刚走神了。”
周绥竟然也没趁机怪他,只是问道:“林学士刚刚请旨,要随你出征,你可愿意?”
舒乐:愿意啊?朝夕相处,同吃同住,感觉很棒棒啊!
然而舒乐想了想自家那时刻都感觉能放飞自我的老爹,又想了想和林季同之间这么多年友谊,终究还是摆出了一张不爽极了的脸,沉声道:“陛下,您若指一武官随我同征,臣也没什么可说。但林季同区区一翰林书院侍读,又是文官,岂不是臣一边打仗一边还要保护他?”
声音很大且十分不满,话说到一半,林季同的脸色变很不好看了。
舒乐本来以为这句话说完周绥肯定要骂他不识好歹,于是他就又可以趁机爽爽的怼周绥一顿。
反正小皇帝还要靠他打仗,现在也不敢得罪他。
没想到从头骂完,周绥的表情看上去竟然没什么不满,反而还翘了翘嘴角,调笑般的对林季同道:“林爱卿,依朕看,这自视甚高的舒小将军怕是不想领你的人情了。”
林季同看了舒乐一眼,当着周绥的面却什么都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咬了咬牙,退回去道:“既然舒小将军看不上我,那……就请陛下另派他人吧。”
周绥挥了挥袖袍,似乎刚刚暴躁的心情终于恢复了一些。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舒乐,扬声问道:“舒将军,不知你想让哪一位爱卿与你一同出征啊?”
舒乐心道:最好说都别来,要不给我派个小美人也行。
见舒乐低头不答,周绥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殿下群臣道,开口道:“既然无人愿与舒将军一同出征,那此行朕便与你同去吧。”
舒乐:???
然而周绥却对自己这个想法非常满意,甚至露出了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舒小将军,你看如何?”
舒乐:我看非常不好!
然而舒乐还没来得及说话,舒弘毅就抢先一步开了口:“陛下!万万不可啊!”
接着又用一种忧国忧民的语气道:“陛下您方才登基三年,根基不稳。御驾亲征危机重重,怎可您亲自前去,您还年轻,万不可掉以轻心。当坐镇朝中,以安民心才是啊!”
此话一出,朝中的老臣纷纷附和,顿时响起一片反对之声。
舒乐悠悠的叹了口气,对系统哭诉:统统……老爹坑我。
系统良久不言,半晌后竟然又在脑海里响起了掌声。
舒乐:???
舒乐:统统?你是不是坏掉了?
系统冷漠道:没有,我就是想给舒弘毅鼓鼓掌。
舒乐觉得这日子怕是过不下去了。
周绥大概也觉得有舒弘毅的日子要过不下去了,任朝中群臣说了一会儿之后,周绥阴沉着脸走回龙椅前——
一伸手,竟是把御案上的所有东西统统掀了下去。
包括放在中间的那枚传国玉玺。
玉玺放在特制的盒子中,随着其他桌上的物件一起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朝中顿时寂静了下来。
周绥露出一个冷笑,往龙椅上一坐:“说啊?!怎么不说了?!”
群臣惹了天子之怒,纷纷下跪道:“臣不敢——”
周绥嘴角的笑意越发冰凉:“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就差拿着传国玉玺替朕批阅奏折了!”
这已经是极大的震怒了,舒乐觉得自己如果没猜错,周绥的下一句话就要指着舒弘毅去了。
果然,下一秒。
周绥开口道:“舒老将军,你千方百计阻朕御驾亲征。是因为担心朕的身体,还是因为前方领兵的是您儿子呢?”
舒弘毅面色一怔,他好歹也在朝堂混了这么多年,若是这一步还不明白周绥要动舒家了,他这些年的官就白做了。
舒弘毅跪下朝周绥磕了个响头,高声道:“臣一心为国为君,还请陛下明鉴——!”
然而周绥只是冷笑两声,片刻后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舒乐:“舒小将军,朕与你一同出征,你如何想法?”
舒乐:……这鸡贼的小皇帝,坏点子一个又一个的。
舒乐在舒弘毅身边跪了下来,不紧不慢道:“陛下忧国忧民,愿与臣一同出征。乃臣之幸,国之幸,百姓之幸。”
接着舒乐又站起身来,对朝下跪着的众臣抱了个武将拳:“朝中众位同仁放心,我一定誓死保护陛下安危。”
周绥眯了眯眼,本想再说什么,却终归没说出口,竟然就这么放了舒家一马。
待下了朝,舒乐跟在舒弘毅身后,正准备跟舒弘毅好好科普一下现代职场生存三十六计以及总是倚老卖老的人是活不长的这两条重要方针,突然听到后面有人一路小跑着来叫他。
舒乐往后一转,来的人小厮穿着,不太脸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果然,那人朝舒弘毅和舒乐行了个礼,开口对舒乐恭敬道:“舒小将军,奴才是林学士的随侍,我家主子在照月楼摆宴,敢问您是否能够赏脸?”
照月楼呀?
舒乐摸了摸下巴,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去去去,我一会儿就去!我最喜欢那里的六音姑娘了,你让林季同帮我看看她今天有没有客人?”
小厮:“……奴才知道了。”
舒乐其实是很无辜的。
他本来都已经要睡了,结果门口的近卫通传,从山匪手中被救下来的两位姑娘听闻他昨日凯旋而归,特意为他熬了滋补药膳,泪眼汪汪的站在大帐前一定要看他喝了才肯走。
舒乐是这么容易为漂亮姐姐折腰的人吗?
当然是了。
舒乐一听,顿时一个蹦子就从床上扎起来了。
漂亮可爱的小姐姐都是宅男的珍宝,他怎么能不善待珍宝呢?
当然是不能的。
舒乐披上大氅,一边打呵欠一边出去了。
贴身侍卫本来还是硬着头皮才进去通报的,没想到舒乐这么给面子,分分钟就出来了。
于是立刻走上前将烛芯点燃了,拉开椅子请舒乐坐下,为难道:“将军,她们就是不肯走,属下实在没办法……”
舒乐摆摆手,将手边的热茶端起来喝了一口,装腔作势道:“无碍,请进来吧。”
门外的两位姑娘这才款款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一个食盒,看上去的确是来送滋补药膳的。
见到舒乐后,二人似乎也没被他面上的面具吓住,反而格外有礼貌的道:“见过将军。”
舒乐笑眯眯:“二位辛苦了,不知如何称呼呀?”
“民女叫姜乐,”左边的小姐姐先开口,又指了指身旁的另一位姑娘,“这位是民女的亲妹,名唤姜夕。”
“好名字!”
舒乐很给面子的抚掌道,“二位姑娘人美,名字更美~来,给二位德才兼备的姑娘备座。”
姜乐和姜夕被撩得红了脸,似乎没想到舒乐身上一点武将的血腥之气都没有,反而十分风流倜傥,倒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儿。
座椅上好,两位姑娘手中提的食盒也一并摆了上来,揭开盖放在舒乐面前。
一盅参汤,一碟形状好看的梅花糕。
一看就是出自心灵手巧的小姐姐之手。
舒乐心里美滋滋,表面上还要故作矜持,咳了声对下面的两位小美人道:“没想到出征在外也能有幸吃到如此精致的点心,二位姑娘有劳了。”
舒乐弯了弯嘴角,又道:“但后周军中有令,出征时无论将军还是士兵,只能食用军中统一的配粮。二位姑娘的心意,本将只能心领了。”
姜乐和姜夕惊讶片刻,当即跪了下来,惶恐道:“民女……民女不知军中有此规矩!民女,民女绝无谋害将军之心!”
舒乐赶忙让侍卫将小姐姐们扶了起来,轻声细语的安慰道:“是舒某没有提前与二位姑娘说过,倒是让姑娘们白白辛苦一场,是舒某的不是。”
姜乐和姜夕缓缓站直身子,一起看向大帐正中央坐着的那个人。
这半年来西南已是纷扰不堪之地,她们姐妹二人相依为命,彼时正想跟着从小投靠的马戏班子一同逃离此地,却在途中被山匪劫掠至手。
本已报了死志,却不想正巧竟有朝廷军路过山涧。
山匪纵然嚣张,但也不愿与人数众多的朝廷军起干戈。
本欲带着姐妹二人逃离,却没想这位白玉面具的将军拨了拨山间的野路,轻笑一声道:“哟,这山上还有人呢。”
姜乐与姜夕当时正被那伙山匪捂着嘴躲在路旁的枯草中,至今都记得这位将军手中红缨枪一转,指了个方向:“派个先锋队过去,若是普通路人便护送一程,若是山贼……”
他身旁的侍卫恭敬道:“将军,若是山贼该当如何?”
“若是山贼嘛……”
那位将军扬唇一笑,语气中多了几分坏意,“反正此地天高路远,没人认得我们。去端了巢穴,抢了他们的东西充军饷,我们也当一回山贼!哈哈哈——”
过了几日,她们终于又见到了这位将军。
舒乐安慰了两位漂亮小姐姐好半天,然后发现竟然没安慰成功。
不但没有成功逗乐小姐姐们,还让她们红了眼眶,眼中的泪花垂垂欲坠……
舒乐很惊恐:统统?统啊!我是不是太久没谈恋爱都不会安慰小姐姐了!
系统的机械音格外沧桑悠长:求你了,你别再瞎几把撩了行吗……
它都担心根本来不及做完任务,舒乐就要翻车翻进下水沟了。
舒乐也很绝望,将视线调转道姜乐和姜夕身上,担忧道:“二位姑娘怎么哭了?”
姜乐和姜夕擦了擦泪水,相视一眼,哑着声音道:“将军是个大好人,民女,民女这是感动的。”
说着一同跪了下来,对舒乐齐声道:“民女姐妹二人无依无靠,无父无母,将军救了我们二人,就是一辈子的恩人。不知将军是否缺少贴身侍女或者低等侍妾,民女二人愿留在将军身边,陪伴照顾将军。”
舒乐:“……”
古代的小姐姐们真的好难懂啊。
为什么一言不合就要以身相许。
唉,要是他对小姐姐硬的起来就好了……
舒乐委屈极了。
但是关爱小姐姐们还是要做到的,于是他硬着头皮道:“此事……现在大敌当前,此事容后再议吧。”
“好……”
姜乐和姜夕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丝笑来,“将军,民女在马戏班子长大,也学过一些歌舞。此时身无长物,不知将军可否愿意让我们二人为您舞上一曲临阵曲?祝将军此战大捷。”
这话舒乐爱听。
被两位小姐姐吓了又吓,舒乐的瞌睡都去了一半,而且刚刚他都拒绝了人家好几次,现在实在不好再推辞。
最关键的是——
漂亮小姐姐弹琴跳舞,舒乐就,超喜欢的呀!
舒乐美滋滋的坐了下来,微笑道:“那本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姐姐腰细腿长胸也大,虽然只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却还是让舒乐有了一种重回京城照月楼的感觉。
唉,当将军苦啊!
天天对着营地里那些又不洗澡又不洗头还不洗衣服的兵蛋子,就算他是个弯的也快要受不了了。
舒乐眯着眼,歪在营帐的主位上看得兴致勃勃。
他身旁几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近卫也一起看得兴致勃勃。
总之,在周绥撩起门帘阴沉着脸走进来之前,气氛是非常完美的。
要是没有那坑爹的小皇帝,舒乐觉得自己一定会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周绥进来的突然,带进来一阵夜风的凉意。
还有他那黑得比锅底还黑得脸色。
姜乐和姜夕愣了一下,在看到旁边几个士兵对周绥行礼的时候一起跟着跪了下去。
舒乐在心里叹了口气,周绥来了,这舞蹈怕是要看不成了。
他站起来行了个武官礼。
周绥半天都没让舒乐起来。
舒乐弓着腰站了好半天,才听周绥冷哼了一声,走到他刚刚坐的位置坐下:“起来吧,舒将军倒是好兴致。”
舒乐这才直起腰,在心里把作妖的小皇帝骂了一百遍,笑呵呵的迎上去:“陛下这么晚怎么还有空过来?”
周绥面色阴冷:“怎么?许你这么晚寻欢作乐,不许朕也来瞧瞧?”
舒乐:“……”
这口气,啧。
幸好舒乐脸皮一向厚的惊人,加上面具之后更厚,佯装不知的腆着脸凑近周绥身边,软着声音道:“好陛下,这两位姑娘就是前日救回的那二人,哪里算得上寻欢作乐呀?”
周绥冷笑:“那你这么晚了,与她们在帐中作何?”
舒乐道:“她们姐妹二人也是可怜,无父无母又背井离乡,说要献舞一曲,感谢救命之恩。”
周绥笑得更阴了:“有趣,就单独谢你一人?”
舒乐冤枉,想打醒周绥让他看看帐中其他的士兵,何谈单独二字。
但既然周绥这话说了,舒乐赶忙转过身朝二人严厉道:“那日救你二人之时陛下也在,还不快来谢过陛下!”
姜乐和姜夕颤颤抖抖,还没过来,周绥就一扬手:“罢了,朕没兴趣欣赏你们拙劣的歌舞!”
说罢又叫来福全,指着二人道:“既然她们身子无碍,便不必留在军中。正巧川南城中百姓四散流离,便给她们些银钱干粮,让她们离开营地。”
福全上前一步:“奴才接旨。”
接着挥着手中的拂子走到姜乐与姜夕面前,声音尖利道,“二人姑娘,与奴家请吧。”
姐妹二人当即跪了下来,哀求周绥道:“陛下!陛下!将军是民女姐妹的救命恩人,民女什么都不求,只愿留在将军身边照顾——”
周绥弯了下嘴角道:“想留下来照顾他?”
二人以为有戏,带着哭腔道:“是,民女不求名分地位……”
周绥却陡然一拍桌案,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声。
然后他沉下声音,“扰乱将心,动乱军营,给朕拉出去!谁敢留她二人,一律死罪!”
莫名其妙就被迫动心的将军舒乐:“……”
我不是,我没有。
陛下!
唉,他的小姐姐。
舒乐试图垂死挣扎,又觉得小皇帝最近的性情越发奇怪,酝酿了一下措辞才道:“陛下……臣觉得不必如此严苛……”
周绥扬起眉角,似笑非笑道:“舒将军是想违逆朕?还是舍不得那姐妹二人。”
当然是舍不得那姐妹二人了!
舒乐不敢这么说,只能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道:“陛下……您初登基,又是第一次御驾亲征,威名很重要……不必为了这二人……”
周绥打断了他:“过来。”
舒乐愣了一下,姜乐和姜夕都已经被拉了出去,账内其他人也不知何时都退了下去。
一时间帐中只剩了他与周绥二人。
舒乐纠结了下,走过去站在了周绥面前:“陛下?”
周绥道:“跪下。”
舒乐:“……”
几天不见,小皇帝真是越来越蛇精了。
舒乐撇撇嘴跪下了。
周绥坐在正位上的姿势十分闲适,双腿微微敞开。
而舒乐这样一跪,嘴的位置刚好和周绥的小腹齐平。
舒乐:“……”
按道理剧本里的舒乐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但他自己是在是比蚊香还弯,这个姿势实在是,非常别扭。
面对面前秀色可餐的周绥,舒乐担心再看下去自己都要起反应了。
为了使自己显得不像是个色魔,舒乐只能低下了头。
周绥却不同意,开口道:“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