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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而一想,师傅发现我失踪一定会到处寻找,他神通广大,找到这里来也没准。那次自己困在深谷,原以为消息传不出去,没人来救,哪知师傅、老道和许多神仙都知道自己的下落,他们就是要自己在绝境中修炼哪!心想:“神仙无所不知,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落难锡球;他们口口声声叫我恩公,也不可能见死不救。算不定这次也是要自己在异星接受苦难的磨砺呢?磨难也是一种修行啊!唐僧取经,经历了八十一难,我才经历几难?怎么受一点挫折就如此悲观失望呢?”这一想,又有了柳暗花明的希望。
他逐渐从绝望的阴霾中挣脱出来。
他坚信神仙会救自己,不会扔下自己不管,不管自己受多大的苦难,最终总能脱难,但又觉得自己鲁莽闯祸,让神仙来救很没意思。自己曾在许多神仙面前夸下海口,要到星际为人类谋福祉,可是一到外星就惹祸,还要他们援手,这是多么没面子的事。事已至此,也是没办法,但总得拿出什么来证明星游并不是无意义之举吧!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便注意起周围的事物来。观察了一会儿,又想了一阵子,感到实在也拿不出什么可以证明自己这次星游是有意义之行。忽然想道:“回去不妨写一篇《锡球游记》,告诉地球人类,我们的比邻星就有人类,这也是个不小的贡献,科学家花多少代价还找不到有生命的星球呢!”又想:“这写的有谁信呢?只不过把它当神话而已。若能带一点东西回去就好了。中美建交前夕,美国访华不就送了一小块月球上的岩石吗?”想想觉得好笑,自己是化成丂克过来的,到这星球时,凡间之物内衣已不知去向,只有仙衣奇妙地穿在身上,哪有办法把这星球的东西也化成丂克带回去?
那些人为无法取到骨头的试样而犯愁,想问孟宇又觉得无异于与虎谋皮,便示好于他,说孟宇的到来为锡球的人体科学做出划时代的贡献,从他身上取样纯属科学研究的需要,也有利于孟宇在锡球存活下去,请他谅解、配合、支持。
孟宇正在气头上,怒斥他们的野蛮、过分之举,尤其对抽取精()液表示极大的愤慨。他们解释性地告诉孟宇:“锡球生物的最适温度是200℃至300℃,100℃以下、400℃以上生物无法生存。孟宇所降临的那座山一千多年前整个山脉草木繁茂、禽兽众多,由于全球气候变冷,现在海拔一万三千米以上区域生物绝迹。他们也要改造人体,使之适应全球气温变低。孟宇来自相对低温的星球,可以帮助他们研究提高人体的抗寒能力,提取精()子是为了克隆异星混种人,试图培育耐寒人种。”
孟宇听了,感到他们的做法也是无可非议,心想:“倘若地球抓到一个外星人,也会拿来作试验的。”他甚至担心起锡球的气候变冷和人类的命运来,心想:“倘若能为锡球的人体改造做出贡献,自己受点皮肉之苦和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大爱无疆,又岂限于地球人类自身。”
又想:“这里人如此耐高温,若能探知其中奥密,应用于地球人类,就不怕全球气温升高了。”
这一想,便心平气和地和他们交谈起来。略谈了几分钟他们便问为什么骨头取不了样,孟宇不好说自己的骨骼是神骨,说了只怕会被看管得更严。
那些人见问不出名堂,叽里咕噜了一阵,便去拿来钢锯,要把孟宇的小指锯下来。
孟宇原以为彼此间有了沟通后,他们对自己不会那么蛮横,哪知他们执行起任务来依然是那样不择手段。他虽然愿为锡球做贡献,逆来顺受了,但对这种惨无人道的做法还是极为愤慨。然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得惨然一笑,任其摆布。
那些人把他挟持住,绑在手术床上,用钢套筒固定好手臂和手指,便惨不忍睹地锯起来。小指锯不断,就锯无名指,普通工具不管用,便搬来尖端工具,然而,神骨任你怎么锯都丝毫无损,只可怜那孟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端端的十指被锯得血肉模糊。
几天后,取样告一段落,孟宇通过聊天了解到:灾石坑的元素周期表有180多种元素,比地球的多70多种;其生物机体热稳定性好,主要原因是有机分子中都含有一种叫炭的元素;这个炭不是地球有机物中普遍存在的碳。
他对这个炭产生浓厚的兴趣,心想地球人体若也含有炭不知会不会提高抗热能力。这里的食物不是都含有炭吗?不妨试吃一点看看有什么反应。于是借口肚子饿,要他们提供食物。
那些人说还没测定好孟宇能否食用锡球的食物,估计是不能吃,主要也就是食物中都含有炭,性极热,地球人恐怕受不了。他们正为找不到无炭食物而着急呢。
孟宇心想:“他们说不能吃只是估计,少量吃一点应该没关系。”于是说自己多日没进食了,再不吃恐怕挺不住。
孟宇是老实人,也是一个很灵活的人,要是编起谎话来,可说是天衣无缝。他们即用手机透视,可哪里知道孟宇已辟谷快半年了,肠胃中哪还会有东西?
这下他们慌了,要是孟宇饿死,拿一个死人来做试验就不理想了。与其让他饿死,倒不如让他试吃。
看着他们端来的食物,有荤有素,五颜六色,孟宇犹豫了。倘若真的不能吃,就这么暴死异星,是否值得?但不吃又怎能知道炭对地球人体有益还是无益?犹豫许久,想起了神农尝百草,心想:“神农敢尝百草,难道我孟宇连这里的食物都不敢尝吗?”他为自己的贪生怕死而感到羞愧,一种星际探宝的使命感占据了心胸。
他的十指已经不能抓握了,便让他们喂了一口。这食物干巴巴的,好韧,他慢慢咀嚼着,味觉已经麻木,而胸中却激()荡着就义的激情。
吃了一口觉得没什么关系,便再吃一口。十几分钟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体内如燃起一把火,迅速燎遍全身,脂肪更火上加油,血管似要爆裂,还夹带着肠胃的索绞刀割般剧痛。他大叫一声,从手术台上倒栽下来,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也似的翻滚起来,直翻滚了半小时,最后无力地瘫倒在地。真个是:
孺子疏狂陷异球,世人别笑杞人忧。
德施宇外空千古,志抗天劫惠五洲。
锯骨抽筋无所怨,轻生试炭欲何求?
古来贤圣知多少,岂似孟公天地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