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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的不像他。
霍少寒,从来都是高高在上霸道无比的男人,他唯一能示弱的时候,也就是提到他的那个死去了的孩子。
哦,对,那个孩子,还是他跟路菲生的呢……
我蓦然垂了头,怎么还能继续面对霍少寒,继续在这里待得下去……
忽然就觉得,一刻,就不想再面对这个男人了。
不是不想,是不能。
我怕再多看他一眼,就会泪流不止。
所以,我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率先霸道的开口,“不过我今天能来,可不是为了这个。”
我对霍少寒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后天是周一,带好你的户口本,我们该去办离婚手续了。”
我说完,就转身欲走。
因为真的不能再多待一秒。
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也有感情!
就算是明知道他心里一直都住着一个人,就算是路菲的出现,给了我那么多的心里预设和铺垫,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
当路菲真的出现在我跟霍少寒的面前,霍少寒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她的时候!
即便理智可以主导我的思想,让我第一时间就选择离开,并且走的潇洒,可我,心也是会痛的!
而且是痛的无法呼吸的那种!
霍少寒啊……我的爱人啊……我把我的后半生交付出去的人呐……
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钟。
可霍少寒就是不肯放过我。
他死死的钳住了我的手臂,不让我走。
他死死的抓住我,用轻飘飘不似真实的声音问我,“你,说什么?”
他明明就听清楚了,还要再来问我说的什么,是想在我的心口,再划上几刀,才满意吗?
我就咬着下唇,不出声。
他的力道就更大了一些,甚至用力的晃动着我的胳膊,连带晃动了我的整个身子,“叶佳宜,你说什么!”
终是晚了。
走的晚了,眼泪就落下来了。
再回头的时候,我已是泪流满面,只是声音还可以固执的高亢倔强,“我说的什么你没听清吗?霍少寒,要我再说一遍吗?不就是扯个离婚证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拿结婚证的时候都那么草率,现在离婚了,怎么?难道比结婚还要难吗?”
我尽可能的将离婚这件事情说的再容易不过。
可也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这二度的离婚,对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可能,意味着绝望。
意味着,我前方的路,已经是通往地狱的方向。
霍少寒从来都不知道他伤的我是什么。
他伤的我,从来都不止是感情,还有希望,还有我对这世间,对这未来的希望。
就好像,当初的叶佳宜,早就已经死了。
在将贺毅推下莲湖,想要与之同归一尽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是霍少寒将贺毅打捞上来,救了我,让我嫁给他,获得了新生。
可如今,黄粱一梦。
这个结婚证,换成离婚证以后,我的心,也许会比从前更加的死寂。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
爱的越深,伤的越深。
一滴液体滑落,忽然惊醒了我。
我恍然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背,那上面就残存着一丝滚烫的温度。
只是这热度消散的太快,很快就变得冰凉刺骨了。
我就猛然的去睁大自己的双眼,用没有被霍少寒钳制的那只手,猛烈的擦了几下眼眶,让自己去看清,去辨别。
那泪滴……不是我的。
霍少寒哭了。
他哭了。
当我再度望向他的眼眸中时,整个身子都僵硬在原地,半点都动弹不得。
这是霍少寒第几次哭呢?
他真的鲜少哭的。
我说过,只有想起他夭折的儿子时,他才会悲恸的控制不住情绪。
可如今,他望着我,紧紧的锁住我的水眸,哭了。
霍少寒似是无奈的,悲凉的,哭着对我说,“叶佳宜,我真的没想过,她会活过来……”
多么无奈的一句话啊。
我听的心都碎了。
我轻启唇瓣,说,“我又何曾想过呢?”
我又何曾想过,一个死人,会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又活生生的站在我们的面前?
我反而就收住了眼泪,渐渐的收拢起心底的悲哀。
苍凉无比道,“缘起,缘灭。霍少寒,你的良人,自始至终都不是我,是时候,该放手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霍少寒说,也是对我自己说。
是时候,该放手了。
早就做好决定了不是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大概就是从我选择自欺欺人的那一刻开始,早就已经决定好了不是么?
我,叶佳宜,一个年近三十的女人,一个自诩聪慧的女人,真的有那么傻么?
在尤尊出现的时候,真的会傻到以为,过去的,全然过去了吗?
在得知有跟我生的一样模样的人出现的时候,真的会毫无所觉的毅然将一切阴谋都抛之脑后还急切的跟霍少寒举行结婚典礼吗?
甚至于,当我第二次看到霍少寒书房里的那幅画时,难道就真的没有半点的怀疑吗?
一切,不过是爱的深了罢了。
这世间,但凡是真爱,就是卑微的。
只是我给自己的卑微,设定了一个期限而已。
我不想自己一直愚蠢下去,所以就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
那就是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不要再犯傻。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我的心,又何尝不是有预谋的?
路菲筹谋着这一天的到来,我也筹谋着这一天的离开。
不为别的,就为了心里不可逾越的悲哀。
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一个自始至终爱的不是我的男人,我还守护些什么呢?
还要自贬身价到什么时候呢?
我不顾霍少寒呆滞痛苦的目光,决然的离开了圣尼咖啡厅,竟然打车去了贺毅的老家。
对,是贺毅的老家。
我去了贺毅的坟头。
那可怜的坟头,真是可怜至极。
平日里,连个扫墓的人都没有吧?
是呢,贺毅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他唯一的老母亲,因为躲避那些高利贷的债主,也不敢来他的坟头上扫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