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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
赵王府。
此时在诺达的赵王府偏院小院中,有两个人对立而坐。
两人的长相还有些相似,不过一个人看起来有些阴翳,另外一个人看起来则是有些冷冽。
此二人,正是赵王司马伦与高密王世子司马略。
“元简,寻常时间,你可是不会来找本王的,今日过来,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罢?”
司马略轻轻端起身前的玉酒樽,小小的饮了一口。
“皇叔的酒,还是一如既往的醇厚。”
赵王司马伦轻轻的看了司马略一眼,轻轻摇头,倒也是没有继续说话。
将酒樽放下去,司马略看着酒樽上的清澈酒液,说道:“我是替太子来的。”
“太子?”
司马伦的1耳朵动了动,眉头也是随着皱了起来。
“太子...找我何事?”
“若论这皇宫宗亲,辈分高的,不够亲,够亲的,又不够辈分,思来想去,太子也只能选皇叔了。”
“选我?”
司马伦站起身来,身上的锦缎如流水一般荡漾。
“太子选我作何?我不过王爷而已,他的事,我可管不了。”
“皇叔想来是很想管才是。”
司马略深深的看了司马伦一眼,说道:“若是皇叔不想管,大可偏安一隅,何必回来洛阳?即便是回来洛阳,又何必要接近中宫,讨好中宫呢?”
司马伦转头,倒是没有否认多少。
“高密王身子如何了?”
“父王安泰,不需赵王挂怀。”
“说起来...”
赵王弯身将身下的酒樽拿了起来,话也是说出来了。
“说起来,高密王诸子之子,你可不是排第一的,这个世子与你当,恐怕当得有些辛苦罢?”
司马略眉头一皱,说道:“何来辛苦之说。”
他确实不是长子,但是他的长兄司马越,确实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自己得了王位。
现在,司马越已经是东海王了。
那么...
作为家中老二,这高密王世子,自然就是他司马略的了。
“长兄东海王,与赵王素来不和,此事在下是知道的,但说起来,太子对赵王从来都是恭敬有加的,不论于公于私,大王都不应该拒绝才是。”
于公于私...
确实不应该拒绝。
但是...
司马伦深深的看了司马略一眼,说道:“你放在好好的高密王世子不当,偏偏要做这样的事情,莫非你以为以你的高密王世子的身份,若这件事失败了,你还有活路?”
“我当然没有活路。”
司马略嘴角勾起,脸上缀着笑容,他的心意是丝毫没有被司马伦的一言一行触动到。
“莫说是我没有活路,若是此事失败,便是太子,也没有活路。”
“那你为何?”
“富贵险中求!”
司马略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脸上的颜色有些萧瑟。
“说起啦爱,卫实很羡慕长兄的,他生来便先我一步,模样比我好看,才学胜过我,天下人只要说起高密王诸子,第一个提起的,便是长兄,非是我。”
司马伦静静的看着司马略,说道:“东海王年轻的时候,参与诛杀杨骏,这才的了五千户侯,之后凭着与中宫与太子宫的关系,生生的得了一个王位。”
“莫非...”
司马伦满含深意的看着司马略,说道:“世子看不上这个高密王世子之位,想要给自己一个王位?”
司马伦拍着自己的手臂,似有深意的说道:“高密王年事已高,且听闻这几年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世子还是太着急了一些。”
“不着急。”
司马略脸上还是露出笑容出来。
“皇叔如今早就是王爷了,但为何还要讨好中宫?”
“也是。”
司马伦轻轻点头。
“若是做那个天高皇帝远的王爷,又谁人记得住,又有谁人害怕?”
司马略目光紧紧的盯着司马伦,说道:“现在朝堂之上,若是没有长兄,又有谁记得高密王?”
“也是。”
司马伦再点头。
“但是,用自己的身家性命,陪太子冒险,你有几成把握?”
司马略轻轻摇头。
“我也不知。”
“这样连胜算都不知道的事情,要本王用命来赌?”
“危险自然是大的,但是赵王也该明白,冒多大的险,便有多少功劳,富贵险中求,若是一味求稳,便求不来富贵,便求不来权势。”
“我有富贵,也有权势。”
“但皇叔总归是觉得不够额罢?”
司马伦眼睛眯了眯,轻声说道:‘确实还不够。’
他要的权力,远不止于此。
“但是这个险冒得还是太大了。”
司马伦看着司马略,轻轻摇头。
“我虽然觉得自己的权势不够多,但更知道进退,现在与我而言,随太子冒险,不值。”
他已经是王侯了,难道太子还可以给他更高的官爵?
“赵王不是要入尚书台,或许这次,是一个契机。”
“过些日子,只要我讨好中宫,这个尚书台,我未尝入不了。”
“但只要司空张华存在一时,皇叔便没有机会染指这尚书台的权势,除非...皇叔甘愿冒这个险。”
司马伦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片刻之后,又松了下来,反而是大笑了两声。
“世子难道觉得,以张华那老匹夫的性情,他敢帮太子?比起本王来说,张华老二更精,也更怕死。”
“去说服司空张华的,是洛阳王生。”
洛阳王生...
司马伦给自己的玉酒樽添满了酒。
“这个洛阳王生,倒是越发出名了,不仅贩夫走卒,便是你我王侯嘴中,也时常记挂这他,还未见识过他到底有何神奇之处呢?!”
“赵王日后会领略的。”
司马略起身,缓缓对着司马伦行了一礼。
“若是皇叔不想冒这一个险,那在下只要回去了,只是物是人非,一代君王一朝臣,皇叔也好自为之罢。”
司马伦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看着玉酒樽。
玉酒樽价值连城,便仅仅是这个小酒樽,便是价值千金,够洛阳三口之家吃喝数年甚至是十年。
这玉酒樽里面的酒液,同样不俗。
清澈的酒液,飘扬的酒香,倒映着司马伦绝美到有些妖艳的脸庞。
“等一下。”
司马略迈开门的步伐骤然停住。
“皇叔是改变心意了?”
司马略转身,笑着看着司马伦。
“改变心意,或许,但我总该先听一听太子要我做什么罢?”
司马略嘴角一勾。
从一开始,他便吃透了司马伦了。
对于一个醉心权势的人来说,没有比权势更加适合他的了。
对他们的吸引力,就像是花粉与蜜蜂一般。
总是是为太子做好了一件事了。
只是...
希望那个洛阳王生,真的有传言的那般神奇罢了。
比起赵王,司空张华才是那一块最难啃的骨头。
当然,若是司马略知道王生早早的便完成了太子交给他的任务,现在又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了。
.........
洛阳。
皇宫。
皇宫宫门之外,太子车辇静静停驻,已经停了有好久的时间了。
太子车辇之内,广平公主满脸通红,人却是紧紧的贴在王生胸口上面。
白净小手,不时的在王生胸口上写写画画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倒是让王生胸口一阵舒痒。
王生面无表情,不过他清澈的眼睛里面,难免是有些涟漪的。
此次入宫,可不比前几次了。
虽然王生自付是主角,作死照理是不会死的。
但以前看小说是,那些想要太监的作者,难免会做出斩尽三千烦恼丝的事情来,把主角写死,也是常规套路了。
不免。
王生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王郎。”
广平公主糯糯的喊了一声。
王生抬起来看,看着趴在自己胸口上的广平公主,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若是王郎觉得此事不可为,还是不要入宫了。”
“不。”
王生轻轻摇头。
“既然是做了承诺的事情,那我如何会违约。”
王生起身,轻轻把广平公主扶起来。
“你作为大晋堂堂公主,在太子车辇与一介寒素男子依偎一起,这样的场面,给别人见了可不好。”
广平公主却是轻轻一哼。
“本公主做事,我看那个舌头敢饶舌。”
轻轻摇头,王生紧紧的盯着广平公主,说道:“骧儿,接下来,我要与你说的,就是正事了。”
王生很少摆出严肃的模样,广平公主自然更少见到王生严肃的模样了。
“嗯。”
王生笑了笑,手轻轻的在广平公主琼鼻上刮了一下,倒是让后者的小脸一红。
虽然这脸庞,原本就很红就是了。
“要想从这皇宫出去,还是要做一些准备的,接下来的话,我说,你听,然后我们一起做,做好了,我活,做不好,我死,你也要活。”
广平公主重重摇头。
“不许在我面前说这个死字,呸呸呸,这不吉利的话,以后就不要老是挂在嘴上了。”
王生轻轻笑了笑,胸口也微微暖了一些。
说起来。
王生虽然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但是,有这个温暖的感觉,到还是第一次。
“好,我要好好活着,你也要给我好好活着。”
“嗯,我以后还有生好多好多的小孩。”
王生都被这家伙给逗笑了。
“你想得倒是远。”
笑完之后,王生的脸色也收敛起来了。
“好了,我们这次进宫,需要这般这般做....”
......
王生仔仔细细的将他此次进宫需要注意的事情与广平公主说了下去。
广平公主刚听的时候,眼睛还是微微发亮的,但是听到最后,他的眉头却是紧紧皱起来了。
“只是,王郎...”
王生用手放在广平公主嘴前,轻轻摇头。
“中宫的人来了。”
“咳咳。”
广平公主咳嗽两声,马上恢复成原来的那副端庄模样。
“太子殿下,圣皇后要我等来催促,殿下既然已经来了皇宫,为何还不入宫?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这话的人,看起来是一个内监,他的声音细碎而阴柔,让人很难有好感。
“我可非太子殿下。”
王生一步踏出,掀开太子车辇的门帘,马上出现在太子车辇下那些内监的视线之中了。
“阁下何人?”
王生衣着不凡,又是在太子车辇之中,这中宫内监虽然没有见过王生,但是,却也不好小看了王生。
“在下洛阳王生。”
洛阳王生?
听起来有些耳熟。
等一下?
前几日,这个洛阳王生不是入了我皇宫吗?
这次又来?
“那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托我前来。”
“阁下一介寒素,太子如何会托你前来拜见圣皇后,我看你是劫持了太子殿下罢?”
王生翻了翻白眼。
这劫持二字,也亏这些人想得出来。
“这位郎君确实是太子请来拜见圣皇后的。”
在王生身后,广平公主也是探出头来了。
“公主殿下。”
这些内监见到是广平公主,连忙跪伏下来了。
“起身罢。”
“诺。”
内监们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不过在他们脸上,还是有着疑惑不解之色。
“公主殿下,这太子殿下...”
广平公主眼神顿时凛冽起来了,语气更是强硬无比。
“莫非本公主先前的那番话,你没听到?”
“奴婢自然是听到了。”
“既然是听到了,那便带着这郎君入宫见圣皇后罢,到那时,一切便可知了。”
这些内监你一眼我一眼,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广平公主在内监的搀扶下,下了太子车辇,王生则没有这么秀气,直接就跳下来了。
“带路吧。”
王生脸色古井无波。
那些内监连忙笑着给王生点头,待王生走远后,剩下的那个内监跳上太子车辇,在车辇上没看见活人之后,才信了王生与广平公主的话。
只是他们脸上还是有疑惑不解之色。
为什么...
为什么圣皇后是要他们来接太子的?
这太子,分明没来好罢。
皇宫宫门之下,王生静静矗立,之后再在这些内监的带领下,缓缓走入宫城。
长长的甬道,一如王生此时的心绪一般。
阴沉,冷冽,绵长。
只是。
好歹身边有个人,给他提供半点光亮。
倒还照的清这绵长阴沉甬道前进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