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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安逐渐聚变为了恐慌,难道说曲冉还给自己留了什么后手吗?还是说,进入监狱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如果是前者,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继续将案子侦办下去。可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未免太可怕了?
她处心积虑的进入监狱,目的会是什么?
“曲冉,审讯还没有开始,现在我以朋友的名义再问你一次,你和师大的连环杀人案到底有没有关系?”
之前,曲冉给我留下的印象很好,而随着苦难的经历被逐步揭开,我的心底更是弥漫着同情和悲痛。这种种情绪的堆叠,让我第一次对涉案人遭遇有了深及灵魂的触动,我不希望一切以悲剧收场。
“有。”最终,曲冉给了这样的答案。
“剑哥,开始吧。”叹口气,我避开了曲冉的目光。
“曲冉,在师大连环杀人案中,你一共直接参与了几次?”李剑上来就问着最关键、也是最核心的问题。
“很多次。”
“很多次是几次?”
“我记不清楚了。”曲冉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语气也很是平静,“准确的说,每个人的死亡都跟我有关系。”
“那就从头说吧。”
“好。”曲冉点头。
供述如下:
当年的车祸案发生之后,闫肃为了彻底将自己隐藏起来,主动申请调离了中南大学,可他并没有就此而收手,暗地里依旧在布局谋划着。因为他通过打探,得知了第二批文物丢失的事情。
其实闫肃之所以将女儿送到国外,除却国内当时还无法做心脏移植手术之外,他也在为自己的后路做铺垫。他很清楚,有些事情能瞒一时,却无法瞒一世,必须要在事情败露之前想出一个完全之策。
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是可行的,全家移民美国。但这需要大笔的金钱,于是他将主意打到了那批丢失的文物上。在当时的闫肃看来,接触甚至知道那批文物的,只有考古队的人和张初云。考古队的人都死了,那一定是落在了张初云的手上。之后的日子里,闫肃总是别有用心的接近着张初云,可无论是旁敲侧击还是
直接询问,张初云都否认自己持有那批文物。
渐渐,闫肃开始动摇了。可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发现张初云开始频繁的离开省城,跟踪之下他发现原来张初云去了毛国栋的老家。暗中调查后发现,毛国栋的弟弟因为身患重病命不久矣,弟媳妇儿丢下拖油瓶和气息奄奄的丈夫
改嫁去了他处。
看到张初云忙里忙外的时候,闫肃更多的是感动。可当他发现张初云开始掏钱修缮破旧的房屋以及帮助毛国栋弟弟治病,甚至是带着毛国栋的侄子到处游玩的时候,他那不良的心思又死灰复燃了。
张初云,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不动声色的回到省城之后,闫肃于几天后约见了张初云,并顺利从她口中套出了一些话来。
“我跟国栋有过约定,这辈子非他不嫁。他死了,他的弟弟怕是也治不好了,我要收养了那个孩子,不能让他们毛家断了后。”
世间,总有一些东西或事物令人动容、感慨,闫肃从没有想过,看起来娇柔妩媚的张初云,骨子里竟然如此的刚烈忠贞。那一刻,他真的被触动了,站在张初云的面前,他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自惭形秽。可人是一种健忘的动物,谈话之后没有多久,闫肃的理智再一次被欲望打败,他要想尽办法将那批文物弄到手。于是,在毛国栋的弟弟死后,趁着张初云办理领养手续的那段时间,他偷偷的将男孩儿带走
了。
化名联系张初云之后,闫肃警告她不准报警,否则不光孩子的命保不住,就连毛国栋也要被掘坟挖尸受到世人的辱骂和鞭挞,他可不是什么考古界的英雄,所做之事足以将他钉在中南大学的耻辱柱上。
也许是那时的张初云经事还少,也许是她真的太爱毛国栋了,最终她选择了妥协。妥协的后果,是闫肃恶焰的滋长,是变本加厉的逼迫和威胁,也是曲冉被毁掉一生的开始,一切都是凄凉的。
“你张出云不是要保全毛家香火吗?那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愿!”疯狂的闫肃,开始了对曲冉的折磨。
雌性激素的注入、摄取、让曲冉开始变得不男不女……童年,是塑造三观的重要阶段,也是人的心理最容易受到外界影响的时候。对于终日耳闻眼见都是扭曲罪恶的曲冉来说,那是具有毁灭性的,他不光慢慢开始接受自己迥异常人的事实,更开始思索起了人
性和这个世界。
他开始变了,如同身体的变化那般,他变得不恶不善、不悲不喜、不冷不热,甚至是不生不死……
种种变化,都被心理严重病变的闫肃清晰记录了下来,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分享给张初云。可能连闫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时候图谋那批文物已经不再重要,他更享受的是这种变态的乐趣和满足。
任何人都是如此,一旦从心里认可、接受了事实,那将会是十分可怕的事情。恰如曲冉一样,他渐渐不再排斥自己身体的特殊性。闫肃、曲冉的心理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转变,张初云何尝不是呢?
她最初的愤怒,慢慢演变为绝望,渐而是麻木,最后是接受。因为她很清楚,自己错过了那几年,也就错过了曲冉的一生。
当闫肃于疯狂的间隙中冷静下来时,他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孽,也知道了张初云的确没有弄走那批文物。
于是,他安排张初云和曲冉见了面。
这时候,曲冉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男孩儿的痕迹了。
而张初云,也没有任何激动情绪的爆发,只是默默拉起了曲冉的手:“走,我带你回家。”
或是出于弥补,或是出于愧疚,也或许是出于那个承诺,张初云无微不至的照顾、关怀着曲冉。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事情,曲冉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丝毫排斥,相反还醉心享受其中。
自那时起,张初云开始了酗酒……
似乎,一切又陷入了平静,可罪恶并没有停止滋生,一切都在曲冉考入师大后有了新的变数。
由于有着噩梦般的童年遭遇,导致曲冉的心理跟常人远远不同,恰如她有着更好的数学天分,却非要选择进修哲学一样。也如其他人都是兼职赚钱,而她则史无前例的跑去了养老院做义工。
在做义工的那段时间,曲冉最喜欢接触年岁更大的人,他们丰富的人生阅历,总是让她对这个世界和人生有新的感悟及认知。
就像那名双眼失明的老人一样,究竟遭遇了什么会让他在笑着的时候流下悲伤和悔恨的眼泪?
还有养老院的那名职工,都说他是个怪人,在养老院一呆十几年,却从不要任何报酬,他内心又在想着什么?
好奇是人的天性,对于不男不女的曲冉来说,那种身上存有强烈对立矛盾的人,吸引力是致命的。
曲冉善于思考,更善于从不同的角度剖析人或者事物,很快她便发现那名职工与失明老人关系非同寻常。
一个谜题还没有解开又出现了另外一个谜题,这激发了曲冉极大的兴趣,而随着了解的情况越来越细,谜题也是越来越多。
终于,苏蝉衣的身份被曲冉查了出来,违法变卖文物、资助百余名贫困生、以及与失明老人的关系等等。
矛盾,依旧是矛盾!苏蝉衣隐姓埋名是为了找出幕后真凶自证清白,此般前提下就决定了那批文物是不能动的。可他却变卖了一部分,用来资助那些贫困生以及流浪于街头的乞丐,这是善举不假,但同样也是在犯罪。还有,
他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自己的岳父,却从没有回过近在咫尺的家,更没有去看过自己的父亲和女儿。
曲冉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可有些时候,他又觉得自己能够深刻的理解这种矛盾。
“人,真的生来就是矛盾体吗?”无数个夜里,曲冉都这样问着自己,矛与盾应该如何取舍,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曲冉迷茫,但同时人性也勾起了他的兴趣……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对人性的这种痴迷是童年的遭遇、三观的扭曲、甚至是心理的病变所促成的。他更没有意识到,痴迷于人性并非探究的勇气,而是他不敢正视自身缺点和遭遇的逃避。
因为,他内心深处埋藏的是恐惧、是愤怒、是仇恨,根本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豁达、自信和洒脱。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合理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由,不过是想证明别人也如他一样是矛盾体。归根结底,是他一直都蜷缩在黑暗中没有走出来,甚至连他看到透入心里的阳光,也仅仅是一种悲凉的幻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