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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上苍劲清隽的字迹, 季子珊很熟悉, 正是季子清陛下素日的笔迹。
这是一道赐婚她和穆淮谦的圣旨, 落款日期是建平十五年五月初九, 即她十四岁生辰的第二天, 只差用玉玺盖上一个大红戳, 这道圣旨就能很完美的生效了, 季子珊手捧卷轴,神色转怒为喜:“皇兄,你要
给我和穆淮谦赐婚啦。”她以为得等到十五岁生日过完呢。
“就这么高兴?”见小妹妹倏然喜上眉梢, 季子清陛下的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
季子珊笑眯眯地答道:“当然高兴了,这道圣旨一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穆淮谦是我的, 我看谁还敢挖我的墙角。”哼哼, 有了这道赐婚圣旨,穆淮谦就算正式盖上了她的戳, 谁还再敢挖她的墙角, 一定是
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季子清陛下听得弯了弯唇角。
作为已经被他首肯承认的妹婿, 穆淮谦隔三差五被人偷挖墙角, 季子清陛下同样觉着很不爽,是以, 他决定提前给小妹妹赐婚, 先把穆淮谦的名分给定下来, 至于何年何月何日大婚,呵呵, 那得他说了算
。
季子珊抱着圣旨乐够了,忽想起一事,便挤眉弄眼提醒道:“皇兄,这道诏书还没用玺呢。”
季子清陛下挑了挑剑眉,一脸轻描淡写的表示道:“慌什么,待到你生日那天再用玺也不迟。”赐婚圣旨他都亲笔书写了,难道还会故意不用玺不成。
季子珊搁下手里的圣旨,捉住皇帝老哥一只胳膊摇了又摇,嗓音甜甜的撒娇:“皇兄,你赐婚诏书都提前写好了,提前把玺盖上也没什么嘛,你若是盖烦了玉玺,我可以代劳的呀,反正是给我赐婚的。
”自己的赐婚圣旨自己盖戳,想想也是蛮有纪念意义的。
季子清陛下板起脸道:“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要是把玉玺给摔了,皇兄拿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这个小丫头片子幼时在他的书房玩,某次见他盖玉玺时来了兴致,非缠着他也要盖两下,结果小丫
头胖乎乎的小手掌没拿好玉玺,差点给他脱手摔了,除了小妹妹出生时为她冒过冷汗,那是他生平第二次因为她出冷汗。
季子珊竖起食中两根手指,一脸认真的发誓道:“我发誓,若我不当心把玉玺摔了,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不嫁给穆淮谦了。”
闻言,季子清陛下闲闲地接了一句:“只你去做姑子怎么够,也得把穆淮谦给宰了,哼。”见小妹妹顿时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季子清陛下又清咳一声,摆手吩咐刘全顺,“去拿玉玺。”小妹妹都这么大
个人了,要是还拿不稳玉玺,那可就是个大笑话了,伸指头弹一记小妹妹的眉心,季子清陛下表情温和道,“最后一次,以后再不能提玩玉玺的要求了。”
季子珊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
季子清陛下微抽嘴角,总觉着小妹妹的保证依旧不太靠谱,他每次训诫过她后,她都特别诚恳的表示以后绝不再犯,而实际上呢,老毛病就没彻底好起来过。
兄妹俩闲话两句的功夫,刘全顺就跟捧着个定时炸|弹般,将盛装玉玺的锦盒小心翼翼的捧了过来。
把锦盒稳稳的搁到御案上,刘全顺伸手掀开盒盖,然后就垂首躬身立到了旁边,静待主子们用完玺后再由他恭恭敬敬的捧放回暗格。
季子清陛下抬了抬手臂,示意一脸喜悦的小妹妹:“自己用玺吧,小心着点,别给磕到了。”
季子珊轻轻应了一声,便伸手探入锦盒,将代表皇室正统的玉玺捧抱出来,玉玺的上半部分乃是一条盘踞的螭龙,下半部分则是四寸见方的玉体,玉玺正面上书八个大字‘受天之命,皇帝寿昌’。
平铺摊开的明黄色帛卷上,季子珊在日期落款之处,将玉玺摁了下去。
片刻后,季子珊又拿起玉玺,只见帛卷上已留下一处朱红的清晰印记。
刘全顺恭恭敬敬捧走玉玺时,季子珊抱着已经生效的赐婚圣旨,笑得见牙不见眼:“皇兄,你对我真是太好啦。”
被小妹妹恭维的季子清陛下摩挲着下巴,深深的感觉,他确实对小妹妹有点太好了,不过,他就这一个亲妹妹,又是他一手抚养长大的,不对她好,还能对谁好呢,季子清陛下失笑着摇了摇头,“行了
,别抱着圣旨不撒手了,把东西搁这儿,回头还得叫刘全顺拿它去宣旨呢。”
季子珊当即将圣旨归还到季子清陛下的抽屉里,今天已经是五月初三,用不了几天,嘿嘿,全天下的人都该知道穆淮谦已经名草有主了。
于是,端阳节后的第四天,季子珊和穆淮谦霸占了京城的第一头条,将先前姚家出了一郡马爷一王妃的风头用力的盖了下去,在季子珊躺在皇宫的秋千上得意的笑、以及穆淮谦抱着圣旨激动的心里泪
奔时,全京城都处于无比震惊的炸锅之中。
定国公夫人几乎被这个‘惊喜’的消息炸晕过去。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抢了他儿子驸马之位的竟然是穆淮谦,穆淮谦是谁,是她大儿媳妇的同胞兄弟,是儿子自幼|交好的哥们儿,而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和她家关系密切的人,却夺走了儿子喜欢的人。
因为不能娶公主的缘故,儿子整天闭门苦读,郁郁寡欢,想起儿子如今的处境,定国公夫人怨怒的几乎咬碎了牙齿,对被她叫过来的儿子说道:“泽哥儿,陛下赐婚公主和穆淮谦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
宁玉泽低垂着眼帘,神色平静的回答:“知道了。”
定国公夫人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面带怒容道:“你对公主真心实意一往情深,没想到却是穆淮谦抢走了你的姻缘,真是……”岂有此理。
宁玉泽抬起长长的眼睫,嘴角弯起一抹自我嘲讽的弧度,语气平静道:“母亲说错了,并非是淮谦抢走了我的姻缘,而是……”公主表妹本来就对他无意,他的一往情深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想是见儿子竟没与自己一起同仇敌忾,定国公夫人忍不住蹙眉道:“泽哥儿,穆淮谦抢走了你的心上人,你就一点也不生气么?”
生气?
宁玉泽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轻若尘埃道:“不生气。”该生的气,在他得知公主表妹心仪穆淮谦时,他早就已经生过了,如今,不过是把内定好的事情正式化罢了,他又有什么好生气的,虽然心底仍感
觉酸酸涩涩的难受,宁玉泽还是神态平和道,“要是母亲没有旁的事情,我就回去温书了。”
定国公夫人被儿子这番话噎的直瞪眼——她都快要气死了,儿子竟然无动于衷么?
与定国公夫人惊怒不定的反应稍稍不同,镇国公太夫人的反应除了惊讶就是郁闷了,真是邪了门见了鬼了,明明她的儿子品貌更加一流,然而,她相中的芳华郡主被姚家小子抢了,她更早瞧中的公主
儿媳妇又被穆家小子抢了,怎么抢她有意向儿媳妇的都是儿子的昔年同窗啊,不带这么玩儿的。
镇国公太夫人郁闷感慨过罢,就又投入到为儿子相选媳妇的大业中去了,没有办法,儿子已经将近十八岁,婚事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至于儿子一直惦记的仪萱大长公主之女,镇国公太夫人依旧
毫不犹豫的划去。
要说,仪萱大长公主府的门第也算不错,但那府里的人事关系太糟糕,且仪萱大长公主又是个极护短的性子,她那个二闺女在韩国公府嚣张跋扈,那家的婆婆伯母连说都不能说一句,她们略说上几句
,那个被封为静和郡主的高二姑娘,就会先在婆家大闹一场,然后又跑回娘家找大长公主亲娘哭诉一番,仪萱大长公主不忍亲女受委屈,就会往韩国公府跑上一趟耍威风。
若是结了这门亲事,家里迟早麻烦大堆,她是疯了才会求娶这么一个儿媳妇进门。
同样炸锅的还有柔嘉大长公主府和仪萱大长公主府。
面对哭闹不止满地打滚的小儿子许林,柔嘉大长公主只觉眼皮儿嚯嚯嚯的乱跳:“林儿,你别再胡闹了——”
坐在地毯上的许林小公子愤怒的以拳捶地,大声叫嚷道:“不行,不行,公主表妹是我的,我要娶她,她不许嫁给穆淮谦那个大混蛋——”
柔嘉大长公主无比头疼的扶额:自己这个儿子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公主小侄女一看到他就烦,他倒巴巴地喜欢上人家了,什么烂毛病啊这是。
而仪萱大长公主府里,仪萱大长公主微微烦恼的揉着眉心,她瞧着穆家小子着实不错,本想给三女儿招个夫婿的,谁知,皇帝侄子御笔一挥,竟抢先一步把他招去当驸马爷了,唉,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