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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行来,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她紧随在后的目光。
沙漠无情,带着大队人马,带着有身孕的她,还有御威那个小不点,他不能停歇。那段时间,他的确对她疏冷,怕多关切一点,就会心软地不忍继续赶路,怕一停,就再也走不出那片沙漠。
忆想那番惊险,此刻的宁静,足以媲美尘埃落定。
他拉着椅子,在她近前坐下,鹰眸深深锁住她,不过是谈心聊天,他却比面对天下民生更凝重。
“那时,你想了些什么?”
秀美的手指,轻触他的指尖,指腹摩挲过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凤眸微红,巧妙掩藏起眼角的水光。
“当时我在想,我的恒因为我的安危,不顾生死,往返长途,历经比死神还可怕的酷沙,我所经历的一切伤痛,都是值得的,都是微不足道的。而前一刻,面对你的误会,你的怒,你的生气,我很快冷静下来,对我来说,都并不算什么。只是生气,你把我当成了那样的女子。”
他素来强忍,自恃心比顽石,鼻翼却没来由地袭上一阵酸涩,眼眶也灼痛。
“蓝……”深情低哑地轻唤,这个字,浸透了他的生命。天荒地老,苍白无力,无法形容他如此满足的心境,如此炽烈的情丝。“对不起。”
素手香暖,盖在他深邃的眼睛上,接住了他的泪,她颦眉深吸一口气。
这个男人在他的父皇和母妃死去之后,泪早就流尽了,与他在一起这么久,她不曾看到过他这样一面。她何等何能?!
“恒,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尽我所能!”她低喃说着,娇柔的唇瓣印在他xing感的薄唇上。“其实,这件事,我也有错。以后,我再也不会瞒着你,不管是喜悦的,还是难过的,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融了蜜似的吻,暖的他心里隐隐作痛,小心而精准地避开她隆起的腹部,动容拥住她,唇舌痴缠,巧妙的诱哄,步调默契,灵魂交融,这一刻的亲密,比以往每一次都惊喜。
门板突然被推开,门外的人,皆是愕然一怔。
“我当成火烧眉毛的事,你们却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亲热?”
完颜袭幽冷的声音里含着怒,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再在乎,他以为自己已经能潇洒的成群,却还是被太甜蜜的一幕,刺痛了心扉,门板被他踹的咣当一声巨响。
御威随后,好奇地眸光在突然分开的夫妻俩身上游弋,小脑瓜里忍不住想,那样……会是什么滋味儿,瞧辅政王那样子,好像是吃了好吃的糕点,却怎么都吃不够的样子呢!
任墨萱进来却眼神惶惶,她没有想到,赫连恒和湛蓝竟然都在。而且……还有这样一幕。
他们相爱至深,她只当谣言来听,普天之下,只有权势最诱人,男人最爱的终究只有江山和财富。
她听父亲提及更多的是,赫连恒薄情寡义,心狠手辣,手段凶残,他对索檀雅,对辛玉丽,皆是利用之后便弃如敝履……他更是将完颜湛蓝利用得彻底,借由她挑起两国战乱,妄想吞没康辽,一统天下。
父亲说,赫连恒的目标将是皇位,他会把完颜湛蓝推下龙椅取而代之,只要她从中推波助澜,趁着安和王,瑞贤王,齐康王,逍遥王,联手讨伐辅政王的谋逆之时,便你能渔翁得利,趁机诛杀,龙椅,皇权,都将会成为任家的。
可现在,她看到了,赫连恒看完颜湛蓝的目光暖如旭阳,仿佛是看最美的珍宝,他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呢?
赫连恒倒是不疾不徐,将前一刻大胆告白、此刻却娇羞地抬不起头的湛蓝护在怀中,戏谑俯视她艳红的侧颊,以宽阔地脊背成功挡住三个不速之客的异样眼神。
“任小姐请坐吧。”
这冷酷纯净的声音,没有丝毫温暖残留,与对湛蓝孑然不同,仿佛顷刻间成了冰雕,口气都是清寒刺骨的。
任墨萱不禁打了个寒战,还是规规矩矩地先跪下去。
“臣女墨萱,参见女王陛下!参见辅政王殿下!”
说话间,她控制不住地,视线移向他怀中的湛蓝,眼睛黏住了似地,盯在高高隆起的腹部。
绝美的女子,纵然大腹便便,出尘的气韵仍是不减,很多孕妇都是在孕期肥胖臃肿,可完颜湛蓝,除了更添几分初为人母的成熟与妩媚风情,并没有丝毫丑态,这也让她更是黯然失色。
湛蓝小鸟依人,依偎在赫连恒怀中,粘腻缠住他,懒懒地不想再动。
赫连恒环在她肩背的手臂也未动,他鹰眸微转,这才看向任墨萱,“既然你乐意跪着,就跪着吧。”
“是。”任墨萱终是无法与这一对儿美得太耀眼的情人对视。
“说吧,怎么会来这里?”
在任墨萱开口之前,赫连恒又冷声提醒,“别对本王说一些,走丢被拐卖之类的蠢话,本王不是仁慈之人,你从你父亲那里,应该听说过不少关于本王如何凶残的话。”
任墨萱撑在地上的手臂隐隐一颤,不禁怀疑,他早已知晓些什么。“臣女……臣女本是随父亲前往西北,路遇劫匪,就被……”
赫连恒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看向御威,“威儿,知道怎么打人吗?”
“呃?”御威不安地吞了下口水,他看向似笑非笑的义母,才老实回答,“会打,只是不曾打过。”
“练一练你义父新教你的招式吧,看能试出任大小姐几分功力? ”
御威想说自己不打女人,不过,将来他定是要成为大周皇朝的将帅之才,别说打女人,只怕是杀女人的事,都必须得做。而女人和男人,前面加了好与坏之分,也就变成活人与死人的差别了。
任墨萱惊慌地脸色苍白,见御威从小靴子里拔出匕首,她忙俯首贴地,“辅政王息怒,臣女说得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着,她撩起袍袖,露出手臂上纵横的鞭痕,“臣女被劫匪掳劫,就到了此處,若非被逍遥王与小王爷救下,臣女不知要被卖往何處。”
湛蓝一眼扫过那些伤,唇角上笑意更深,“既如此,就别难为任小姐了。恒,袭,时辰不早,我们就在这里用午膳吧,我饿了呢!”
最松一口气的人,却不是任墨萱,而是御威。辅政王也真是,吓唬人也提早说一声呀,害他出了一身冷汗。
湛蓝伸手拉过他的手臂,柔声问,“威儿想吃点什么压压惊么?”
压惊?他的惊恐有这么明显吗?“酥饼,烤肉,还有……我也想尝尝这里的葡萄酒,义母弄了那么多,竟是只给辅政王准备的,威儿一口没有尝到呢!”
听到葡萄酒三个字,赫连恒脸色微变。这个臭小子,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湛蓝倒是双颊微红,不过,她只是想到了,昨晚晚膳之前,赫连恒把她从浴桶抱去床榻的旖旎一幕。
“义母?威儿能喝葡萄酒吧?义父说,威儿已经是男子汉了呢!”
湛蓝恍然回过神来,“既然你义父同意,可以喝一小杯,你昨晚吃了不少烤肉,今儿就不吃了吧。不如,我们多吃菜好了,正巧,任小姐有伤在身,也不能吃荤腥和辛辣的。”
任墨萱乍听话题绕到自己身上来,慌忙谢恩,“臣女谢女王陛下隆恩!”
“起来吧,我这一路上也正缺少一个说话的伴儿呢!”湛蓝美眸流转,一眼扫过完颜袭与赫连恒,“就近找个郎中,先给任小姐看看伤吧。”
返京的队伍,比穿越沙漠时长了一倍,赫连恒等人策马前行,只一辆马车夹在队伍中央,湛蓝,御威和任墨萱共乘。
御威躺在软垫上已经睡着,俊美的小脸,在睡着之后,才显现出未脱的稚气。
湛蓝瞧着他与御天神似的眉眼,心里微痛,忙给他盖了薄毯,移开视线。
察觉到一旁的动静,她转头,就见任墨萱正挣扎着坐起身来。
“醒了?”湛蓝继续俯视着矮桌上铺展的地图,她视线落在黑汗王朝的周边,心思百转千回……接下来,恐怕一场恶战难以避免。
任墨萱从旁给她斟满茶盅,指尖不着痕迹地拂过茶盅边沿,“女王陛下,您的花果茶。”
“你的伤未好,不必伺候我,就安心躺着吧。”湛蓝没有碰那碗花果茶,“这一路上喝了太多水,总是下车难免尴尬。”
任墨萱见她和颜悦色,便移到桌旁来,“女王陛下孕期几个月?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
“你猜!”湛蓝阖上地图,随手从车窗递出去,“风,派人把地图即刻送回京城给安和王,让他依照地图上所写,与国师商讨战策。”
金风接过地图,便封进了兽皮筒,迅速派人送出。
任墨萱视线扫过窗外,笑道,“女王陛下这孕期,像是有八个月了呢。”
湛蓝不动声色,“任小姐慧眼。”
“孩子的父亲是……”
“这个就不需要猜了吧。”
任墨萱却还是猜了,“如果是八个月,似乎就不是辅政王的吧。臣女也是略有耳闻的,在女王陛下入宜周皇宫之前,身为前康辽王的逍遥王曾经想带女王陛下回康辽,因此……臣女肯定,这孩子一定是逍遥王的。而且,小王爷又称逍遥王与女王陛下为义父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