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嘤击长空

无稽之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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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盗防盗防盗防盗  严宥之过了一会儿才在角雕的解释下明白过来这群鸟是来救自己的。

    嗯, 虽然它们救人的姿势比较清奇, 是靠饱餐一顿。

    角雕是只老实妖, 虽然被人说长得丑, 但是他早就习惯了, 不但没计较,还制止了乍起翅膀竖起翎羽(→注:大概相当于人类伸胳膊撸袖子)的师妹。

    要不然凭着锦鸡以往的战斗力,能对着严宥之单方面地吵上一个时辰, 谁也拉不开。

    总之,无论如何,严宥之终于接受了面前这两只鸟, 包括身后还有一大群鸟都会说话的事实。

    在得知这群鸟都是贵人养的之后, 他在心里已经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贵人有了一个初始印象——养鸟高手。

    严宥之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提着鸟笼子逛热带雨林的高人形象。

    别人养鸟是养上万块的鹦鹉八哥, 就会说个你好再见欢迎光临;贵人养一群能和人吵架还能吃蛊虫的鸟妖,从跟脚上就赢了。贵人果然是贵人。

    又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儿,吃得肚皮滚圆的雀鸟们成群结队地飞了过来, 飞行姿态略显笨拙,但圆滚滚的小鸟们披着五颜六色的彩羽,看起来十分憨态可掬。

    连特种兵这群大老爷们都被萌住了,毕竟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鸟。

    小鸟们一点儿不怕生, 像是懒得自己飞行, 三三两两地落在了人类的肩膀和头上,抬起翅膀, 歪头惬意地梳理起了翅膀下的茸羽。

    这队特种兵的小队长原先一直跟在身边传递着严宥之的命令, 看起来稳重又可靠, 但这会儿目光完全被自己右肩的珍珠鸟吸引去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小的鸟儿,差点走路都成了同手同脚。

    严宥之看着他耳朵上薄薄的红色,在心中感叹,果然还是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啊,对于可爱的小动物丝毫没有自制力。

    也许是兵哥盯着珍珠鸟的时间长了,走起路来又特别平稳,肩膀还宽宽的躺起来很舒服,蓝灰色的小胖鸟用红色的喙啄了啄他的耳朵,偷偷从翅膀下面叼出来了一条肥肥的虫子。

    嗯,这只小小鸟比较贪吃,不光跟着大部队捕食,还偷偷藏外卖来着。这是见到了好朋友才忍痛分享。

    严宥之本来已经放松了心情,乍一又看到长着人脸的虫子,下意识地往后跳了一步,掏出了已经报废的罗盘挡在面前。

    他肩膀上闭目养神的画眉不满地啄了一下严宥之的侧脸。

    啧,毛毛糙糙又大惊小怪,果然年轻人就是不靠谱。

    另一边,兵哥开开心心地收下了小小鸟给他的礼物,从口袋里取出剩下的一点压缩饼干,捏碎了喂给新朋友。

    一人一鸟望向严宥之的目光惊人的相似——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虫子,真丢人。

    严宥之:“……”

    这是蛊虫啊,有剧毒的!你们到底懂不懂啊!

    ·

    圆秀让鸟妖们把特种兵带到他们的暂住地,就算完成了严凌安托付的任务。

    至于他把严警官辛苦默写下的情报随手塞给了一只山雀,又被山雀在吃虫子的时候一起吃了这件事……

    圆秀表示,我不知道。

    反正他把人都送到了,有什么情报他们见了面再交流不是一样。

    他此时正按照角雕探测到的信息,去抓捕……不,去为魔宫聘请员工食堂新任掌勺大厨(→注:也可以叫做养虫高手/喂鸟大师)。

    用上了缩地成寸的法术,圆秀素白的僧袍下只是短短地迈出了几小步,已经将茂密的树影甩在了身后,耳边隐隐可以听到直升机引擎的轰鸣。

    “他们人呢?”巴颂用泰语在咆哮。

    他反反复复地在一旁走来走去,周围一圈的草地都被他的皮鞋踩得塌了下来,露出中间摆放着的一尊黑色佛牌和正跏坐在佛牌前方的黑衣僧人。

    阿赞丹的脸上头一次收起了从容不迫的微笑,露出严肃凝重的神情来。他嘴唇翕动,语速极快地默念着咒文,脸上和身上刺青的符咒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皮肤下蠕动。他身下的影子突然变得深沉起来,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黑,而像是有什么冰冷而邪恶的东西挣扎着要从浓郁的阴影里爬出来。

    “稍安勿躁,乃巴颂。”阿赞丹睁开眼睛,深黑色的瞳孔和他身下的影子一样呈现一种无机质的黑色,让巴颂觉得毛骨悚然。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掌迟疑了片刻,最终放松了一些,不再紧紧握住那支打开了保险的柯尔特M1911手枪。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巴颂紧紧盯着黑衣降头师,姜黄色的眼睛像狼一样森冷,“我的下属传来消息,那个叛徒,严,从我的基地里消失了,和你的徒弟一起。现在你又跟丢了他们的增援!”

    “阿赞丹,别忘了你都做过什么,在金三角这一带只有我能够给你庇护,如果我被华夏军方抓到,他们的修真者一样不会放过你!”

    “我的蛊虫突然失去了联系。”阿赞丹对巴颂的威胁不为所动。他的声音很冷,铁器一样冰冷的声音十分具有职业道德地将真实情况告诉了自己的顾客,“我要让古曼童去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看看。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

    孩童细细的嬉笑声从他的影子里传出来,忽远忽近,像是捉迷藏一样带着一丝冷风穿梭在人的耳边。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圆秀双手合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微笑。

    驱使尚未成型的婴灵,这倒的确是魔修的手段了。只是这些婴灵身上虽有怨气,却没有魔气,不像是见过血光的样子。

    没想到这位新任养鸟官倒是个心软的人。

    他我行我素惯了,一点儿没考虑人家阿赞丹愿不愿意抛弃降头师这份有钱途的事业去给他养鸟。

    圆秀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自己的法器——那是一只苍白的,看起来十分朴素的钵盂。

    钵盂毫无粉饰,白色的表面有些微微粗糙,边缘处还有一个不小的缺口,被圆秀托在手中时看起来和一身白色布衣的清俊僧人十分相配。

    打出一个法诀,圆秀手心的钵盂变大,直直飞向阿赞丹所在的方向。

    更确切地说,它是冲着魔气所在的方向飞去。

    最先改变的是风,空气中的风一瞬间静止了下来。圆形钵盂的开口已经变得比台风风眼还要巨大,它悄无声息地悬挂在阿赞丹的上空,定住了风,也定住了空地上的人和魂魄。

    十几个灰黑色的影子挤在一起,在白色的钵盂下若隐若现,它们,或者该说他们十分细小,甚至有的连头盖骨都不齐全,黑红色的皮肤贴在嶙峋的胸骨上,可以看到胸腔下跳动的红色内脏,伸出的四肢比筷子还要细,手指末端长着尖利的黑色指甲。

    这无疑是群十分丑陋的小东西,先前那些嘻嘻的笑声正是从这些小鬼口中发出的。

    阿赞丹口中的咒文停止了,他抬起头,手掌撑着地面,似乎要从地上坐起来,然而失败了。

    他身旁巴颂的情况比那群小鬼更差,他的双眼充血般通红,矮小的身子瑟缩起来,倒在地上挣扎,似乎在承受什么了不得的痛苦。

    圆秀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他看向那群小鬼的目光十分平静,没有一般人面对丑陋事物的嫌弃,反而在视线深处藏了一丝微微的悲悯。

    “未生已死,找不到黄泉路的婴灵吗?”

    阿赞丹的目光终于从对面投向了他。

    几个小时的疲于奔命让人的体力濒临绝境,神经像是悬挂在刀尖上,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有可能使人崩溃。

    他的靴子上沾满了沼泽地的泥土,脚步沉重,胸口由于过度呼吸传来闷痛。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节俭了,严宥之从衣袋里取出来一张黄色的神行符,狠狠地贴在自己的大腿上,感觉到脚步一下子轻盈起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就是久违的心疼。河洛派没人会画符,这些符都是高价从茅山派手中收来的,一张二十万,宰道友宰得比春节景点门口的黄牛党都狠。

    他一边心疼一边又掏出两张符递给身边的特种兵,被拒绝了。经过训练的军人和普通人的体力到底还是有差距,特种兵们这会儿还跑得动,示意他把符收好,有需要时再拿出来。

    严宥之喘着气朝兵哥们比了个大拇指。

    事情是这样的。

    大概三四个小时前,严宥之在树上发现了降头师的蛊虫。蛊虫身上的毒液能够污染他随身携带的法宝罗盘,这说明操纵蛊虫的降头师修为远在他之上。

    严宥之立刻召齐人手离开原地,怀着侥幸心理希望他们只是不慎落过某位降头师的领地。

    他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捆蓍草在手中飞快起卦,蓍草在指间穿梭时发出淡淡的白光。

    “乾下坎上,灾在外也。”看到手心最终的卦象,严宥之脸色一变,冲身后喊:“大凶!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