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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凤依旧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只是在李邳起身之时,对身边的雪见低声嘱咐了一句:“速战速决不要玩闹,以免节外生枝。”
雪见双手聚于小腹之前,浅笑着行了个万福,故作楚楚可怜道:“奴家知道了,这等打打杀杀的事儿,就该奴家上阵的。”
顾长凤瞥了瞥嘴唇,懒得理这个每天做戏成习惯的狐媚子。
小院面积本来就不大,转瞬之间,李邳狂暴的身影已经前倾一半有余。
雪见轻轻笑了笑,脚尖微微一点地面,整个人的身形便极其优美地一跃而起,上一刻脚掌刚刚离地,下一刻那妩媚的笑容已经突兀地出现到了李邳面前!
小金刚!
李邳瞳孔骤缩,他毕竟是身经百战之辈,只是看着女子一个简单起手之势,便在心底瞬间浮现出这女子的武学境界。
凡夫九品,又被称为“小金刚”。
李邳怒吼一声,双脚狠狠插入地下以此来止住前冲的劲头,然后把手中长刀猛然提将而起,一式“夜战八方”,以毕生最浑厚之功力,将此刀挥舞得熠熠生辉。
“空有蛮力,粗糙不堪。”
雪见无趣地瞥了瞥嘴,圆润而纤细的右臂优雅灵动地探出,直直伸入那一片璀璨的刀幕之中,如同简简单单的探囊取物一般,右手缩回来之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一把刀。
在这把刀的背后,还连着半只血淋淋的臂膀。
“你这妖妇好手段!”
李邳如发怒公牛一般怒吼一声,额头之上大汗淋漓,双眼里面满是血丝,他不管右臂之上的伤口,抡圆了自己铜钵大小的拳头,便狠狠朝着雪见压了上来。
“奴家就纳闷了,人家都是力气大的才能一力降十会,你这比奴家差远了,这是仗着自己体格大,吓唬人呢?”
雪见故作幽怨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那来势汹汹地拳头视而不见,等到李邳阴险的一记撩阴腿猛然袭向雪见下身之时,雪见这才双唇微微抿了抿,杀气腾腾的一记粉拳瞬间印在李邳鼻梁之上。
李邳仰首闷哼一声,整个人庞大的躯体在这一拳的力道之下直直往后飞去。
或许还是觉得自己这一拳对他的惩罚太轻了,雪见脚尖一点便直接跟上,在李邳落地之前,又是七八记粉拳打在了其胸前背后的几处大穴之上。
不过这七八记粉拳却看似轻飘飘好无力道可言,简直如同小女子对情郎的调笑一般。
但是等李邳身体落地那一刹那开始,他身上大穴里的力道才接二连三地迸发出来,每一道力道迸发,李邳便吐出一口鲜血,到了最后三道,他吐出来的的血液里面已经夹杂着胆汁和内脏碎片了。
顾长凤以右手轻轻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这雪见还有这一手使暗劲的本事?要是假以时日,或许有那姚老怪的几分影子啊……”
此时小院里的打斗已经彻底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雪见那看似娇弱的身影吸引过去,雪见楚楚可怜地抿了抿嘴,把手里的那半只臂膀直接塞到李邳嘴里,然后便一路小跑地跑到顾长凤身后,手抓衣角,楚楚可怜。
顾长凤皱了皱眉:“我刚刚说的话,你们这么快就忘了?”
刚刚说的话?
一个不留!
有一个机灵的黑衣打手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抄起长刀便将发愣的对手劈倒在血泊里面。
霎时间,刚刚平静下来的小院又被杀戮与死亡填满。
顾长凤深呼吸一口气,脸色凝重地举步慢慢向房屋内走去。
小院里的北原人已经是负隅顽抗之姿态,偶有作困兽之举者满脸鲜血地朝顾长凤劈杀过来,但是都被雪见随手便消弭于无形之中。
穿过小院,打开房门。
房门里面的桌子上菜肴酒水还在,桌下有一人躺在血泊之中微微抽搐,另一人不知所踪。
雪见上去谨慎检查了一番,站起身来之后方才低声说道:“心肺被一刀洞穿了,活不成了,看这模样是一个练家子,应是情报上说的何清无疑。”
顾长凤脸色更加阴沉:“能被王友财那个泼皮无赖偷袭致死,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练家子?”
雪见知道顾长凤现在心情十分压抑,所以只是抿了抿嘴垂手而立。
顾长凤走到那何清面前,蹲下身来仔细端详着他。
何清微弱无声地双眼用尽最大力气睁开一条缝隙,他朝右手边的床榻微微抬手指了指。
“行了,你放心去吧,作为受你指路的代价,我会用你这把刀把王友财的头颅割下来的。”顾长凤点点头,提起何清身边的官刀站起身来,转身朝那床榻走去。
至于何清是死是活,顾长凤依旧完全抛诸脑后。
雪见冰雪聪明,在何清伸手的那一刻便反应过来屋里有密道,所以她直接抢先一步来到了床榻旁边,伸手一挥直接把床榻上的衣被铺盖全部卷到地下。
床榻之上并无异状,看来应是有一个巧妙机关掩饰。
此时却不容顾长凤再细细寻找,所以他看了雪见一眼。
雪见抿了抿嘴唇,猛然抬起白皙右掌一记掌力挥出。
轰隆——
一声巨响之后,烟尘弥漫。
床榻中央塌陷了下去,在这弥漫的烟尘之中显露出一条地洞出来。
顾长凤来不及检查地洞里是否有陷阱,直接便跃了下去。
雪见被顾长凤的鲁莽举动吓了一跳,立即紧随其后。
地洞不大,仅能容纳一人同行,而且由于长时间没有用过的缘故,这地洞里面全是腐臭和尘埃的味道。
雪见从怀里取出火折子拧开,递给前方脚步如飞的顾长凤。
顾长凤接过火折子,一边观察着周围景象一边快速前行,这地洞只有一条,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追到岔路中去。
约莫前行了半刻钟的功夫,顾长凤在地洞尽头停下脚步。
这里是一个大约四五丈的地窖,里面还装有两三只巨大的菜缸。
在这菜缸中央,五花大绑地绑着一名衣着朴素,脸色枯槁的女子,这名女子正在靠着菜缸昏睡着,绳索已经勒入了她的皮肉之中。
顾长凤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那女子身边跪倒在地,伸出左手轻轻摩挲着那女子的脸颊,空中喃喃低语道:“老板娘,小九来晚了啊……”
秦三娘微微侧首看了顾九一眼,眼神空洞,面如死灰,仿佛自己身前的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局外之人。
下一刻,顾长凤犹如一个孩童一般,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
郎心自有一双脚,
隔江隔海会归来。
可惜来晚一步,就算归来,又有何用?
一次错过,便是终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