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 124 章

浣若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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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便死, 那口气也不会咽的太痛快,只要一口气还能喘上来,就仍要活,决不肯死。

    对门子的小寡妇他连看都没有多看过一眼, 至于钻高梁林子, 那件事儿郭嘉当然可以解释, 但他转念一想, 不对,我凭啥要跟小夏晚解释?

    气的恨不能跳起来翻几个空心跟头, 郭嘉抑着想要骂脏话的怒火, 心说谁说生死是忠义,谁说青山埋忠骨, 马革裹尸还,曾经再怎么轰轰烈烈, 死后化成一堆黑骨, 照样阻不住一个泼皮无赖在你的坟头撒尿。

    坟头的黄篙?

    他还好好儿在这儿活着, 在面前小姑娘的眼里, 他已经是坟头一抹黄篙了。

    这小夏晚要只是装乖, 也不过可爱而已, 只要露出凶相来,一点细腰儿,小胸脯鼓的挺挺, 白底红花儿的小袄子衬着张圆润润的鹅蛋脸儿, 再那双眸子一斜, 两眸的凶戾,气的郭嘉恨不能一把压在案台上,照着她的屁股狠狠抽上两巴掌。

    有个从过军的爹,家里大多数长工也是郭万担原来手下的士兵,郭嘉虽说天生一幅秀致容貌,内囊是个粗鲁兵痞。

    照他此刻的气,恨不能一把就将她推翻在这黑油木的桌案上,欺的她连娘都不认识。

    可到底她再露凶相,也不过个比他妹妹还小的小姑娘。

    郭嘉暂且忍了恨不能吃了这小姑娘的心,转身便往外走。

    要真一进门就把丈夫给气死,虽说从此可以明正言顺守寡,但似乎也不像话。夏晚还想多说一句来着,见郭嘉忽而拨腿便走,也跟着追了出去。

    不生病的郭嘉,和正常人没两样儿,他疾疾走到位于大院东侧,东耳房旁的后院儿门上,月光下望着夏晚看了半晌,忽而一个后空翻,直接就翻上了墙。

    夏晚叫这人突如其来的跟头吓到差点栽倒在地上,心说娘哎,他不会还是小时候的性子,为了想要吓唬我,准备倒立着来学会狼叫吧?

    一念未完,郭嘉再一个后空翻翻过院子,就那么走了,留下夏晚茫然的站在院子里。

    *

    月挂中天,繁星如点。

    郭嘉一路疾行,沿着月光走到黄河边旷山的一座瓜棚处。

    一把推开瓜房的门,一股单身男子们常年不洗澡而闷成的腥臭气息迎面扑来。

    这里面只住着两个长工,阿单和阿跌。见自家少爷急吼吼的冲进来,俩人直接就从床上翻了起来,穿衣穿鞋不过一息的功夫,直挺挺立在床前,两手并拢的站着。

    郭嘉开门见山问长工阿单:“关西大营什么情况?”

    阿单道:“昨夜呼延神助才从长安回来,据说要重新开蚩尤祠,祭祀兵主。”

    “我操他呼延神助的大爷……”眉清目秀,面庞白净的大少爷双手负着,薄唇微掀,玉面冷冷,从容不迫往外吐着脏字儿:“你可打问过,他准备怎么祭?”

    阿单道:“大约还是拉夏晚姑娘,哦,咱家少奶奶献祭,毕竟国师算过的,说咱们少奶奶是兵主未过门的妻子女魃,把她祭过去,蚩尤就会再度出山。”

    “操他大爷的……”

    小夏晚那般的容貌身段儿,虽说整天只是个小挎篮儿,却在水乡镇上做生意做的风生水气,等闲不该嫁他个将死之人的。

    既呼延神助又想拿她作祭,那她急急慌慌嫁进来冲喜就可以解释了。

    她是看如今战局吃紧,也怕自己又要被拉去献祭,为了避免再被封入石棺蒙死的命运,才嫁进他们老郭家,妄图躲避献祭的。

    *

    要说如今的战局,就还得从朝局说起。

    如今朝分南北,以甘州为界,南属于新朝大魏,而甘州以北的地区,则属于北朝大齐。

    金城郡依障黄河天险,如今还在大魏治下,但若金城失,流泄千里,只怕整个关山以北,关外平原都要失。

    北齐骑兵迅猛,这些年步步逼近,眼看就要夺取大魏在塞上最大的城市,金城郡。

    前些年,关西战事由晋王李燕贞执掌,每当北齐人进攻激烈,无法抵挡时,李燕贞就会向天召上古兵主蚩尤前来助战。

    蚩尤是黄帝时候的一代战神,传言其三头六臂,铜头铁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炎黄二帝联合起来都打不赢他,最后是黄帝召天神助力,才能将其降伏。

    且不论那是不是真的兵主蚩尤,总之,只要李燕贞向北燃起烽烟,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有一位戴着鬼头青面具,穿着一身明光铠甲,手提千斤巨斧的将军从不经意间杀出,扭转战局。

    半年前晋王李燕贞因故被召回了长安,呼延神助接管了整个关西兵事,任总提督。有一回北齐兵来犯凶猛,他也照猫画虎,学着李燕贞一样向北燃起烽烟,便静待兵主蚩尤前来,结果当然是闹了个笑话。

    兵主蚩尤非但没有前来,北边还杀出一支埋伏军来,杀的呼延神助措手不及,大败而归。

    从此之后,曾经助关西军阻挡北齐人进攻的战神蚩尤就再也没有降临过甘州战场。

    三年前有一阵子,蚩尤战神不肯相助大齐战事,关西大营起祭坛问天,结果,道士说,距关西大营不远,十里外红山坳的小夏晚是蚩尤神的未婚妻女魃,只有拉她献祭,蚩尤就会再度出山。

    这种所谓的献祭,是把夏晚密封于棺材之中,等她呼吸尽所有的空气,慢慢因石棺中空气稀少而闷死。

    不过那一回,就在夏晚将要被闷死的时候,郭嘉推翻石棺盖,把她给救出来了。

    当然,自那之后,蚩尤身披铠甲,再度出山,又开始在关西战场活动,帮助大魏朝廷作战。

    这阵子蚩尤神不肯再出战,关西军败的一塌糊涂。呼延神助做为提督,不说加强训练士兵,建造防御工事好好备战,居然又准备搞活人献祭一事。

    当初小夏晚被他从石棺里拖出来时那遍身血淋淋的样子,只要回想起来,郭嘉依旧后背森森发寒。

    一觉睡了八天,睁开眼便是麻烦,管还是不管?

    “操他大爷的……”郭嘉轻轻吐了一句。

    *

    夏晚也未在西厢睡,郭嘉都走了,她也不好去睡他的炕,寻到东厢,跟婆婆吴氏两个睡了。

    次日一早,于鸟儿鸣喳喳的声音中醒来,便听见院子里哗啦哗啦的扫地声。

    夏晚翻身起来一看,镇子上几个做短工的妇人们已经来了,她们倒是有条不紊,扫地的扫地,喂牲口的喂牲口,烧汤的烧汤,已经干了个热火朝天。

    见吴氏还睡的香沉,夏晚悄悄自床上溜了下来,套好衣服便进了厨房,寻到个自己认识的,笑嘻嘻叫了声王大娘。

    太阳底下没什么新鲜事儿,这些短工婆子们也知道夏晚是嫁进来冲喜的,结果一冲,郭万担家大少爷还真就醒了,王大娘别的不说,竖起大拇指来:“果真夏晚是个小福星,一嫁过来,地主家的少爷就醒了,可见冲喜冲喜,是真有的。”

    夏晚抿唇笑了笑,悄声问这王大娘:“你可知道郭嘉在那一块田里头,一会儿我替他送饭去。”

    王大娘道:“大少爷多好的孩子,昨儿还病的在炕上躺着呢,一醒来就下地了。我早晨回来的时候,见他在瓜田里揭瓦盖儿,正好,你替他把饭送过去。”

    那还是十一年前,黄河上水匪作乱的厉害,当时有一个外号血沉沙的水匪,且不说商队驼队,连官府运给关西军的粮饷物资都敢抢。

    夏晚当时就是跟着驼队一起渡黄河的,在金城关打镇远浮桥上过时,血沉沙率人从水里钻出来,杀光了整个驼队,只留下个她,也不知怎的就遗拉在片黄河畔的瓜田里。

    金城关小儿嘴里的小调儿:血满黄河漂浮首,鸡犬不留屠全部,若听小儿哇哇哭,煮做酱肉食脆骨。

    这当然是人们唱来吓小孩子的歌儿,但据说那血沉沙有个怪癖,杀了孩子不吃肉,专食小儿脆生生的骨头。

    每每夏黄书唱起来,夏晚都是骨头一酥一酥的发凉。迄今为止,她是唯一从血沉沙手里活着逃出来的孩子。

    为着这点子恩情,夏晚报了十年的恩,还差点被闷死在石棺之中,当然死都不肯再回红山坳。

    这不,先柔后刚,她打算先起个誓让郭嘉感动一下,万一实在不行,再来硬的。

    撩起帘子,夏晚便道:“郭嘉,你大约不肯相信,于我来说守寡也挺好的,我泼辣着呢,便你死了之后我生了孩子,我也保证他在这镇子上不会受一丝一毫的欺负……”

    外间没人。

    夏晚前后左右望了一圈儿,郭嘉也不在里间。

    夏晚心说,这人跑哪去了呢?

    她又甩帘子出了门,从里到外,再到后院,把个郭家整个儿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郭嘉。

    方才他进门是那件褂子还在衣架上挂着,下地时穿过的布鞋就整齐的摆在屋檐下,就连整发的带子都叠的整整齐齐,就在窗台上的铜镜前放着,唯独人不见了。

    这会儿都月上中天了,夏晚初嫁进来头一日,总不好满镇子去打问自家新婚头一夜的丈夫去了何处,只得重回西屋,坐在他书案前的椅子上,再伸出手来,望着胳膊上那枚守宫砂出神,静静儿等郭嘉回来。

    *

    过了叫声咩咩的牛羊棚子,哼哼叽叽的猪槛,咕咕直叫的鸡架鸭棚,再往后走,是一片两亩地大的果园子。

    几百年的老梨树,几十年的苹果树,李子、桃子,园中应有尽有,树间穿插着各类才出苗的蔬菜,一沟一行种的整整齐齐,仿似行兵布阵的将军们,排列的阵法一样。

    这是郭万担家的果菜园子,园子正中央有一眼泉井,打出来的泉水清冽甘甜,是用来浇灌这一园子果树的。

    郭嘉打了一桶冷水,此时就在一株抱臂粗的老枣树下冲身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