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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段泽这段时间过得也是挺惨的。
当初,他站着走到全族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对,就是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那样的“惊呆”。
段泽已经瘫了这么多年,没有谁觉得他还有站起来的希望,更没有人觉得他能够当上段家的家主。
然而现实却给了在场每一个人一个大耳巴子。
段泽不仅站起来了,还在他父亲,也就是现任族长面前说:“父亲,你这么多年辛苦了,从今天开始,这家主之位就让给孩儿吧。”
段正远觉得自己好像活在了梦里一样,多少个午夜梦回,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每每自己发现段泽站起来只是他做的一个美梦之后,他都会忍不住为自己这个可怜的儿子掬一把辛酸泪。
然而今天,他却突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说,他要担任下一任家主。
听完段泽说的话,段正远先是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发现不是在做梦之后,他才颤抖着音线说道:“泽儿,这是真的么?”
要知道,段泽曾经是他认为的此生唯一的骄傲,然而却在段泽十五岁那年,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倒下了。
如今,好像一个在沙漠里的迷路之人发现一片绿洲,以为那是海市蜃楼一般,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
段泽何尝不知道他父亲此刻心情的激动,可是他的下一句话也让段正远立刻从云端跌了下来。
“父亲,对不起,孩儿的这条命,是妤儿用一生的幸福换来的。”
咩?
妤儿?
段正远先是愣了一愣,好像没明白段泽说什么,紧接着双眸像要突出来一样质问:“妤儿她做了什么?”
固然段泽不擅长撒谎,但是这件事关系到段妤和白小暖的一辈子,他不得不对段正远撒谎。
于是段泽做出悲伤状:“前两日,孩儿与妤儿正在金陵河边踏青,意外撞到了当年轰动一时的医毒双绝白小暖,白小暖说如果妤儿愿意随他浪迹江湖,他就治好孩儿的腿。”
段正远咽下了一口口水,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妤儿她……”
“孩儿阻止过妤儿,并且拒绝了白小暖,但是妤儿还是趁着孩儿不注意,去找了白小暖……”段泽说完,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
能在段家混到现在的人,都不是笨蛋,自然知道段泽话里的意思,所以立刻心领神会,知道了段妤为了给哥哥段泽治腿,已经跟别人走了。
这种事情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而且段妤还是段府的嫡长女,这样就跟别人跑了,对他们段府的名声可是非常的不利。
站在这里的人虽然各怀鬼胎,但是他们有一点是相通的,他们都不想看到段家受损,无论是实质上的利益,还是如同浮云般的名声,他们都会用性命去维护。
段泽因为了解这一点,才会在这种大场合下说出口,而且被他这如簧的巧舌一说,就算日后有人看见段妤跟白小暖在一起,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不过段泽在段府肯定要承受一些蜚短流长,因为在他口里,段妤是因为他才放弃了段府嫡长女,放弃了她为之自豪与荣耀的一切。
众人心里自然会为段妤打抱不平,觉得段泽这个哥哥做的相当失败,居然要用自己亲妹妹一生的幸福换来自己的一双腿。
这些段泽都已经想到了,不过这些他都不会在意,他唯一在意的就是段妤能够幸福,只要段妤幸福了,他就不负母亲所托,他就会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哥哥,还是很成功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完全欺骗段家的人啊,白小暖的确给他治腿了啊,段妤也是自愿跟白小暖走了没差啊。唯一不同的就是各自的目的,稍稍被他扭曲了而已。
但就是他这稍微的扭曲,成功让段妤从让段府蒙羞的人变成了一个伟大的妹妹,成功地让段府的人不会花大代价去寻找白小暖和段妤。
所以这笔买卖划算,不过就是名声难听一点而已,段泽不在乎这些虚的东西。
但是段泽的贴身侍卫祁乐却在心底为段泽打抱不平,虽然他也希望段妤幸福,但代价却是这样的,祁乐难免会为段泽感到不公平和难受。
段正远相信了段泽的说辞,因为他也知道,段妤为了医好段泽的腿,确实做过很多很多事,而且他们兄妹的感情打从娘胎里就出奇的好,段妤会为段泽做出这种事情,他并不觉得惊讶。
许久,段正远才沉声说道:“泽儿,你起来吧,为父知道了,既然妤儿是因为你才做出这种事,那么为父就只好对外宣称她猝死家中,再给她立一座衣冠冢,只愿妤儿那个白小暖能够善待妤儿。”
“多谢父亲。”
段泽垂下了眼眸,妤儿,大哥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只希望下次大哥见到你的时候,你能告诉大哥,你过得很幸福。
段正远当然也没有忘记警告其他人:“这件事关系到整个段府的脸面,若是谁走漏了风声,可别怪本家主翻脸不认人。”
他锋利的眸光在每个人脸上轻轻划过,像是在给他们严重的警告,每个和他目光相触的人都忍不住瑟缩一下。
不得不说,段正远不愧是做了几十年家主的人,那认真起来的气势也是让人很害怕的。
当然,害怕的人里面不包括段泽。
段泽并没有随着段正远的虚扶站起来,而是坚定地说道:“父亲,孩儿想做下一任家主,还望父亲成全。”
段正远噎了一噎:“你当真想好了?”
他精明的目光在段泽俊秀非常的脸上打量了好久,企图从上面找出一些迟疑,然而段泽脸上却写满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看的段正远那是一个相当动容。
他也想让段泽成为下一任家主,可是“想”和真正成为是完全两码事。 因为要想成为段家下一任家主,就要丢掉身份和一切,孑然一身,在外磨砺整整三个月,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才具备成为下一任家主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