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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背上插着长矛的老虎,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在他旁边还有一只老虎,半截身子已经被烧成了焦炭。
而且从那只老虎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的话,至少死了有一个星期以上了。
尸体独特的臭味让我忍不住想要呕吐,而在那具尸体的下面,还有两个被烧焦的黑团,蜷缩在尸体的下面,内脏乱流了一地,有的已经干结黏在了地上。
被我和王倾寒重伤的老虎,伏在尸体的旁边,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着尸体已经脱落地差不多的皮毛。
老虎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我们靠近,只是睁着那双噙满雾气的双眼,饱含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尸体。
“你干什么?”我看着正准备上的王倾寒问道。
王倾寒提着手里的匕首,理所当然地说道:“杀了它。”
“你不能杀它!”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把拉住了王倾寒。
王倾寒奇怪地看着我问道:“为什么不能杀?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一个好的理由来,只能说道:“反正你就是不能杀它!”
王倾寒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你心软,这样你去旁边休息一下,我来处理就好了。”
“不行!”我忍不住大吼了一声。这一声似乎将老虎惊醒了过来,回头看了我一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解脱、感谢、愤恨或者是嘲笑?我不知道,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我仿若一个卑劣的小人,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开始唾弃我自己。
老虎慢慢地合上了双眼,猩红的鲜血,洒在纯黑的背景之下,如同一只娇艳的玫瑰,无视大自然的规律,迎着厚重的黑夜,为世界增添了一抹彩色。
当那道红色映入眼帘之时,那具如山的躯体重重地倒了下去,靠在被烧焦的尸体上。
那两团焦炭般的东西,如同孩子一样,依偎在两具尸体中间,我的耳边似乎回想着那熟悉的弱小的吼叫声,似乎在提醒我该给林天喂吃的了。
“你真是疯了,它刚刚可是想杀了我们。”
“我要回去!”
王倾寒愣了一下说道:“你要回哪去?”
我望着我们走过的路,坚定地说道:“我要回去救他们!”
王倾寒脸色一沉,冷声道:“我当你是在说疯话,不要再有下一次!”
我直视着王倾寒,丝毫不畏惧他手里的长矛,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要去找我的同伴,他们需要我!”
王倾寒大笑:“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你以为你是谁,是超人吗?谁都需要你,别做白日梦了!你还不明白吗?张浩恨的是你!从来都是你!兴许别人现在已经跟张浩和好如初,你非要去打扰人家吗?”
我摇头道:“你错了,他们拿我当朋友,当亲人,信任我,而我去抛弃了他们,错的人是我。现在,我要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说着我扭头就要走,王倾寒在我身后大喊道:“你给我站住!你再走一步,我……我……”
面对王倾寒的威胁,我迈着坚定地步子,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王倾寒依旧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给我站住!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强忍着回头的冲动,看了一眼胸前正对着我微笑的林天,猛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钻回了我的体内,整颗心前所未有的充实,就连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身后王倾寒的吼叫声已经渐渐没有了,我不禁有些奇怪,停下了脚步,一扭头就看见王倾寒那张残破的脸近在咫尺。
“我绝不允许你抛下我!决不允许!”
王倾寒疯狂的样子吓了我一跳,看着那滴血的长矛,我心中涌出一股凉意。
她要杀我!
我往后退了两步,紧张地看着王倾寒说道:“你要干什么?”
王倾寒双目低垂,发出阵阵阴冷而决绝的光彩,嘴里念念有词:“我不允许,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不允许!”
就这样王倾寒一步步朝我走来,突然间扬起手里的长矛,朝着我扎了过来,嘴里还大喊道:“我不允许!”
“王倾寒,你住手!”我大叫一声,身子一矮,避过了王倾寒的长矛。
那尖锐的长矛带着一股凉意划过的脸庞,让我浑身冒起一股冷汗。王倾寒不是在威胁我,她是真的要杀我!
王倾寒完全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张着沟壑纵横的嘴唇,依旧喃喃不休,一双眼睛冒着红光,满是疤痕的脸,因为愤怒而不断地抖动着,让人看了忍不住心寒。
我跌坐在地上,王倾寒双手握着长矛,由上至下,用力地朝着我的心窝扎过来。
没有时间再说话,我抱紧林天赶忙往旁边滚去,尖锐的树枝插入我的后背,让我浑身一阵痉挛。
正等我要爬起来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王倾寒一脚踢在我的后背上。
我顿时失去了重心,护住了林天朝着地上扑过去,压碎了无数干枯的焦黑的树枝。王倾寒如同一只发威的雌豹子,将我压在身下,长矛对着我的眼睛刺了下来。
“王倾寒你疯了!”我一把抓住了尖锐的矛尖,同时对着王倾寒大吼道。
“我是疯了,为什么你就是放不下那个贱人,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都是被你给逼疯的!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王倾寒大吼着一肘打在我的眼窝,我顿时眼前一黑,脑袋也开始发昏,手上渐渐地失去了力气。
打了我一肘,王倾寒似乎还不解气,一只手捏着我的脖子,语气凄厉地说道:“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他们害的,你居然还要去救他们!凭什么!凭什么你说啊!”
王倾寒捏着我的脖子,不停地质问着我。我感觉后背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疼,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只能无力地抓着王倾寒的手,拼命地想要呼吸。
眼看我身陷困境,林天开始咆哮起来,朝着王倾寒张牙舞爪。王倾寒松开我的脖子,一把捏住了林天。
“你也叫林天是吧,小东西!”
“不要!”
我看着王倾寒手上慢慢用力,林天在她手里痛苦地挣扎,攥紧了拳头,对着王倾寒的小腹砸了过去。
王倾寒吃了我一拳,从我身上跌下去,用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我说道:“你打我,你为了这样一个小东西你居然打我!”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从地上捡起昏厥过去的林天,对着王倾寒怒吼:“它也算是你的孩子,你真的忍心下手,你还有人性吗?”
“人性?当我生出来,我爸抛弃我妈的那一天起,我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人性!”
王倾寒一声大吼,从地上一跃而起,长矛毫不留情地对着我扎了过来。我左翻右滚,好不容易躲过了王倾寒致命的长矛,身上也留下了一道道伤痕。
渐渐的我感觉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扭曲,双脚颤抖着站不稳,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
半阖着的双眼,世界在眼中变成了一条细线,王倾寒狰狞的面孔,举着长矛对着我刺了过来,那模样跟神话中拿着三角叉魔鬼的样子一模一样。
眼看这一矛已经避无可避,我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一把抓住了王倾寒的长矛,随后跟王倾寒搏斗起来。
我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仰面倒在了地上,耳畔传来阵阵怒吼声,打斗声,还有王倾寒不甘地吼叫声。
凉风一吹,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猛然间睁开眼睛,发现这个躺在地上,周围是高大的树木,在我身后靠着的是一截五人合抱的断木,上面长满了苔藓,还有无数冒出嫩芽的小树苗。
一团细小的火焰在我眼前跳动,我看着坐在火堆旁的林清雅,在她脚边,是被五花大绑,还在不停挣扎的王倾寒。
“你醒了?”林清雅回头看了我一眼,又顺着我的目光朝着地上被堵上嘴的王倾寒继续说道:“她太吵了,所以我把她嘴堵上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君兰和凌天呢?”我忍不住问道。
林清雅从火堆里面掏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扔到了我面前说道:“他们都很好,没有事。”
我看着滚到脚边的像是番薯一样的东西,抬起头对着林清雅问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清雅同样拿起一个别烤熟的番薯,拿在手中不停地吹着气,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君兰姐让我回来找你的,我们看见王倾寒把古拉给送了回去,担心你会有什么意外,就让我回来了。没想到刚好赶上救你一命。”
看着林清雅慢慢剥开番薯的皮,冒出阵阵白烟,橘黄色的肉软绵绵地簇拥在一起,发出阵阵香甜的味道。
我低着头轻声说道:“对不起。”
林清雅好奇地转过头看着我说道:“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该抛下你们。”我扭过头,咬着自己的牙说道。
林清雅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陶哥要杀你,你不想为他复仇很正常啊。”
“可是……”
话还没说完,林清雅突然间将手里的食物一扔,眼中冒着精光朝着四周看去,打断道:“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