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易容,在你身边

南宫千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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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蓝佯装惊骇地躲到御天背后去,就像是撩拨虎须的猫儿,妩媚地娇声低嚷,“皇上,您瞧呀!臣妾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她竟然本性毕露?!若是这样的女人掌管后宫,不知道多少宫人跟着吃苦哩。

    御天没有来得及开口,昭梨便勃然大怒,“你还敢胡言乱语?!”她眸光狰狞,一脸浓妆几乎要剥落下来,见湛蓝一双手就要自后环住御天的腰际,她忍无可忍,朝着湛蓝探于御天身侧的螓首,猛然挥掌打过去……

    御天暗惊,迅速反手向后,想护住湛蓝躲避,但是……他反拧的手臂,却扑了个空,背后传来一声惊叫,百官们皆是紧张关切,顿时高呼“皇后娘娘……小心!”

    整个大殿顷刻间乱成一团,御天并没有看清湛蓝被打中了什么地方,倒是官员们簇拥上前,把她围在其中,严严实实。

    眼前诡异的局面,让御天措手不及。

    这些恐惧他的官员,竟然在她三言两语之后,就对她如此关切,这个女人,是**汤塑成的吗?

    “都给朕让开!”

    他恼怒地一声呵斥,官员们慌忙站回原位,再次恢复静默。

    湛蓝则横躺在地上,痛苦地护住腹部,一身皇后吉服凤袍倾散在地上,俏颜粉白,娇柔地我见犹怜……她视线却不着痕迹扫过身侧的铠甲男子。

    御天知道,她的痛是装的,那样子却还是揪痛了他的心。

    如果她想剔除他身边的一个女人,他成全她,只是,她若妄想就这样毁掉婚礼,她想的可就简单了!

    “太后昭梨,重伤皇后,即刻贬为太妃,罚去宗祠祈福三月,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说完,他摆手示意殿内护将把昭梨押下去,便一阵风似地上前,扣住湛蓝的手腕,将她扯起来。

    湛蓝痛得惊颤痛叫,“啊——我的肩膀!”

    御天大手落在她的肩上,手掌触及她嶙峋纤细的骨,被硌了掌心,扯住她的力道不禁放缓,“没伤了骨头。若是不想痛死,就马上拜堂!”

    湛蓝再没了理由捣乱,只能按住肩,与他拜堂——其实,肩膀并不痛,眼下却不得不装下去。

    刚才她巧妙地避开了他的保护,也避开了昭梨挥过来的那一掌,虽然没有了内力,她身姿却极善舞蹈,顺着掌风,两步后退……她本可以站稳,但是,不慎踩到过长的裙摆……若是摔在地上,孩子定是经不起的。

    她惊恐地以为自己将摔倒时,一抹淡淡的龙涎香突然袭来,她后腰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她惊讶侧首,视线之内却是一个长了络腮短须,气质粗犷沉静的英伟男子……这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姿势,熟悉的身形,熟悉地存在感,熟悉的眼神……一切一切,都像极了让她魂牵梦绕的赫连恒!

    不过,他这伪装也太……丑了,他下巴上这个黑痣上,竟然还根好玩的大长毛?!只可惜这样美妙动人的伪装,还是难逃她的慧眼——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能认得出。

    她原是料定,经此一闹,御天定然会担心她的身体,取消婚礼,没想到……他竟只是干脆利落地废了昭梨。

    这算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吗?如此忍痛割舍,倒也难为他了。

    若没有那些恩怨,而他也不是一个卑鄙之人,她是绝不会如此挥霍他的关心与爱怜的。

    在爱情里,她是过来人,她清楚地知道,一个人的爱是可以用尽的。

    当真正到了那一天,御天给她的将只有凶残的恨,那便是她的死期了。

    不过,她倒是宁愿他恨她,宁愿他对她恨之入骨,永远不想再见到她!

    她无奈地站到拜堂之位,视线瞥向那个铠甲男子,见他微点了下头,才释然心结。

    拜堂时间并不长,不过三拜,不过一个隆重些许的仪式,比上刀山,下火海,简单容易。

    她脊背笔挺,在内监高呼声里,却还是心理抵触。

    “夫妻对拜”之时,她静立不动,心里挣扎,却怎么也拜不下去。

    这辈子,她都不曾与赫连恒这样拜过呢,而前世,她的婚礼尚未来得及完成,就魂归此处,与一个如此卑鄙残忍之人这样拜下去,她做不到!她只想扑上前,撕碎了御天!

    太监低声提醒,“皇后娘娘,夫妻对拜!”

    御天就那样弯着腰,等候她的反应。

    一瞬间,她凤眸里泪水泛滥,强忍着没有去看那个铠甲男子。她握了握拳,终于还是拜下去。

    在最后起身之际,御天迅速伸手扶住她的手肘,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

    两人却同时避开了对方的视线,明明已经被宣告成为夫妻,这样亲密的姿势,却比陌生人拥抱,更别扭,更煎熬!

    “蓝儿,从此,我们就是夫妻,你……”事已至此,温柔的情话难以启齿,他话音微顿,转而便成了肃冷的命令,“不可以离开我,不可以背叛我,不可以冲撞我,明白吗?”

    湛蓝淡然一笑,她本想说,将来,他一定后悔娶她,那几个字到了嘴边,怕激怒他而连累腹中孩子,便柔声轻叹,“明白。”

    “我送你去寝宫歇着。”

    “谢皇上!”

    她被御天牵着走过冗长的红毯,经过那个铠甲男子身边,目不斜视,脚步更是谨慎地不敢有丝毫停顿。

    与满宫冷寂萧索不同,湛蓝的寝宫布置地温馨典雅。

    正殿上挂着大红绸结,牌匾上写的是“鸾宫”。

    但她知道,这里曾经并不叫鸾宫,而是叫心瑜宫,是金晗柔被封西夏瑜贵妃时,所居住的地方。

    此处,不偏僻,不隐秘,反而最扎眼,与皇帝寝宫单独连接有一条九曲回廊,那条回廊两旁假山丛花遮挡,幽静而隐秘,足可见西夏先皇曾经如何“千方百计”,俘获金晗柔的心。

    而当时的心瑜宫,正在西夏先皇的严密监视之下。因此,当奇章子被金晗柔算计,拖上床榻之时,西夏先皇第一个听闻消息,龙颜震怒,急迫赶来,正撞见那让他痛怒抓狂的一幕……

    御天喝了一杯茶,并没有急着离开,也没有放她休息,更没有给她查看肩上的伤,他早已知晓,她的肩上压根儿就没有伤。

    他牵着她的手,在这座曾经暗藏太多隐晦秘密的宫殿里游走观赏,最后踏上那条幽静的九曲回廊。

    湛蓝疑惑地跟着他前行,忍不住问,“御天,你要带我去哪?”

    他并没有想带她去哪,只是想告诉她,只要她想见他,前面就是他的寝宫。“喜欢鸾宫吗?”

    她不明所以,于是,实话实说,“富丽典雅,布置精致奢华,当然喜欢。”

    “华美的囚笼,怎么可能喜欢?”御天代她说出心里话,侧首嘲讽地对她冷笑,“你可知,这座囚笼里藏了多少爱?而有些女子,穷尽一生,想博取帝王一眼青睐,都做不到。我的母亲,曾经奢望住进那座宫殿,却最终,尸骨填井,连一座坟墓都没有资格留下。”

    湛蓝明白他心里有伤,又随着他拐过一道弯,才道,“我知道,你爱我。”

    他脚步微顿,眸光复杂,钉子一样,钉进她眼底,“吻我。”

    “什么?”湛蓝苦笑不得,忙辩解,“你不要误会,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并不爱你,你让我怎么吻得下去?”

    吻不下去?多少女人巴不得整天粘在他身上,已经拜堂成婚,她竟然还是如此嫌恶他?

    “你知道我爱你,却还凌迟我的心,践踏我对你的感情?!我为什么把这座宫殿给你?你明明知道,却还是无视我的心!从前为了给赫连恒解毒蛊欺瞒利用我,就在前一刻,你为了拒绝和我成婚,竟揭露那些不堪的事,我在你心里,连针尖大的一点位置都没有,是不是?我甚至连金凤苍龙都比不上,是不是?”

    湛蓝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好女人,她也绝不会愚蠢地对他以德报怨。“御天,你到底在做什么?如果你是在指责,就太可笑了!自从你给楚氏当走狗,就注定了是个十恶不赦之人!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他恼怒地松开她的手,沉怒地俊颜,狰狞妖冷,“所以,夫妻对拜之时,你就那么不想拜下去?!”他一国帝王,就那样在众人面前弯着腰,为她屈尊降贵,她却一点感动都没有!

    湛蓝正被他吼得耳朵低鸣脑海空白,尚未来得及反应,脸上便猛然挨了一掌……

    她的怒反而没有了,只是不可置信——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竟开始打她?!如此倒正是个好兆头,至少,她不必担心侍寝。

    脸上仿佛着了火,灼痛难忍,她重心不稳地慌忙扶住朱漆廊柱,唇角的咸腥让她一阵干呕,却又吐不出什么东西,脸色憋闷地涨红……

    御天烦躁地低咒了一声,丢下她,便径自沿着回廊离去。

    湛蓝在回廊边栏杆防护的长凳上坐下,满脑子却还是在拜堂之前那个络腮胡子的铠甲男子……赫连恒来得这样快,定让御天措手不及。

    脸颊上突然伸来一只手,随即,裹着一把冰块的洁白丝帕按在她红肿的脸上。

    她被冰冷的触感惊得回过神来,眼前俊颜白皙如玉,恍若隔世。似剑的浓眉因为担忧而紧皱着,仿佛能望穿前世今生的鹰眸温柔凝视着她,让她忍不住沉溺在他泛滥地疼惜里,她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侧身扑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