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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三接手八珍斋的实在有些太过顺利了。不仅轻而易举收服了那些店长。后来开新店,装修布置,招聘培训,他都办得有条不紊。
谢三用很短的时间,就赢得了店员们的信任。而且,谢三身上还带着一种属于老板的气场。
无论是处事手段,还是本身的威信,董香香跟谢三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一时间,八珍斋糕点铺里就流传了一个说法。有人一口咬定,八珍斋的幕后老板其实一直都是谢三。董香香这个谢家媳妇,这些年,不过是在外面做个样子罢了。实际上,所有八珍斋的决策和经营方式都
是谢三在暗中策划的。
不然,谢三不可能这么快就接手八珍斋。
这个说法越传越邪乎,几乎所有店员对快把董香香这个老板当傀儡看了。
以至于谢三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些人在故意主导着这个流言?只是不知道他们传播谣言又有什么目的?
与此同时,白师傅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心中顿时就急了。当天下午,他就主动过来找谢三谈这件事。
白师傅自然是知道的,这八珍斋就是董香香的八年心血。
若是放任这流言继续传下去,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呢?这实在对香香实太不利了。等半年后,她生完孩子,养好身子,再一回八珍斋工作,那些员工也不会服她了。
香香的性子又有些太过和软了。之前,她那性子倒是很容易跟手下那些店长员工打成一片。现在,她这性子却也容易让人小瞧了她。
白师傅说完自己的担忧,就抬眼看向谢三。
偏偏,谢三却一点也不急,反而还倒了一杯清茶,放在了白师傅面前。
白师傅无心喝茶,就在他忍不住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谢三却微微扬了扬眉,沉声说道:
“师傅,这事您先别急。我知道您一心为香香打算。我是她男人,自然也会为她考量。可是,至少现在,我倒却觉得继续这么传下去会比较好。
所有的人都认为香香无能的话,那么想要对付八珍斋的人,自然就会直接想办法来对付我了。这样的话,也省得他们再去打香香的主意了。她现在还怀着身子,倒不如让她轻松自在些的好。”
白师傅听了这话,心头顿时就是一惊。他颤声问道:“这话怎么讲?三儿,你怎么会觉得有人要对付八珍斋呢?”
谢三微微垂下眼睑,冷笑着说道:“一开始,我只觉得巧合未免太多了些。还是从望海楼那事说起吧。江望海一开始行事也算有尺有度。他抄袭香香那些点子,又把那点子成功地运用起来。他的手段也算老练。那时候,我认定这人实在很擅长经营,而且心里有很深的城府。香香也觉得望海楼很难对付,为
此我们俩也商量了不少应对办法。可谁成想,不等我们布完局,江望海这人就开始自乱阵脚。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人的行事越来越没有分寸。很多事情都是为人处世的大忌,偏偏他却都做了。我实在忍不住推断,是不是刚开始的时候
,有人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后来,这人却因故离开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话?他直接冲着八珍玉食府下手又有什么目的?八珍玉食府那时候只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茶楼罢了。
香香那性子是有人打过来,她才会提防,然后再想办法反击。可是,我这人却不太一样,我喜欢算命,也喜欢预演,生死离别经历得多了,我的性子就比较敏感多疑。香香是我媳妇,她可以不往深了想。我作为她男人,却不得不把这些事分析透了。于是,我就忍不住假设,有人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准备伺机而动。他的目标并不是八珍玉食府,或许一开始他就想对付
八珍斋,或者对付我们谢家。所以,香香一说她要去配料厂,我就点头答应了下来,我就想借此机会把这件事弄清楚了。
到现在,我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这些都不过是我得推测。只是,倘若我猜中的话。我倒宁愿那人赶紧放开手对付我就是了。就让香香远在昌平,安安稳稳地生孩子,千万别受到影响。”
白师傅听了谢三这番话,心头就是一震。
这些年下来,他总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八珍斋的铺子铺得越来越大,他家徒弟恐怕会应对不来。谢三为人又太过君子了,总是有礼有度,恐怕将来就算遇到事情也会束手束脚。
谁成想谢三心思竟是这样深沉细腻,做起事来,并不拖泥带水。
很多事情,连他都没注意到,谢三却一直记在心里。而且,还能从一些细枝末节,抽丝剥茧,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
一时间,白师傅有些懊恼,又有些惭愧。
这些年,他倒小看谢三了。原以为这人只会疼媳妇,照顾孩子,会赚钱还顾家。却不知这人心中有丘壑,并非等闲之辈。
到了现在,白师傅反而有些佩服谢三了。于是,又开口问道。
“倘若真有人想要对付八珍斋,三儿,你打算怎么办呢?”
谢三沉声说道:“暂时先按兵不动,想办法摸清楚底细再说。我倒想看看,那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很快,他和白师傅凑在一起,谈了这一二年发生的大事小情。
白师傅思来想去,说起去年他们紧急扩招的那批面点师,其中有一个叫郑敏生的年轻人。
郑敏生第一次进厨房,白师傅就看出他做面点的手法很纯属。
那时候,白师傅还特意询问他,是不是曾经拜师学过白案厨艺?
郑敏生却说,他并没有系统地学过,只是在家里跟母亲学过做包子。
白师傅认定他在说谎,却并没有直接拆穿他。只是暗中提防郑敏生,生怕他是来偷师学艺的。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郑敏生心思根本就不在白案功夫上,反倒很喜欢跟工友们聊天。
他热心于交际,总喜欢跟别人凑在一起,聊些八卦。
白师傅当时就觉得新鲜,这人实在有些怪癖。只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起码,郑敏生在厨房里是把好手,干活也肯卖力气。
白师傅就没想过要开除他。只是秘方之类的东西,郑敏生是不可能接触到的。
去年过春节的时候,董香香还给郑敏生发了优秀工友奖。
谢三听了这事,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想了想,就让白师傅想办法安排几个机敏又可靠的老员工,先暗中注意郑敏生再说。以防他到时候做出点什么坏事来。
白师傅自然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准备回去就着手办了这事。
谢三又跟白师傅谈起,他对那些店长的印象。
谢三刚接手八珍斋的时候,分明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挑动着其他店长,不断地给他添麻烦。就好像要试探他似的。
谢三第一次去各个门店巡查的时候。
有一位店长故意隐藏了表格和意见簿,那店长就是个癞皮赖脸的老油条,根本就不打算说,就是欺负谢三什么都不知道。
结果,谢三当场打脸,把前个月的数据都背了出来,又给那个店长一个下马威。那人才彻底老实下来。
后来,也有人想趁机隐瞒数据,占店里的便宜,也都被谢三一一识破,骂了一顿。
经过一番整治,那些人倒是老实了。
短时间内接触下来,谢三就觉得这几个闹事的店长也没什么大本事,顶多也就是被人挑拨了。
至于是被谁挑的,谢三比较怀疑南三里巷那间分店的店长。
那女人叫秦又微,高中毕业,先去五羊城闯荡,生意失败后,又来到京城。
这秦又微很是能说会道,为人大方,做事也爽快。
平时日,她跟董香香也算相处得不错。董香香喜欢什么,她也都能聊的下去。
董香香却在私底下对谢三说过。这秦又微实在有些奇怪。八珍斋里有很好的升职制度,不管是店长还是员工,都存在一种潜在的竞争,大家都想着升职加薪。
这秦又微反倒是个特例,很有些无欲无求的样子。她这样不求上进,其他店长反倒都喜欢同她打交道,彼此分享交换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只是董香香看见秦又微跟别的店长交好。就连谢三也曾经看过,秦又微和别的店长一起逛街吃饭。
就连马姐也说过,这秦又微有条裤子买大了,又退不回去,干脆就送给她穿了。
跟白师傅又确定了一下,秦又微果然还主动接触过白师母。
据说,秦又微也曾经因为生意失败,不小心流掉了一个孩子。后来,又因为不能生育,惨遭丈夫抛弃。
白师母对她感同身受,又同情她,所以跟她相处的特别好。
谢三又祝福白师傅,先让白师母稳住,千万别远了秦又微,其他事情等以后再说。
另一方面,了解的事情越多,谢三就觉得秦又微可疑。跟白师傅谈完之后,他特意又去找马姐,让她暗中多注意秦又微。
这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显露出来的,谢三干脆就放长线钓大鱼。他只希望在媳妇生孩子回来之前,把这些麻烦的人和事都解决。到时候,他也有的是办法,重新帮他媳妇重新树立威望。
跟白师傅、马姐、以及大牛都谈过之后,谢三干脆就该干嘛干嘛。
平日里,他把古董店交给了大牛,有空就去八珍斋分店巡视,顺便核对点心,统计数据。
谢三喜欢偷袭,把那些店长都整得怕了。偏偏又完全奈何不了他。
到了周六中午,孩子们放学回家,谢三干脆就收拾好他给妻子买的礼物,准备带着孩子们直奔昌平县城过周末。
偏偏在这时候,大牛突然过来,找他说:“三哥,店里来了一位很特殊的客人,说是有一件贵重的老物件,请您过去帮忙看看。”
谢三连眼皮都没抬,就对二牛说道:“告诉那客人,我这两天没时间。如果不急,就等到礼拜一下午再过来;如果着急,就去平安里找老吴给她看去,也是一样的。”
说完,谢三就把孩子们送上了车。还详细检查了孩子们要带的东西。
“可是,三哥,那人是从港岛那边来得,说是想要跟你合作一笔大买卖。”大牛急忙解释道。谢三却冷哼了一声。“三爷又不是没头没脸的人,随便是来一个就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想到我的铺子里谈买卖,自然就得遵守我的规矩。我管她是港岛来的,还是月球来的呢?要不就去找别人看,要不就
给我老实地等着,我谢三稀罕他给我买卖么?”
大牛听了这话,只得住了嘴。没办法,谢三就是如此的牛气。
谢三也没再理会他,开着车就从胡同里出去了。
在出胡同口那一刻,谢三眼瞧着路边站着一个身穿洋装,打着一把遮阳花伞的女人。
那女人不像是八十年代的人,反倒像是从民国走出来的大家小姐。谢三一见那女人,就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觉得这女人肯定有问题。
那女人一见汽车开过来了,顿时就知道谢三大概不会理会他。
于是,扬起洁白如玉的脖子,哀怨地看了司机一眼。她甚至还曾想伸手拦轿车。只是又不敢,急得忍不住直跺脚。
谢三扫了她一眼,开着车,一路徉长而去。
在他奔向去看老婆的路上,他实在懒得去想这女人着急找他,到底要做什么?
车厢里很安静,小猴哥趴在后车窗上,看着那个打扮得很古怪的女人。他突然忍不住开口问道。“爸爸,刚才那个阿姨好像有点奇怪,她冲你招手干嘛?”
谢三很敷衍地说道:“那女人大概脑子有毛病,眼神也不好,把咱们家车当成出租车了吧?”
谢三说这话的时候,嘴有点毒。小猴们却早就习惯父亲说话带刺了。
这时,小猴妹妹轻笑道:“咱们家车真的跟出租车很像。”
小猴哥哥就借机问道:“爸爸,咱们家什么时候也换辆好车?”
谢三随口骂道:“汽车是说换就能换的么?想要汽车,你长大了自己去买。”
小猴哥哥委屈地说:“可是,英叔说,等我长大,他就送我最好的车,让我去兜风。”他不说倒还好,一听这话,谢三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又骂道:“好个陆洪英,等回来再去找他算账,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送你车?看他把你惯的,都不成样子了,小小的孩子学人家要汽车?我看到了姥姥家,
你也别跟元宝玩了,我先考考你的功课再说。”
小猴哥哥听了这话,忍不住哀嚎一声。“爸,你怎么又考功课?”
谢三却冷冷地说道:“你该不会是趁着我这段时间忙,没好好温书吧?”
小猴哥哥委屈地说:“哪有?你布置的功课,我都有念。”
“那你还怕我考?”谢三质问。
“可是,你总是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学校里都没有你这么考的。”小猴哥哥很哀怨地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看书不精?”谢三冷冷地训道。
“……”一时间,小猴哥哥都快哭了。面对父亲的无理取闹,他根本就无力反驳。
小猴妹妹听着爸爸和哥哥这样吵闹,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着猴妹坏笑声,谢三这才想起一件事来,就随口说道:“糟糕,这一忙我都忘了。你们妈妈说,要找老师带你们学乐器呢。这事等回来,再想办法吧。”
小猴妹妹听了这话,再也笑不出来了,她也委屈地扁扁嘴。爸爸一定是故意的。
小猴哥哥看了妹妹一眼,也开始坏笑。他就差开口说,“让你笑话我,猴妹,你也倒霉了吧?”
没办法,妈妈说,为了培养猴妹的气质,一定要让她学乐器。至于,猴哥,就是妹妹学琴的添头。小猴妹妹看着哥哥这样,也学爸爸很高冷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把头转向窗外了。一副不屑与他计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