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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声望去,我看到那张有点帅气的脸蛋。
我露出笑容:“好。”
其实在她和陆成林说话时,我不确定是不是她。毕竟当日在“随意”酒吧,她的妆有点浓。我别的不敢说,但在认人上是比别人敏感的。
没想到,她守在俱乐部门口等我。
那就是她了。
“那你呢,榕榕?”
我朝她伸出手。
“祝,祝榕榕。”
她勾住我的手,与我撞了撞肩膀。
十分男人的打招呼方式。
“去哪吃饭?”
祝榕榕和陆成林很熟,是我料想不到的那种熟。
我不能轻易开口。
一则,看方才对话,祝榕榕是讨厌陆成林的,我可能都没有求的必要;二则,我怕突然求她会让她生气。
那晚我救她,纯粹是厌恶那个恶心男人的做派,也没多高尚,不想就拿这个要挟她。
她说:“你有车?”
“有。”
她很爽快,“那你载我吧,我来指路。”
我们两个花了点时间找了个古旧的餐厅,那个餐厅在转角的第二间,不那么显眼,却也不至于被埋没。
餐厅内一侧摆放着书,客人不多,有一对小情侣。他们顾着谈情说爱,不会去碰那一侧的书。
但是店主并不忧伤,就翻着书,静静看着。
我跟祝榕榕走到里面,仿佛走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明姐,我要借用你的地盘,招待我一个朋友。”
被唤作“明姐”的店主从书里抬头,冲我们一笑,“去吧。”
祝榕榕领我去了二楼,她亲自下厨。
我坐在客厅地沙发,百无聊赖地等着。
祝榕榕太热情了,热情到我觉得我开口求她是亵-渎。
或者,我真的该如陆成林所说,不管别人怎么样,我都要不动如泰山?
想着想着,鼻尖满溢香味。
这么快?
我往她望去,她系着围裙,容貌的帅气不改,却多了份柔和。
她将盘子往桌上一放,“快过来吃。我怕你饿,所以就做了蛋炒饭。”
“行,谢谢。”
不是我理解的蛋、炒、饭,她的佐料很丰富,虾仁,还有芹菜、胡萝卜各种丁。
在我欣赏这蛋炒饭时,她端出另一盘,并递给我勺子,“吃吧。”
我点头,挖了一勺送到嘴里。
特别好吃,我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吃过后,我主动收拾。
她没阻拦,挺实诚地说:“我很讨厌洗碗,所以只能让你洗了。我都用了明姐的厨房,再把碗筷留给她不太好。”
“没关系,我会洗。”
我也讨厌洗碗,我和陆时关系缓和后,他不逼我做东做西,我就什么都不做。
端着盘子进厨房,我套上橡胶手套。
打开水龙头,祝榕榕突然开口:“林舒,我看到你在求陆成林什么事情。”
没想到,她会比我先提。我关小水,让水声小一些。
我继续洗碗,“嗯,我在求。”
她自说自话般,“陆成林是我姐夫,柯宁是我姐姐。我原本也姓柯,后来我姐姐出事了。陆成林怕我出事,给我改了名,也把我姐姐的资料藏得差不多了。我接受改名是因为恨陆成林,想要和过去划清界线。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比我大十多岁,基本是她把我养大。陆成林娶她时,答应过要保护她的。他没有做到,他食言了,我恨他。”
祝榕榕的话很轻,我努力把注意放在碗上,才没有打滑。
我听到的人事多了,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唏嘘长叹。
比起江小乾一家的纠葛,祝榕榕口中所说,并没有那么复杂。
莫名,我还是堵得慌。
陆成林抹去柯宁的资料,是为了保护祝榕榕吧?
祝榕榕单方面恨着陆成林,可能想不到陆成林身在高位的为难。
突然之间,我没有那么讨厌给我吃闭门羹还冲我发火的他了。
“祝……”
她打断我,“你洗碗,让我说。”
“行。”
我估摸着,她是找到个人倾诉了。
“陆成林觉得亏欠我,我姐姐刚死那会,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和他有牵扯。后来我发现我需要钱,我给他一年给我一次钱的机会。我不定时去找他,他平时老绷着,不管我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去找他,他都会变成你刚刚所见的那样。我在折磨他,我很痛快,但我不快乐。可我也知道,除了我姐姐回到我身边,我找不到快乐的方法。”
“嗯。”
我没有过多的回应,给她继续的机会。
我疑心她给我说,除了倾诉,就是想告诉我她不能帮我。
“林舒,我想帮你。你那次救我,对我来说挺重要的。那次救我的医生,是我想要睡的医生。我一直在追他,他不同意,但没关系。我相信他总会同意的。”
睡?
小姑娘倒是直接。
在酒吧,她浓妆,我以为她年纪不小。现在,我与她近距离接触,就知道她还小。
二十岁那边。
“这件事,可能不是你说帮就能帮的。陆成林好像有他的……”
原则。
祝榕榕打断我,“我喜欢折磨他,喜欢他为我打破原则,喜欢他比我更痛苦。谁让他,没有践行当年的誓言。”
她到底年轻,怨气极重。
可能陆成林唯一的错,就是爱上了柯宁。
“祝榕榕,本来我想要求你的。”总算洗完了,我放好,“但我现在不想要求你了。你还小,很多事情你没懂。陆成林坐在这个位置,他没有办法。他的爱不是神力,不能阻挡那些别有用心的刀剑。”
尤其是,陆家这种样子。
陆绍世和妻子的悲剧,直接影响了陆时的一生。
陆成林和陆佳木比陆时年长一些,虽然对当时疯魔的母亲没有陆时那么执着,想必也受了一些影响。
她拍我的肩膀,“林舒,就这一次,我很讨厌别人跟我讲道理。”
我:“……”
祝榕榕招待了我,还带我去孤儿院做了些义务劳动。
我才知道,祝榕榕从陆成林拿来的钱,全都捐给了孤儿院。
早几年她还小,大概养不活自己。现在,她应该可以自给自足了。
其实是个挺好的孩子。
告别时,我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打掉我的手,“别乱摸我的头发!”
行。
回到家,就陆时在等我。
他站在露台上,看着庭院徐徐染上的春色。
我走过去,“不是让你去接小枣吗?小枣呢?”
“小枣不愿意回来,我正好有事,就让他在许流光那边多待一晚。”
小枣和许流光莫名成了“忘年交”,更是因此,年纪最小的小枣,还看不上比他大的同班同学,觉得他们幼稚。
我哭笑不得,却依然感激许流光愿意花心思在小枣身上。
“什么事?”因为是许流光,我很放心。
他说:“带你去见个人。”
我心跳倏地加速,“是不是我希望的那个人?”
他偏头,与我对视,笃定说道:“是。”
我跟着他上车,心情有点紧张。
那次爆炸,我觉得百分之九十九陆时是把展延之掉包了。可长久不提,我又担心情况是百分之一:展延之真的出事了。
现在,陆时说要带我去见他。
我相信,我们的默契没有偏差,一定是展延之!
七绕八弯,陆时中途还换了辆车,终于停下。
我没来得看清是什么地方,就被他推进去。
在昏暗的灯光下,陆时带我走。
停在某个门前,他替我推开那扇门,“进去吧。”
事到临头,我的脚步变得踟躇。
室内灯光白亮,光暖之中,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
他的眉眼有些改变,别人认不出,但我认得出,他就是展延之。
激动涌上心头,我猛地跑到他面前,抱住他。
“你活着,真好。”
“你自由了,真好。”
“展延之,你放心地走,放心地过你想要的生活。”
“展延之,谢谢你为蒋元一和我做的一切。”
等我念叨完,他扯开我的手,“林舒,真要谢我,那你就幸福吧。”
“我努力。”
展延之没有跟我说很多,大概告诉我今晚就要坐私人飞机离开江城。
至于去哪里,是秘密。
从今往后,展延之没有了,他是顶着另外一个名字活着的。
我知道那都是为他好,就不再追问。
十来分钟过去,展延之要走了。
我只能说一声珍重。
这对我和他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隐姓埋名过自由的生活,总比在恐怖的监狱里过后半生好。
跟着陆时走到外面,我才发现我站的地方可以看到海,虽然走不到。
就着月色,我眺望海景。
手指突然一凉,我低头,看到泛着银光的东西。
“陆时,你做什么?”
他勾唇,“帮你戴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