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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见,赫连恒准备这些东西时,是带着怨气和醋意的。
他挑衅完颜袭对于那支兰花步摇簪的空灵脱俗的取材,这珍珠,凤凰,舞衣的想法俗气得彻底,却又每一样都灵秀精致华美,做到了极致。
她爱不释手地摩挲着丝滑的舞衣,水葱似地指被舞衣珍珠似地白光映衬,愈加粉润剔透。她看了眼赫连恒一眼,又赧然低下头,忍不住想象自己穿上舞衣的样子……
她深嵌在眼窝里的凤眸,笑意莹莹,越是美若琉璃。他闲雅舒服地倚在椅背上,她欣赏着舞衣,他则静赏着她,见她想笑而不忍笑的惊喜娇态,他亦忍不住想笑,本想逗她一句,却又担心扰了她对这礼物的欢喜。
一番话热烈地拥堵在心口,出口便成了简单的三个字。“喜欢吗?”
听到他透着关切的问询,她抬眼看他,唇角噙着笑,眼眶里却忽然盈满泪花,“喜欢,很喜欢。”她努力地点头,泪花便滚出了眼眶。
那几滴泪,分明落在了她压在舞衣上的袍袖上,他却分明觉得,那泪滴沉甸甸地落在了心头。“傻丫头,喜欢便喜欢,哭什么?怪朕第一次这样郑重的送你礼物?”
她眼泪流的越是凶,笑着摇头,泪花又甩掉了几滴。她只是好感动,而且越来越觉得上天是在补偿她前世缺失的幸福,而赫连恒也越来越像裴恒。她这样想,是对他的不公,可她本就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的,她忍不住拿两个世界的他比较。
他伸手给她拂掉泪痕,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肩,催促道,“喜欢就穿上试试吧,你这样哭下去,以后朕再不敢送你礼物。”他慢条斯理地打趣说着,暗自打定主意,今晚不离开。
湛蓝抱着礼盒起身,兴冲冲地穿过石榴红的薄纱隔门,进入内室,随口说道,“一雯,过来,帮我戴上华胜。”
她在梳妆台前的软凳上坐下来,忍不住拿起里面的华胜搁在额前端详,镜子里多出一张俊逸绝美的脸,她见是赫连恒,忍不住转头去寻赫连一雯。
赫连一雯在她眼泪落下来时,就偷偷溜出了门。
她此来混一顿晚饭,求得皇嫂原谅,得以继续留在楼阁,她便心满意足。更何况,她还心心念着那五个任务,不敢耽搁下去。时间紧迫,她这堂堂公主,可不能被苍龙那个江湖莽夫比下去。
湛蓝怔然半举着华胜,赫连恒握住她的手,她猛地回过神来,双颊又绯红,见他捏住了华胜两端,她忙从他掌间收回手,他袍袖划过她的脸颊,淡雅的龙涎香与他的体香悄悄弥漫,将她包围,沉默的气氛,也因此暧昧地令人透不上气。
见他要为自己戴在额前,她没有阻止他,但是,他的动作实在笨拙,她却因这笨拙而满心甜蜜——显然,他以前不曾为别的女人打扮过。
她从镜子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却发现,他为她戴好华胜之后,竟随手为她拆散了绾在脑侧的倾髻,浓密的长发丝缎似地垂散下去,瀑布一般,泛动迷人的光泽。
他低头,在她发顶轻吻,修长的手指贪恋抚过她的发丝,手指温柔抚触头皮,大掌落在她最敏感的后颈……
有魔力似的抚触,让她差点化身成猫咪软腻在他怀中。她顺应他在后颈的力道,后仰着头,诧异看着他,心里一阵慌乱。这个男人对于她的身体,以及她敏感的反应,都已经掌控到极致,而她却对此无能为力。更让她惊讶的是,原来,她那晚在台上献舞的一举一动,都被他记在了心里。
两人如此相视,他就这样端详着她,似要补偿什么……时间仿佛静止。
湛蓝记得,那一晚,她是刚被卖入花楼的舞姬,他是心怀着深重的计谋,来看热闹的帝王,他身边坐着他的敏妃,一派帝妃恩爱的和谐,而她天真地把他当成前世的恋人,裴恒。
他的敏妃在台下嘲讽挑衅地喂他吃葡萄,她在台上,白衣胜雪,华胜垂额,潇洒地散开长发,桀骜俯视着他们,就那样斗志昂扬地迈开舞步,她信誓旦旦,要夺取他的心。
她记得,那天晚上,她舞姿赢得阵阵喝彩,他的脸色却愈加难看,她在舞台上舞步飞旋,每一个转身,都撞上他复杂的眼神……原来,那是懊恼与无奈。
现在,她不知得到了他的心,还得到了他的身,足以称得上大获全胜。可,她的野心也仅仅如此,为此,她心里总是隐隐作痛,怕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不长久。
华胜齐眉處,点缀细小的水滴形红玛瑙,她剔透的棕色眼眸,就仿佛那玛瑙凝练汇成的精魄,愈加灵慧动人,脸儿被衬托地立体娇美,惊心动魄。
他命人做成这头饰时,就曾想,若亲手为她戴上,会不会闹了笑话。而他更担心地是,她若不喜欢这礼物,或者,被她反误会成是对她舞姿的羞辱,会不会直接把礼物摔在他脸上。
“这样很美!”他弯身,头压低,唇正要落在她的唇上……
她抿唇一笑,忙坐正,躲开他的唇,佯装不觉他的意图,认真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额上的华胜,“我最喜欢这种头饰,你怎么想到给我这个的?”
“你那日跳舞时,就戴了一个。”
他犹记得,她在那美若仙景的舞台上一迈开舞步,就脱胎换骨一般,全无养伤时的忧郁。
那一舞不但震惊天下,她的一身伤痕也变得微不足道,她身姿如蛇,灵活柔软地不可思议,一个回眸,媚惑天下,也颠倒了他的心魂。
她不知,那一刻,他在台下如坐针毡,就像是一个把珍宝卖掉之后,才发现珍宝高贵无价的笨蛋,懊恼地恨不能杀了自己,他更恨不能冲上去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夺门而去。
而她那一舞,毫无疑问,也传到了完颜袭的耳中。
近来,轩辽的动静委实诡异,他派出去的人,已经杀了四个企图潜入宜周的与完颜袭一模一样的人。
康辽的暗人呈报,完颜袭还立下了一个震惊天下的遗诏,只是他无从判断,死去的四人之中,是否有真正的完颜袭。而这件事,他也无法对湛蓝提及。
若完颜袭真的死了,倒是省却了不少麻烦,若是没死……
他暗忖着,忍不住说道,“皇后近来有需要出门要做的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秦将军娶妾,大婚格外热闹,虽然不想出席婚礼,可我想去看看热闹观礼。”见他神情不似刚才那样轻松,她疑惑挑眉,“怎么了?有事?”
他强压下心底那股患得患失的感觉,对镜子里的她微笑,“没事,只是今晚朕太开心,你不但拿一雯当一家人,还接受了朕的礼物。”
她从软凳上起身,一手抱着舞衣,一手勾住他的手臂,强拖着他来到床榻前,让他在床沿上坐下。
举动间,她长发飘逸,额前的红玛瑙与珍珠光芒闪烁,越是衬得肌肤胜雪,慧黠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妩媚的风韵,让他抑制不住地,竟想到她承欢身下时的旖旎娇态……
她迎着他清亮如星的鹰眸,柔声问,“你今晚……还走吗?”
“不走。”他背光而立,五官深邃的脸上,光影愈加幽深邪魅。
她又体贴地问,“可要看折子?”
“不看。”只看她,只想着她,就已经够他费神的,他心里有些乱起八糟的心绪在乱蹿,总是无法安宁。
“难得你这样空闲,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好。”他应该轻松一下,只是……他看了眼让她爱不释手的舞衣,眸光幽幽闪过一抹古怪。
见他点头,她不疑有他,惊喜一笑,抱着舞衣进入屏风后。
他悄然从床上起身,脚步无声地检查过门窗是否关好,又在四个炭炉中,加了炭,确定室温暖热,才又悄悄返回原處,就那么优雅不羁地斜躺在床沿上等着,却越等越是焦躁,他口乾舌燥地倒了杯水,乾脆扯开了领口……
却等了半晌,迟迟未见她出来,只听到她一声轻唤。“恒……”
“怎么了?”刚又倒满茶盅的水溢出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未放松,而只看着那薄纱似的屏风上婀娜纤柔的影子,已然身躯绷紧,心猿意马。
她剪影纤细,低垂螓首,声如蚊蚋,口气怅然失望,“恒……那个,恐怕,今晚没法子跳舞。”
他绕过屏风,她只着内衣,匆促之间,手足无措地把舞衣遮挡在身前,那双花瓣大的凤眸愕然瞅着他,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闯进来。
“怎么了?”他好整以暇,欣赏她的窘态,将美得惊心动魄的她尽收眼底。
其实,他倒是更喜欢她什么都不穿……不,她穿身上这一套内*衣……更美!
那两根带子吊在肩头的状似罩子的东西,设计精巧而贴身,唯美而妩媚,而下面,是虽然被她及时挡住,但他只一眼便看到,是一件三角形的小裤裤,上下皆是粉紫色丝绸绣着静美的蔷薇花藤,与雪白的肌肤相衬,艳而不俗,娇*柔*妩*媚,他像是被犀利的指掐住了心神,一时间忘了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