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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无力地蹲在床边,双手死死地抓住他脑袋上已经被汗湿了的发,拼命地想三年前他究竟都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会对她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用尽了全力,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他越是想,头越是疼得厉害。
最后,他抓住他的头,拼命地撞在床弦上,再大声地啊啊啊啊啊地叫。
他那疯狂的样子,吓坏了被他羞辱了的顾小甜,他那个样子对待自己,原本恨他恨得要死的顾小甜,心里竟然心疼他心疼得厉害。
顾小甜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奇怪的感觉。
转眼间,她就发现,他和床弦相撞处,他的头上已有小股血流顺着额头低落。
心疼,还有身体内,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理清的趋势,迫使她冲上去,抱住他猛烈相撞的脑袋,让他不要再伤害自己。
“你不要管我。我是个废人,我连三年前自己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都想不到了。你就让我撞死在你的面前,权当赎罪。”
纪非凡扯开护着她的顾小甜,对着她大声地吼叫。
他一吼叫完,又用力地撞上去,痛苦地折磨自己。
顾小甜眼看他头撞击处的伤口越来越大,血顺着额头脸颊往下流,异常恐怖。她知道,她如果再不采取措施,一定会出大事。
她也不再拉他,只是大声地对吼回去。
“你以为我稀罕你留在这个世上。可是,你不要忘了,在这个世上,就算我不稀罕你,还有一个人稀罕你。你不是费了力气,查出琛琛是你的儿子吗?既然你已经确定了他是你的儿子,难道你不应该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好好地弥补那些你没有给他的爱吗?尽管琛琛在我面前,从来都是极力掩藏他对你喜欢,但是作为他的妈咪,我非常地清楚,他很喜欢你这个爹地,他希望他的生活,以后能够有你的陪伴。他那么小,你就忍心抛弃掉他吗?”
顾小甜知道,她的软肋是琛琛。但不敢肯定,纪非凡的是不是。
不过,当她一提到琛琛,纪非凡就减弱了他撞击的速度和力度,最后彻底地停了下来。
他转身,如同一个脆弱的小孩一样,立即就抱住了和他一样裸着身子的顾小甜。
顾小甜当即就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两人今天会如此地相拥。
见他的额上还在流血,顾小甜充满地抓起她刚刚裹身子的被单,按压在他流血的头上,看他慢慢地安静下来。
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顾小甜还如此地担心他。
他看她还裸着身子,而她来的时候,身上穿着的那些,早就已经被他撕碎了,想到衣橱里,还放有好多她从未穿过的衣服,他好心地提醒她,“衣橱里有你的衣服。”
顾小甜打开柜子,发现里面那些他曾经为她置办的所有衣物,还原封不动地放在衣橱里。
她挑选了衣服,穿上,就走到纪非凡的身边,“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纪非凡固执地拒绝她,也不顾头上的伤,用他那双沉浸地眸子盯着顾小甜,安静地对问她,“我不去。我只是想要你告诉我,当年我究竟做了什么伤害你们母子的事?我很喜欢琛琛,很想琛琛今后的人生,都有我这个爸爸相陪。我想问的是,当年我做的那些事,无论我以后做什么,都不能得到你的原谅了吗?”
顾小甜不想回答他的话,眼看他停下了伤害自己的行为,她的那颗本来柔软了的心,又坚硬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冲了进来,在两个人都猝不及防时,抓起仍然裸着身子的纪非凡,在他的脸上,就是一拳。
“混账,你把她带到这里来,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若不是Jake在这个关键时刻冲进来,顾小甜在这样的环境里,差不多已经被纪非凡对她说的话语,他看她的眼神,他对她的愧疚感动,只差一点点,她就对他说出了当年都发生了些什么。
只是,没有料到,Jake这个时候突然冲了进来。
纪非凡的赤身,床上的凌乱,以及顾小甜全身上下明显被蹂蹑过的神态,空气中弥散着的亲爱气息,已经说明了一切。
Jake路上偶然遇见纪非凡的车,更是一不小心,就在车上见到了顾小甜。
车上的顾小甜,神色哀戚,那个样子,明显是经过了一番剧烈挣扎,最后妥协了的神态。
为了知道这领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Jake暗中一路跟随,跟随到海边别墅,在别墅外等了半天的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地焦急,破窗而入。
最后,发现两人竟然……
怒气,不可抑制地从心底升起。
重重地一拳过去,似乎还不解气,抓起已经被打倒在地上,早就没有了反抗能力的纪非凡,又是重重地一顿打,拳头如雨点一般地落在他的脸上,牵扯到额头上的算不上旧伤的伤,顿时血顺着已经不成形的脸颊,一路往下。
顾小甜站在一边,知道Jake这是为自己出气。
可Jake的下了重力打在纪非凡身上的拳头,如同击打在她的心上一般,他脸上流淌的血液,更是她心尖上流出来的一样。
她实在看不下去去,更忍受不了他如此被打的煎熬。
他再被Jake如此狠地打下去,肯定会被他活活地打死。
越是知道他抗不了Jake如此很重地捶打,顾小甜心里越是想起她和纪非凡曾经在一起的一幕幕。
他追求她,她拒绝他,他伤心痛苦地对她说,他没有了其它办法。
她在学校,他钢琴玫瑰,湖心小船上的一幕幕。
他们两人在学校边屋子里共同渡过的幸福时光……
还有,她不见了,他绝食。
他带她去芬兰看极光……
他给她的完美童话般的完美婚礼……
他送她的贵重的结婚礼物……
顾小甜一直以为,三年的时间,她已经遗忘了她和纪非凡在一起发生的所有的事。
可是,这个关键时刻,她才发现,那些他们之间美好的一幕幕,全部都如此鲜活地刻在她的记忆里,流淌在她的血液里。
一幕幕,一帧一帧,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如此清晰。
“不要再打了……”
她大喊一声,就冲了过去,整个身子伏在了纪非凡的身上,把已经伤痕累累,头脑眩晕得已经出现了幻觉的纪非凡抱在怀里,用背部替他抵挡Jake的拳头。
Jake狠狠地击打纪非凡,看起来不只只纪非凡抢了他的女人那么简单。
就算他如此下了狠,那副狠倔的样子,不把眼前的人打死也要打残,可顾小甜一上去,他当即停了手。
Jake狠狠地把顾小甜从纪非凡的身上拉扯开,可只是一瞬,顾小甜又冲上去,用她在拳头下,显得弱小的可怜的身子,死死地护住身下的男子。
“你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我不让,既然你想打死他,那你连我一起打死,让我黄泉路上和他一起作伴。”
面对顾小甜的倔强,Jake终于住了手。
她身下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纪非凡,在她的怀抱里,微弱地睁开眼睛,扯动着青肿的嘴角,“都是……我不好……不过……在这关键时刻……你能这样对我……我很高兴。”
纪非凡一说完话,就晕倒在了顾小甜的怀抱里。
一见他倒下,顾小甜的一颗心,疼痛难抑。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弱小的她,竟然生出了力气,拖动纪非凡,把他拖到他的车上,再强忍着心里的恐慌,把他送到医院抢救,让徐俊逸为他止血,检查头脑的伤。
不知道检查结果的顾小甜,在抢救室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急如焚。
她以为,Jake出手打纪非凡,完全是因为Jake以为纪非凡抢走了她,她不知道Jake这次回国,除了争夺她以外,还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要争夺。
他刚刚出手打她,其实不全是因为她。
不知情的顾小甜,愧疚不已地等在急救室外,直到徐俊逸和其他的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说纪非凡因为被狠狠地锤击,产生了严重的脑震荡,还需要住院观察。
Jake在纪非凡海边别墅的房子里,木呆呆地看顾小甜,那么弱小的身子,竟然有力气把纪非凡拖动,他就知道他已经输了。
只有爱,才能够使这个女人爆发出那么惊人的力量。
可是他仍旧心有不甘,他守候了三年的女人,最后还是把她的那颗心还给了,和他父亲一样的负心汉纪非凡。
他一路飙车,最后到了医院。
纪非凡从急救室里推出来,脸上处处都缠绕着白色的绷带。
顾小甜还来不及多看他一眼,就被Jake活活地拖到了医院楼梯的转角处。
“为什么?三年前明显他抛弃了你,为什么你还要如此对他?你不是比我更加恨他,想要他死吗?”
经过Jake如此一提醒,顾小甜才想到,她不是应该要恨他吗?
她这次回来,不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地报复他吗?
刚刚那一幕,不是他最想要看到的吗?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受伤,她心里非但没有复仇的快感,反而她比他还疼痛?
她究竟是怎么了?
Jake不甘心,抓住顾小甜,疯狂地摇晃。
“你说,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为什么?难道,他那样狠狠地伤害你,你心里还爱着他吗?”
顾小甜可以承认她不恨他,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她还爱着他。
三年的时间里,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美国所忍受的那些煎熬,让她此刻矛盾的心里,备受煎熬。
她不想再受Jake如此直接地质问。
脱力一般地沿着墙壁,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双手抓住本来就凌乱不已的一头黑发,逃避Jake的追问,“求求你,不要再问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会那样。”
Jake见顾小甜如此,还不肯善罢甘休。
他抓起她的衣领,继续追问她,“难道,你真的打算不顾及你们曾经发生了的一切,忘记你三年来所受的苦楚,想要和他重归于好,让他做你孩子琛琛的爸爸?从新地把你的身心都给她,让他再把你骗得体无完肤,再受一次被之前还要狠的伤害。”
Jake越是追问,顾小甜越是把头埋进双膝间逃避。
她更是没有从Jake的话语中听出,其实Jake已经知道了韩瑶三年前如何欺骗她,如何害得她和纪非凡这一对恩爱的夫妻分离。
顾小甜越是如此,Jake就越是害怕。
他害怕顾小甜一个心软,就告诉了纪非凡韩瑶当年对她说了什么,当年她为什么离开。
一旦顾小甜说出了实情,纪非凡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韩瑶给她看的照片,照片上和韩倩那么恩爱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双胞胎的哥哥,他们两人的误会就会立即消散,他们就会恩爱如初。
作为纪非凡父亲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的他,既想得到他爱的顾小甜,更想亲眼看到,他的父亲抛弃他和他的母亲,最后娶了的女人的孩子痛苦,而不是幸福。
“她爱也好,恨也罢,与你何关?”一道冷得令人发颤的声音,传入Jake的耳朵,让他转身去。
当他转身的时候,他见到穿一身白大褂,气场冰冷的徐俊逸正站在他的前方。
“你以为,你这样挖空心思地刺激她,她就会放弃心里爱的人,从而爱上你吗?我非常好意地提醒你,你在痴人做梦。”
徐俊逸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
他只那么一句,就挑破了Jake的心思。
不容Jake反应过来,他就冷冷地上前,单手抓起所在墙根的顾小甜,又冷又温柔地对顾小甜说,“他应该醒了。乖,跟我回去。”
徐俊逸强势如初,他根本容不得顾小甜的不同意,过去拉扯顾小甜的动作,看似温柔,其实暗地里使了很大的劲。
就这样,顾小甜在他的拖拽下,回到了纪非凡所在的病房。
两人到病房时,纪非凡还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