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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何要放手。”苏顾言挑眉,好像终于觉得有丝丝解气,凤时锦脸上微皱的表情还有些精彩。
“你弄痛我了。”凤时锦道。
苏顾言手上动作未停,道:“那你只好继续忍着了。大夫说了,给你烫脚以后需得按摩脚底穴位疏通经络,如此你才能很快暖和起来。”
约摸是痛得厉害了,凤时锦双眉皱成了一团。叫苏顾言心里跟着一紧,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了起来。
等到两只小脚都揉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了凤时锦自由。凤时锦立刻将双腿抽出,顺带报复性地往苏顾言胸口踢了一脚。
赤脚踢的,力道并不很重。苏顾言也没有躲,直直应下。那脚心摩挲着他胸前的衣襟所带来的触感,有些滑腻冰凉。
苏顾言问:“现在感觉暖和些了么?”
凤时锦道:“冷暖自在人心。”
苏顾言恍惚间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然后端起洗脚水转身出去,将水泼在了外面。转而又踱进房里来,舀了清水净了手,才朝凤时锦走来。
此时凤时锦已经钻进了被窝,看靠在床榻上。满头青丝流泻下来,铺散在她的肩头。她眉眼温和细致,一垂一敛间,形态极美。
苏顾言在她床边缓缓坐下了。她抬眼看他,道:“天色不早了,你不用回去休息么?”
苏顾言闻言反倒掀衣跨上床榻,道:“你往里面去一些,外面给我匀点地方。”
凤时锦目色一冷,道:“你的床应该在隔壁,不在这里吧。以为你给我洗一次脚,我便会给你开个先例?”
苏顾言不明意味地看她一眼,然后强行钻进被窝,竟要与她躺在一起。
她的被窝从来不会容纳外人,见状本能便开始反抗,被窝里手脚并用,力道又准又狠,直击苏顾言腰腹的同时,膝盖顶向苏顾言胯下。
然而,苏顾言似早有防备,被他轻松捉住双手,并将双脚压于自己双脚下,整个紧紧抱着她。凤时锦扭身欲动,苏顾言冷不防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再乱动,可能今晚我真想要在你床上歇下了。”
凤时锦喘了喘,手上的劲道渐渐消失。苏顾言又道:“我不会强迫你,我只是给你暖暖被窝,一会儿就走。绘春说,你睡一整夜被窝都是冷的。”
凤时锦轻轻道:“你失心疯了是吗。”
苏顾言声音温温的,贴着凤时锦的耳廓道:“是啊,失心疯了。自从遗失在了你的身上,我的心就没有找回来过。”
凤时锦懒得再挣扎,任苏顾言贴身抱着她。直到他的体温温暖了她,被窝里也不再冰冷。苏顾言这么说也确实这么做,不等凤时锦出声赶他走,他便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轻手轻脚地从她的被窝里退了出来,并给她严实地掖了掖被角。
苏顾言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凤时锦回过头去看,见他站在门口,寒风凛冽吹拂进来,将烛火吹得摇曳,他不可抑制地打了一个寒战。
刚从被窝里出来,又去直面寒风,不哆嗦才怪。他出门的时候又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见凤时锦背对着他安安静静的,不由面上闪过一丝满足。只要能让她有一夜安眠,那就好了。
听说自入冬以来,皇帝的身体状况就大不如前,精力没有从前旺盛了,隔三差五也小病一场。他坚持服用的丹药与宫里太医们开服的药相冲,不得已才停了丹药。太医诊断的结果是,皇帝国事操劳,劳心劳力却又缺乏运动,所以导致积劳成疾。
正值隆冬时节,太子便提出冬猎一说,一来可以强加体魄,二来也可以让皇帝出宫去散心、放开视野。
皇帝欣然应允。
在京郊,有一片御用的皇家猎场,处于太极山上,与三极山中皇陵遥遥相对。这个时候,猎场里正被白雪所覆盖,山中树木丛生、一片寂寥空旷,但也不乏动物冒着寒冷出来觅食。
冬猎就准备在三日之后。这三日里,上上下下都在张罗准备着。猎场里终年有士兵守着,只需提前派人进山里清清场。
也许皇家也是许久没有这么盛大隆重的愉乐方式了,皇帝更是下令让女眷们一同随行,虽然天气寒冷,却也磨灭不了大家的热情。
苏顾言带着消息回来时,凤时锦正坐在回廊下看雪。雪花簌簌飘落,似鹅毛一样。绘春在旁看了干着急,一个劲儿地劝凤时锦进屋去,她却始终不为所动。
凤时锦的身子委实没有太多的知觉,她抬起手伸出廊外去,任那雪花轻飘飘地落在她的掌心里,她收回来看了一会儿,看着雪花一点点地融化,最终变成了一滴水。旁边温着一壶酒,凤时锦兴致浓时便喝上一杯。
绘春在旁脸皱巴巴,道:“一会儿皇子爷回来看见了,定要唠叨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苏顾言一进院子,看见凤时锦正饮酒,眉头就皱了一下,然后朝她大步走来。那眉间雪衬得他的双眉修长如墨,恁的好看。
他走到廊下,浑身带着清然的气息,仿佛清寒,仿佛又温暖,弯身过来一手便夺去了凤时锦手上的酒杯,随手扔在了一边,道:“下雪天让你好好在屋子里歇着,你却是要与我对着干么。”
凤时锦如若无事地挑眉道:“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还不至于由你来安排。”
苏顾言不由分说地脱下自己身上的白色狐裘披风,在半空中抖了抖,将狐裘上的落雪都抖落了去,然后披在凤时锦的身上,道:“但凡你有一丁点爱惜你自己的身子,便不会天寒地冻地坐在外面。还饮酒,不是跟你说过,进补期间你是不能饮酒的,你偏不听。”说着就不顾凤时锦反对,强行将她整个抱起来,往屋子里走,边吩咐绘春道,“去生炉子。”
绘春连忙领命去了。
苏顾言将凤时锦放在窗前矮榻上,凤时锦似乎摸准了他的性子,乖乖靠着没有乱动。她知道她一反抗,苏顾言会比她更倔更较真。
她面色清淡略略有些苍白,看不到半分血色,那眉眼如画般精致美丽,凤眸沉沉静静反倒比熠熠生辉更加惹人怜惜,脑后青丝铺在背后靠枕上,窗外落雪无声,一切都显得安安静静。
苏顾言坐在她身边,拿起她的双手捂在自己掌心里,透地冰凉。苏顾言心疼道:“你是没有知觉还是怎的,都冻成这般了,就不知道烤烤火么。”
凤时锦淡淡然笑道:“是啊,我没有知觉。所以不管冷还是暖,都没有什么要紧。”
苏顾言道:“你觉得没有什么要紧,但我觉得不行便是不行。你不好好照顾自己,便由我来好好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