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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向玉回味了一下,然后呆呆愣愣的,泪眼斑驳,望着他眨也不肯眨一下。泪珠从她眼眶滑落,她也没有知觉。随后她便看见,面具下的薄唇,好看地勾了起来。
足声,火把,手拂草木的声音,都向着这边涌来。官向玉无声地爬进太子殿下的怀里,把他拉过来,树木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太子殿下手指怎么也拭不完她的眼泪。
她低低呜咽着,伸手去抱住了太子殿下的头,轻轻地取下了那辟邪面具,露出一张原原本本清华流芳的脸。官向玉小心地去蹭他的脸,想极力地表达自己的思念,想表达她对眼前人的满满喜欢。
太子殿下揽过她,将她紧紧地抵在了老树根旁。
搜寻的人从另一边树脚下走过,全然没有注意到,这凹陷的阴暗处,一双人带着腥甜的血气和咸苦的泪意,正痴缠拥吻至死方休……
后来,他们没能搜到盟主夫人的踪迹,火把要燃完了,才悻悻返回。
寂静的林中,太子殿下跟官向玉依偎而坐,两相无言。兴许,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抵不得相伴的静好。
官向玉靠着太子殿下的胸膛,嫁衣的袖摆又宽又长,搂着他的脖子时袖摆都滑至了肩膀处;而太子殿下则扶着她的腰,姿势暧昧。天色未亮,但已有发白的趋势,这般形容,十分的撩人。
他身上的血腥气还没完全散干净,但已经很淡了。官向玉埋首在他胸前,闷闷道:“你今天也穿了红衣裳,是不是专程来娶我啊?”
“嗯,”太子殿下清清浅浅道,“那小离儿愿意嫁我吗?”
半晌,官向玉娇娇软软道:“我不是很早就跟你说了,我就只嫁给你。”
太子殿下笑着,把少女抱起来,从容而悠闲地走在林子里,嗓音慵懒道:“我带你回去拜堂成亲了。”
少女问:“烬师父,我们去哪儿拜堂成亲呀?”
太子殿下道:“自有去处。”
官向玉沉默了一阵,又道:“你娶了我,可就不能再娶别人了,一辈子都要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你不会后悔吗?因为我觉得,那个叫你‘烬哥哥’的女孩子,确实是很美丽……”
太子殿下笑而不语。
天麟庄里整整一夜都不得安宁。庄人被派去了一拨又一拨,去寻找盟主夫人的下落,结果都无功而返。
今日本该是柳宸风娶妻的大喜之日,谁也不承想,新娘子会在半路上被人给劫,且还是魔教中人。
柳宸风脸色是极糟糕的。他跟兰罂教教主交手一事,几位叔伯忧心无倾重出江湖武功精进,详细过问了一遭。柳宸风受了不轻的内伤,依他的话说,是双方各自有损。但无倾看样子无心跟他拼得你死我活,中途突然使虚招遁逃,让他无处追寻。
这样一来,兰罂教的目的就十分明显了。是无倾要劫亲。
彼时柳宸风双手握成了拳头,眼里流露出浓浓的不甘和恨意,道:“掳我妻者,我让他尸骨无存。他无倾威慑江湖二十余年,如今做了一件最不能错的错事。”
叔伯知他心痛,各自安慰了几句,让人扶他入房休息。
一场武林风雨又要来了。
房间,还是新房的布置,红绸高挂,红字贴窗,红烛嫣然。一切都那么美好,安宁。桌上的高脚碟子里,装着各类吉时果,红布铺着的桌面上放着一杆如意称,一壶合卺酒,两只银脚红烛。
柳宸风的喜服,染了霜尘,白皙的面颊有两丝血痕,形容有几分破败颓废。平素他正义严谨惯了,这般模样却平添了几分别样懒散的美感。他进了房,坐在桌边,抬手便执壶斟酒,一杯一杯地喝了起来。
一壶酒被柳宸风喝得所剩无几。恍惚间,红烛燃得越来越火红,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柳宸风单手支额,侧头懒洋洋地看去。见是一位妙龄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
柳月碧,今日着了一身火红色的榴裙,若是不仔细分辨,还以为她就是着的嫁衣呢。她粉面桃花,娇羞地站在那里,见柳宸风眼神有些迷离,便擅做主张地进了房关上房门,在他身边坐下。
柳月碧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抬手拎了拎酒壶,里面的酒水快要垫底了,惊诧道:“哥哥,这酒你全喝光了呀?”
柳宸风不再看她,似乎并不想多理会她,淡淡道:“不去睡觉,你来这里干什么?”
柳月碧眨了眨天真的眼,道:“我担心哥哥呀。”
柳宸风不由分说便拿过酒壶把最后一点也满上,刚想喝时却被柳月碧给阻止了,柔软的手握着他的,夺下了他的酒杯,道:“不要喝了哥哥,你喝再多,官向玉也还是被抢走了!”
柳宸风一震,眼中渐渐浸上了寒意,淡淡地看着她,嘴角一扬,扬出一抹冷笑,道:“所以?你来这里很开心?”
柳月碧如实道:“官向玉不能嫁给哥哥,我确实很开心,但眼下哥哥这般不爱惜自己我又不开心了。”说着便鼓起勇气看着柳宸风的眼,“我看得出来,官向玉她根本就不喜欢哥哥,她答应哥哥成亲也是长辈们的意思,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嫁给哥哥。哥哥这样为她伤心难过,根本就不值得。”
柳宸风冷峻的眉峰一挑:“那么,你觉得你就很适合?我的亲妹妹。”
一句“亲妹妹”,让柳月碧桃花般的脸发白。
她是他的亲妹妹,可是……她就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哥哥。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再比她的哥哥更为优秀的了。
柳月碧两眼泛红,盈起了泪意,道:“我是你的亲妹妹,但我跟官向玉不一样。她是能够喜欢你而不喜欢你,我是明明知道不能喜欢你却偏偏喜欢了你!你凭什么要拿官向玉这样贬低我!”
柳宸风有些头昏脑重,扶额的手指不断地揉着额心,听到柳月碧的一席话,抬眸看着她,美好的少女,美好的声音,美好的眼泪……眸色越发的迷离起来。
他不知道,合卺酒里被掺了天妃香。
柳月碧走过去,旖旎地靠着他的胸膛,伸手帮他揉着额心,红唇一张一翕道:“亲兄妹又能怎么样,可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
柳宸风一愣,看着眼前姣好的容颜,沙哑地喃了一句:“亲兄妹……”随之,他看着柳月碧的眼神,完全不像是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而是看着一个与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人,那眼神变得赤?裸而火辣。
他手指扣住柳月碧的下巴,低头便粗鲁地吻了下去。柳月碧岂会料想柳宸风有这样的反应,浑身僵了一僵,继而意识到了他有可能是喝醉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喜悦渐渐浮上心头。
喝醉了也好,就放纵这一次。柳月碧想,就让她能拥有她的哥哥一次,也是好的。
这一吻,一发不可收拾。
柳宸风心里、身体里的**蹭地一下膨胀开来。他放开柳月碧,双眸幽深地看着她被亲吻得红肿的双唇,腹下滚烫难忍,起身便将柳月碧打横抱起,朝喜床走去。
红色的床帐被一只大手挥垂,少女裙衫被粗暴地撕裂,那声音在夜里尤为显得刺耳,偏生又裹上一层暧昧的意味。衣裙榴纱被撕成一块一块地从床帐里飘飞出来,床帐隐隐约约,映出男女交缠的身影,男子喜服褪下,重重地压了下去,丝毫不怜惜,顶开少女的双腿,对准那花心便直入主题地冲刺了进去,直到最深处……
一往直前都畅通无阻,来不及细想太多,他便奋力驰骋,发泄着自己难以填满的**。身下少女,疼得几欲晕厥。狂风暴雨之后,是温雨缠绵,她慢慢适应了柳宸风的粗暴,扭着身努力迎合,辗转承欢……
天亮的时候,官向玉在太子殿下怀中几睡几醒,睁开眼来发现他们早已经没有在赶山路,压根不知道是身处何方。
因为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伸手都不见五指。身上,有淡淡的凉意,这些应是晨间的雾气。
细耳倾听,脚步声轻缓,他们似乎正行走在一架木桥上,每踩一步便发出吱呀的声响,回荡在山间让人心里没底。官向玉环紧了青年的腰,道:“烬师父,下面,是不是深渊?”
太子殿下低低笑了一声,道:“小离儿听觉很灵敏。”
后来雾气散了,眼前之景一片开阔,颇有一些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青山环绕,绿水长流,阁楼重重庭院深深,俨然一副世外之园。
太子殿下把官向玉轻轻地放下来,她双足站在青青的草地上,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嫁衣裙从草面拖过,在一片青色的背景下,她恍若一盏盛开得妖冶不可方物的花,灵气逼人,朱华荼靡而绽,足过而留香。
官向玉回头,笑眼弯弯,长发迎风长扬,肌肤白皙透着红晕,道:“烬师父,这是我们的家吗?”
太子殿下对她温柔地一点头。
适时,敲锣打鼓的声音在整个世外桃源里响起,上空中时不时有黑影一飞而过,手中拉起了红绸,漫天飞舞。不多时,四周的花草树木都被装点得喜庆洋溢。
有人欢喜道:“教主把教主夫人抢回来啦!”
那人似被另外一人打了一掌,纠正道:“别说得这么没素质!是娶,教主把教主夫人娶回来了!”
众人迎接时,太子殿下抬手往面上扫过,复又戴上了那枚冰冷的玄铁面具,整个人就跟着多了两分冰冷,如迷一样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他牵着官向玉的手,在教众铺好的红色地毯上款款走过,一对新人佳偶天成无比的般配,男子英气挺拔清华端芳,女子灵俏娇柔国色生香。
这样的一双人,本就该在一起。
红毯铺往了兰罂阁。那是整个兰罂教的总阁,地势最高,气势最恢弘。大堂里所有教众云集。
原本这里是没剩多少教众的,江湖各处都有兰罂教的残部。教主重出江湖,自然是一呼百应,各个残部都赶在此处恭迎教主出关。
教里还有一个花白老头,据说是抚养无倾从小长大的,当年兰罂教叱咤江湖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一点功夫,但在兰罂教都担任着总管一职无人敢冒犯。
太子殿下跟官向玉的婚礼,自然由他主持。
吉时到,一双人在老者的唱和下拜了天地,从此结为夫妻。对于彼此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自己感觉幸福圆满的了。
夫妻对拜,行完大礼抬首间,眼眸相对。官向玉没有红盖头盖住娇羞的容颜,没有凤冠珠帘遮住她的如花美丽,没有金贵的发饰衬出她的雍容高贵,就只红衣黑发,满心喜欢,相许一生。
她望着那熠熠流光清亮如星火沉水般波动闪耀的凤目,弯着澄澈分明的眼睛会心一笑。让整个兰罂阁都黯然失色。
教众们瞧得愣了去,有人胆大如斯,骨头都软了一半,道:“教主真有眼光啊……”
然后他就被老者呵斥:“别乱说话!”老者看了看亮开了来的天儿,踟蹰道,“这个时辰,适合入洞房吗?”
有人便附和道:“谁说不能,只要教主想,什么时候洞房都成!昨晚教主定是赶了一夜的路,还不曾休息过,现在入洞房再合适不过了的!快快快!”
出了兰罂阁,这对礼成的新人被簇拥着去了另一座清雅但同样红绸装点得喜庆洋溢的阁楼,名为暖玉阁。
他们的教主,江湖第一大魔头,嗜杀成狂心狠手辣,令所有教众惊掉下巴的是,到底成家了还是不一样啊,教主从没露出这样柔情似水的一面过。今日连连有教众言语冲撞,他都没有计较,反而一直勾着唇角,牵着新娘子步履从容地走,像是在……笑?
看来那些读书人说男人娶妻洞房,乃人生一登科,这话委实不假。
把新人送进了暖玉阁,大男人们还想着要偷窥一番的,奈何总管老头背着手在后面不紧不慢地道了一句:“都不想活命啦?教主夫人也是你们能看的?”
一行人清醒过来,赶紧该散的散,留给这对新人一片只属于彼此的空间。
索性这里山势极好,暖玉阁的后边便是一汪活的温泉泉眼,形成了一方天然温暖浴池。太子殿下带着官向玉入了暖玉阁的后院,看着她因为欢喜脸颊上醉人的红晕未褪,修长有力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笑意盈盈道:“先去沐浴吗,一整晚都没能好生休息。”
在官向玉心里,他说什么都是好的,是以点了点头。太子殿下转身进屋给她取干净衣裳的时候,她便三两下手脚麻利地扒了自己噗通一下跳进了池子里。
等太子殿下拿着一身雪白的女子丝质里衣出来时,官向玉已经在池中畅快地游了两圈,舒服得浑身都犯懒。
太子殿下适时地笑着提醒道:“洗好了便上来,莫要在里面睡着了。”
于是官向玉背对着青年从池中爬起来穿衣的时候,青年正白皙的手指解了一身繁复的锦袍衣带,动作从容而优美,带着丝丝慵懒的意味,随后褪了衣裳长发拂水,氤氲的水汽飘飘渺渺看不真切。
等官向玉穿好衣服转身找他人时,才发现太子殿下已经泡在了水中。他嗓音比水流更加清韵入扣,道:“先进去歇着,房间里有吃的,饿了便吃一些。”
他不说还好,一说官向玉就觉得自己是有些饿,连鞋都不穿,转身便光着脚进了房间。那白纱裙角轻缓地飘拂,她像是一个误落凡尘的精灵,举手投足,俱是溢出了灵气,让人无端生怜。
这个时候才将将清晨,大鱼大肉的难免觉得腻。因而桌上只摆了几样看起来就让人眼馋的点心。
官向玉坐在桌边,看了一阵,直到太子殿下沐浴完毕身披长衫衣襟松散地进来时,她还没有下口,就只是干干地看着。
然后她干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再给太子殿下倒了一杯放在一边,只喝茶不吃点心。
太子殿下淡淡宠溺地笑着走过来,坐在她对面,问:“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官向玉抬头看着他,明眸生辉,自有一股子娇媚,道:“我等你一起呀。”
太子殿下把茶换成了酒,那是每一对夫妻新婚时都要喝的合卺酒。然后挑了一块松软但不腻口的花糕喂她,道:“那现在我来了,小离儿可以吃了。”
在官向玉的印象里,她是不大喜欢吃这些花哨的点心的。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不管是哪一种点心,只要是太子殿下挑来喂她的,都是极好的。
她吃得很香,看着太子殿下也淡淡吃了几口。她觉得太子殿下吃得太少,就也挑了好几块点心来喂他。
至于那合卺酒,官向玉也不是一点都不懂,她从椅上站起来,走到太子殿下跟前,端着那杯酒,脸颊又浮起嫣然花开的红,道:“你吃饱了吗,那,那我们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