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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么多警察蜀黍涌了进来,南哥震惊地指着罗子良说:“你……你是卧底?”
“说什么呢?我是明的好不好?刚才你问我姓什么,我就说我姓政,政府的政,不是你想的那个关耳朵的郑,没文化,真可怕!”罗子良笑着摇了摇头。
阿明此时也被吓呆了,他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人是政府的人,还对人家一口一口地称呼老大呢。
高挑的女孩用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罗子良,第一次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郑祖勇进来以后,在罗子良的指点下,把那几个人都铐走了。罗子坤带二狗和小海去把还留在那边的三个押去派出所。
高挑的女孩子也要去派出所配合调查做笔录,她临上车时,依依不舍看着罗子良。但他只是笑笑,向她摇了摇手,就一个人走向街道。
这时候已经凌晨四五点钟,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变得稀少,明亮的路灯孤单地照着路面。
罗子良一个人走着,一边想着问题,本来他想放长线钓大鱼,把黑寡妇身后的那个官二代钓出来,不过,经历网站负责人那件事情以后,他觉得必须尽快给民众一个交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再说,他不是政法系统人员,有些事情不能够深入太多,那也是有心无力,已经抓住绑架女子的组织,公安人员也可以顺藤摸瓜了。
他正低头走着,突然听到前方转角处一阵哗哗的声响,就抬起头来,发现前方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大爷在打扫路面,花白头发在微风吹佛下,微微飘荡。
这个老人得有六十多岁了,如果有正式工作的话,早就退休了,该在家享受天伦之乐,也不用在寒夜里辛苦地清扫街面。
罗子良走到老人身边,停下来看看,说道:“老大爷,有必要起这么早么?”
老人愣了愣,直起腰来笑道:“我负责的街道长着呢,怕天亮以后还扫不完,车子一多,就不好干活了。”
“不急,来,抽根烟先。”罗子良热情地递烟。
老人笑笑,也接了过来,就着罗子良的烟头点了,呼了一口,说道:“小老弟,你干嘛还不睡觉?”
“办了点事情,刚完,这不,走回去。”罗子良说。
“生活都不易呀,老弟家哪里的?”老人叹了口气。
“我是苍北省的,您呢?”罗子良顺口说。
“唉呀呀,巧了,我也是苍北的,响水县的呢。”老人马上欣喜地用家乡话说。
“我是唐平的,老大爷,您该有六十多了吧?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跑这么远?”罗子良惊奇地问。
“我六十六了,过年就六十七。可是没办法,家里穷,现在能干一点是一点,干不动再说呗。”老人看得很开。
“那您每天干活辛苦吗?累不累呢?受不受得了?”罗子良关心地问。
“累倒是不累,不过要在天亮之前把这么长的街道扫干净,确实忙了点。”老人呵呵地笑道。
“你们干活是怎么划分的?”罗子良问道。
“我是属于第五组的,负责泰沙路和滨江路,我们小组有七个人,但实际上干活的只有五个人……”老大爷说。
“为什么?”罗子良怔了怔,几个人的小组长就是个带班的,难道就不用干活的吗?
“除了我们的组长,还有一个吃空饭的人。”老大爷果然说。
“吃空饭?那个人为什么不用干活?”罗子良又问。
“听说是环卫站长的一个什么亲戚……”老大爷冥思苦想。
“即便你们的组长不用干活,还有六个人,六个人的活为什么要五个人来干?这不是不公平么?”罗子良很气愤。
“这个事呀,我进来的时候,组长已经明说了,对外一致得说我们有七个人,每天上班,组长都亲自为那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打卡的。你是我老乡,我才跟你说的,你可别到处乱说,知道不?”老大爷无奈地说。
“你们为什么不向上反映?”罗子良有些不平。
“反映啥呢,我这么大年纪了,他们能要我进来干活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反映?再说,人家是明说的,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可以走人,也不强迫嘛。”老大爷认为这事理所当然。
“那个吃空饷的人,您老从来也没有见过吗?”罗子良问。
“吃空饷?对对,是从来也没有见过,只是工资册上有这么个人。”老大爷连连点头。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罗子良笑笑。
“你想干什么?你可别乱来,要是事情捅出去了,上面查下来,发现我的年纪那么大,肯定会开除我的,你可别害我,知道吗?”老大爷有些慌乱。
“我能干什么?我自己都顾不上来呢,我就是好奇,和您聊聊而已嘛,没什么怕的。”罗子良温和地笑笑,又递给老人一只烟。
“这个人叫李福明。”老人犹豫了一下,才说。
“李福明?没有弄错?”罗子良用笔写这三个字给老大爷看。
“就是这个名字,我每次领工资签字的时候,就排在我后面,怎么能弄错呢?我说小老乡,你干嘛这么认真,千万别说出去,我的工作可不好找。”老大爷认真地说。
“大爷,我不会害您的,放心吧。”罗子良望着这张满是皱纹的脸,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那就好,那就好,我不和你聊了,我得干活去了。”老大爷说着就转身,拉着长长的扫把走了。
“老大爷,你的子女呢?”罗子良不由得喊道。
老大爷的身体不由得一僵,缓缓转过身来,一脸悲痛地说:“我本来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嫁出去了,日子也过得清苦,指望不上。我的小儿子,十多年前到滨海来打工,可是,十多年杳无音讯,我老伴去世后,我就过来这里找他,等他……”
“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告诉我,说不定哪天我会遇到他。”罗子良说。
“他叫田光明,要是还在的话,得有三十五岁了。”
老大爷眼睛一亮,就告诉了罗子良,但随后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叹了口气,擦着眼角的眼泪,低头又沙沙地扫起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