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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二天早少女迷迷糊糊地起来,就只剩她一人在房间里,还以为昨夜的美好只是一场梦,一时觉得倍感失落。可是一掀眼皮看见一地的樱桃核和一只空空的纸包时,她愣了愣,随即笑得两眼弯弯。
床榻上她手边的地方有些凌乱,略有余温,虽然淡得几乎察觉不出来,但她就是能够感觉得到,她的烬师父昨夜就是睡在这里,睡在她的身边。
官向玉主动去找官锦天,要求学习功夫。官锦天就准许她跟庄里的人一起,每天训练,先加强体魄练扎实基本功。幸得她爹教过她背书习字,因而官锦天也许她往藏经阁走动,里面藏了不少武林秘笈,她虽然暂时还看不明白,权且可以先背一背。
官向玉十分勤奋,每日早晚都会去练场操练,那时她便会褪了姑娘家穿的裙衫,高束了长发,穿一身娇小的男人装,袖管和裤管都有绸带扎起来,倒有两分干练,且眉目生得干净清透,容姿生香,简直就是练场里一抹分外引人注目的风景。
起初庄人不习惯她来一起训练,因着她绕着练场跑圈的时候,大伙儿蹲马步都没忘记打望,马步是蹲得没姿没式的时常被大少主或者二少主拎着鞭子边抽边纠正。
但后来没有官向玉一起,他们反倒又不习惯了,总觉得满目黄沙的练场就是少了点什么。
慢慢官向玉和他们熟络了,他们会找机会上前来跟这位庄小姐搭话。官向玉也会认真地向他们请教。不过这样的机会通常很少,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有大少主或者是二少主亲自指导。
她练好了底子,身体蹿个特别快,太子殿下是亲眼见证着她的成长,从他的肩高现在长到了跟他的喉咙高。
夜里,太子殿下身影如风地翻进官向玉房里的窗时,少女正轻手轻脚地点了一盏纱灯,着了睡觉时的薄薄的白色冰纱轻裙,一转身笑得灵俏无双,对青年招手,“烬师父,快过来。”
官向玉虽还没完全长成熟,但少女青涩的体态已初具玲珑有致的线条。
这一幕,看在热血青年的眼里,是多么的具有诱惑力啊。
太子殿下也是一个非常能忍的人。他凤眸里掩映着纱灯柔和的光泽,比平时更加幽邃了两分,嘴角的笑意深深浅浅,缓缓从窗边走过来。
官向玉连忙爬上床榻,榻上摆着好几本蓝皮书,她一一放到太子殿下眼前,道:“烬师父看我锻炼了这么久,能够学习这些功夫了么?”
太子殿下凤目微窄,笑着道:“把手伸过来。”
官向玉不大意地捞起腕间薄纱,露出一截比月色还白清的手腕。太子殿下手指轻轻搭在她腕间,状似在读脉以探一探她身体的根底如何,实则隐隐的暖流正从他的指端溜进了官向玉的血脉之中,那股暖流温顺而柔和,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游走了官向玉的全身,轻易便打通了她的七经八脉。
这对于太子殿下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看官向玉的身体能不能够承受他仙力的清洗。他让官向玉锻炼身体这么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太子殿下故作了然地点点头,似笑非笑道:“看来小离儿白天没有偷懒,身体很好,可以进行下一步学习了。”他挑捡了一本最基础的内功心法,与欢喜的官向玉道,“就从这本开始练习,你先把它背下来。”
官向玉当晚便趴在太子殿下怀中开始背书,刚开始还兴致高昂,只可惜她认得那些字但丝毫不懂是个什么意思,背着背着便进展缓慢,偶尔还需得停下来思索一番。她问什么,太子殿下便为她解答什么,无一不详尽。
小半夜都还没过,少女便累得睡着了。呼吸清浅均匀,头枕着青年的怀抱,手臂环着他的腰。
只有这一小片天地,才能伴她一世无忧。
太子殿下抱她轻轻躺在床上,她也不肯松手,无意识中只将人抱得更紧,紧得太子殿下就快要压在她娇柔的身上。
太子殿下笑得无奈,唇畔的弧度美好得似半弯弦月,他盯着官向玉的不点而朱的嘴唇,眼神越发地变深了去。最终趁着少女熟睡,他也做了一次假君子,缓缓俯下了头,嘴唇往她的贴了下去,轻轻碰了碰,厮磨缠绵片刻便放开。
忽而他似感觉到了什么,眸光一寒,抬袖便拂灭了房间内的那盏微弱的纱灯。随后不紧不慢地给睡得正熟的女子盖上了薄被,转身连窗都没翻便瞬移径直穿墙出了房。
出了云涯庄,他身形在夜色里泛着沉丹色的暗芒,飞天遁地一般一眨眼便不见。后终于在山下城中,一条清冷得连月光都凉薄的偏街上停了下来。
因那偏街的尽头夜色正浓正漆黑,生得极美的女子浑身都闪耀着神光,裙裾无风飘扬,额间一朵银冷色的龙族印记,跟太子殿下一般无二习惯性地勾唇笑一笑,可不就是那东极远道而来的神女。
太子殿下道:“以寻妹妹。”
凤以寻缓步走来,笑意不减道:“烬哥哥,我曾在别栖宫见过美艳仙子、美艳妖女无数,各个风格的你都有涉猎过,原来你却是喜欢那样的。”
太子殿下神色冷下了两分,她继续道:“是不是还没有尝试过凡人女子,所以烬哥哥觉得特别的新鲜?”
太子殿下淡淡一挑眼梢,睨她一眼,尾音拔高,道:“以寻妹妹是独自前来?”
“若不是我独自前来,恐怕就是天兵成群结队地来了。”凤以寻见太子殿下转身就要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霎时就皱起了眉,道:“那轮回道委实有些厉害,你这一身伤还没能好全是么?”
太子殿下垂着眼,淡淡拂开她,道:“你走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多谢以寻妹妹的好意提醒。”
“看来你这次历劫确实是失败透顶了,小姑是脑袋被门缝夹了才会让你下界来历这情劫。你在九重天上莺莺燕燕花蝶萦绕,真真比你现在这样不计后果冲动行事要好。”
凤以寻话说到这里,也不由带了一丝急色,“烬哥哥,幸好这次轮回道没有因为你强力穿入而破裂,小姑气得很了,冥界十八阎王殿都因为你私改了一个凡人的天命而闹得手忙脚乱鸡飞狗跳。”随后顿了顿,这位东极神女对自己的文化要求相当严谨,暗自思忖了一下“鸡飞狗跳”这个成语她究竟用得对不对,在发现没有什么漏洞以后就继续道,“再不罢手,烬哥哥你可就要真的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了。纵然你是天帝之子,也无法逃脱责难的!”
太子殿下随意散漫地笑了一笑,亦是从前那样风流万千,道:“你烬哥哥我,什么时候怕过?”
凤以寻晓得,一旦太子殿下认定的事情就是说什么也不会变卦的。看来她的好意相劝也到此为止了,不由分说,她抬手便祭出了剑,道:“不行,虽然你不怕,但你坚持这样做后果会很严重。我把你敲晕了带回去,结果也是一样。”
话语间,见再无余地,太子殿下周身仙芒大振,却衬得他的脸色分外苍白。他旧伤未愈,若是再强行跟凤以寻打,伤势只会越来越严重。凤以寻心下又有些不忍,这厮摆明了是誓死都不会被她敲晕的。
凤以寻言语挑衅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没能力就不要逞强了,简直就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太子殿下抽了抽嘴角,随后收敛仙气,道:“不打就算了。”顿了顿又赞赏了一句,“新近,你文化课学得不错。”
神女眉间染上少许沾沾自喜的神色,道:“别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就把我打发了。你现在不肯听我的,很快小姑在九重天开始点将了,到时候有得你好受!莫说你这个太子颜面不保,回去还得受皮肉之苦,哼!”
太子殿下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毛,泰然自若,道:“既然天命里我应有此劫,自有天命定论,旁人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结局,我何不顺己心意畅快一番,也好不留遗憾不枉此行。”
凤以寻当然是没能劝得动他,也没能真的下得去手把他打残了拖回去,若是晓得后来竟是那样一个结果,她颇有些悔恨还不如就此把他打残了拖回去呢。
最终凤以寻气呼呼地回去了,等到天帝天后知道太子殿下在人界做的糊涂事以后大怒,当即遣天兵来把太子殿下捉拿归案,不过那已是仙界里几日以后的事情,而人界已经过了好几年。
官向玉有了太子殿下的帮助,进步得十分的快,在那娇柔的身体里充满了旁人无法想象的生命力。藏经阁里的秘笈都被她翻出来看了个遍,白日里有两位兄长的指导,官锦天见她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时不时也会亲自指导她两下,夜晚太子殿下便帮她梳理白日所学。
每每一入夜,官向玉喜欢够着身子去点一盏纱灯,而后一回身,总能看得见太子殿下如时而至。
太子殿下揽过官向玉的腰,便带着她飞出窗外。月上枝头,清风微凉。裙角飘飞之际,两抹缠绵的身影如暗夜里的蝶,起起伏伏。
偶尔遇到庄里的护卫,太子殿下轻巧地带着她旋转,或隐匿墙角或飞上屋檐,官向玉只顾欢欢喜喜地笑着。
她问:“烬师父,你带我去哪儿?”
太子殿下稍一俯头,在她额上轻柔地吻了一吻,道:“自然是要检查你这么久以来的成效,在屋里不方便。”
他带她去了后山的竹林。大多数时候,太子殿下都是在那片竹林里,不远不近地陪伴着她,不曾离开过。
一落地,官向玉便四下看了一圈这清净的竹林,有浅淡的光亮照着,她细看了半晌才发现,一株竹子的竹杆上,居然还镶嵌着一颗夜明珠。
官向玉笑睨着太子殿下,如往常一般做了一个热身,道:“烬师父早就该检查了,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官叔叔厉害一些还是烬师父更厉害一些。”
太子殿下闻言轻轻地笑了,脚尖轻挑,挑起一根细软的竹枝来丢给官向玉,道:“那你尽管使出全力,这竹枝若是能碰上我,就算小离儿得道出师了。”
官向玉拿着竹枝不大意地比划了两下,然后就向太子殿下冲来。她学习的剑法偏柔,正是需要这样柔软的竹枝上手,配以连日修习来的内功心法,力量不可小觑。
她的江湖梦,她的今天,她的所有期盼和喜悦,都是来自眼前这位轻易闪躲如清风一样游刃有余的俊美青年。
那是上天对她的最好的眷顾。
官向玉心里明白,虽没见过她的烬师父使功夫,但一定是比官叔叔要厉害的。只是,当她烬师父闪得让人无法捕捉的时候,仍旧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她费劲全力想赶上他的脚步。
身体随着她动作而慢慢发生了变化,内息流转周身,呼吸平稳绵长,体态越发的轻盈欲飞。实际上她体内积蓄起来的内力修为,正绵延不绝地支撑着她。
渐渐官向玉有些惊慌的发现,每一个招式的威力都在增加,有一些她控制不住的趋势,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真的碰到了烬师父伤了烬师父。有了这样的忌惮,一旦她心绪一乱,后面紧接着就全乱了,气息有些急岔。
太子殿下见状,柔声哄着她道:“小离儿别怕,你使出全力让我看看,不会有事的。”
随后官向玉动作变化得极快,青色裙角纷飞,长发自凉薄的空气中滑过,仿佛能拮下夜里的第一滴夜露,灵动跳跃,美若精灵。
太子殿下一边闪身躲,一边缓缓地漾开了嘴角,绽出一抹初生白莲般的微笑。
后来,他索性抬脚一跃,借着竹杆的力,飞身上空。官向玉一见状,停了下来,仰头望着那身影,喘着道:“烬师父你耍赖!我不会轻功!”
太子殿下笑得十分愉悦,道:“不是想学轻功么,现在来追我试试。”说着便在半空中几个盘旋,既稳健又飘逸。
官向玉盯牢了他借力的双脚的姿势,太子殿下在上空使轻功时,少女便丢了竹枝在地面上奔跑起来。跑着跑着,眼见飘逸的青年要飞远了,她当即双脚也像青年方才借力时的那般姿势,扑腾了几下,发现竟然身轻如燕能在半空中掠过一小段距离。
随之她再接再厉,盯牢了前方的青年,屡屡尝试,四周都是竹枝树木,可以给她轻易借力,她竟也跌跌撞撞地半飞半起!
可哪知,还不等少女感到欣喜,突然脚下踩滑了一下,一处竹枝应声而断。太子殿下一回头,赫然看见少女正一声不吭地直直下坠。
他当即掉头,飞掠而过,瞬时把官向玉稳稳地捞进怀里,翻转了几周,放才徐徐落下。
官向玉舒服地躺在太子殿下怀中,惬意地歪着头,笑眯眯地。待一落地,便道:“烬师父,我是不是可以得道出师了?”
太子殿下好笑地扬了扬眉,道:“这不算。”
官向玉环紧青年的腰,娇娇软软地蹭了蹭,巴巴道:“可你也没说我用什么办法碰到你呀。我觉得要对付像烬师父这样厉害的人物,光靠蛮力不行,还需得动脑筋。”
往后山深处走,是一片参天古木林。太子殿下抱着官向玉飞身上了一棵最高最壮的树坐下来,一抬头便是天边一轮如画的清月。
官向玉晃着双腿,依偎着身旁青年,看着那月色问:“烬师父,我什么时候能跟你出去闯荡江湖啊?”
太子殿下似笑非笑:“小离儿很心急么?”
“很心急”,她想了想,如实道,“我不想只有晚上才能看得见你,白天我也很想看见你。”
太子殿下愣了愣,唇畔的笑意深了起来,浸凉的手指去轻抚少女温滑的面颊,满是怜惜,“小离儿一点也没有变。”顿了顿,又轻轻地不知是对官向玉还是对他自己道,“我也想,每时每刻,生生世世,都陪着小离儿。这个世上,最苦的事不是情薄,是错过。”
这个世上,最苦的事不是情薄,是错过。
因而,他不想她入轮回,他不想她没转世一次就把她忘一次。只是,两人的命生来就没有注定相交,一个是仙界尊华无疆的太子殿下,一位是人界世世轮回的凡人女子。
那一刻,太子殿下眼眸里的深寂哀恸,让年轻的官向玉一览无余。不知怎的,她心口猛地缩紧发痛。她抽着气,去抚他的眉眼,皱着眉头道:“烬师父别难过,我不怎么要紧的,能每晚都见到你已经是一件很圆满的事情了。”
太子殿下捉住了她的手,低低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地靠近,嗓音里充满了诱惑,道:“不圆满,一点也不圆满。”
不等官向玉再说话,那呼吸瞬时缱绻了下来,与她的紧紧纠缠。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一张脸,她有些窒息。
最终那凉凉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软软的,相互熨帖着。
一束腰间的手掌缓缓地收紧,官向玉有些无所适从,这样的触感让她就好似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又好似心跳已经停止跳动了一般。万籁俱静,只剩下她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