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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对苏沫脾气秉性的了解,除却查案之外,如果不是有万分火急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催命一般给我打电话的。因此,我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许老弟,怎么了?”薛勇显然注意到了我的异常。
“勇哥,我要上去看看苏沫,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苏警官怎么了?”
“我不知道。”
“这样吧,你先去找她,看看到底怎么了?我这一喝完酒就跑厕所,等下就过去,怎么也得把事儿弄清楚了再回家。”薛勇说完,也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急匆匆冲向了楼道的另外一头。我们吃饭的餐厅在二楼,居住的客房则是在七楼,换做往常我一定是会乘坐电梯上去的。可此时由于心中挂念着苏沫的安危,加上按了几下按钮迟迟不见电梯从十五楼下来的迹象,所以我选择了爬楼。当
我气喘吁吁的冲上去看到房门大开的时候,那种不详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小沫,小沫……”一边喊着,我一边急匆匆冲进了屋子里面,当我看到里面的景象时,顿时就愣在了原地。苏沫应该是刚刚洗完澡,身上穿着洁白的浴袍,头发上面还有没擦拭干的水珠,正顺着修长的脖颈滑落下来。她就
这样静静的坐在床边,低头望着双手发愣出神,似乎浑然没有听到我的大喊和沉重的脚步声。
在她的手里,有着类似于纸片的东西,怀着疑惑走到她身边之后,我才发现那是一张与烟盒大小相仿的照片。因为苏沫的双手遮挡着,所以我无法具体看清楚。
“小沫,小沫,你怎么了?”喊了两声她依旧没有回神的意思,所以我赶紧抓住她双肩晃了晃。
“你回来了?”苏沫回应我的声音略显沙哑,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哽咽,这让我意识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而当我看到她抬起的脸颊时,更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的脸没有了往日的明媚,眸子也是前所未见的黯淡,
充斥满满的都是阴郁和悲痛,无论是红红的眼圈,还是那两道醒目的泪痕,都说明她刚才哭过。
自打认识苏沫开始,我就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样子,于是忙不迭从旁边拽了一张纸巾,轻轻帮她擦拭了起来:“小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哭了?”
“我……”
“许老弟,苏警官没事儿吧?”就在苏沫欲言又止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薛勇的声音,扭头我看到他站在门外,观望的同时也踌躇着是不是要进来。
“勇哥,没什么事儿。”
“真没事儿?”薛勇探头看了看,“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自薛勇出现的刹那,苏沫就将头转向了一侧,这已经明确传递了不希望薛勇看到她悲痛样子的讯号,于是我直接走到门口说道:“勇哥,你放心好了,真的没事儿。”说完,我看他依旧没有想走的意思,只
能不露声色的走出来把门带上,“今天实在是太麻烦勇哥了,这都快十一点钟了,您早点儿回去吧?”
薛勇是个极善于察言观色的圆滑人,岂能不明白我言行的用意,于是点了点头:“既然没事儿,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就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
“许老弟留步。”薛勇阻止我说道,“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我也能看出来苏警官的情绪不对,这个时候你就不要送我了,还是多去哄哄她吧。”
“那行,勇哥你慢走。”“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明天及时联系。”薛勇说完便朝着电梯走去,随后我看到他拉起了电梯口的一个大行李箱,正在我纳闷儿的时候他回了头,“不瞒许老弟说,我接到贾队电话的时候也刚从外地回来,这
里面都是一些土特产之类的东西,你要是稀罕的话,我就给你留点儿。”
“不必了勇哥。”薛勇这番话挺让我感动的,虽说是贾世儒安排他接待的我们,但出差刚回来连家都没回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这的确是太过盛情了,我怎么还好意思收他的东西呢?
“那就等你们回省城的时候带吧,我先回去了。”或许是天色太晚了,薛勇这次并没有再做推辞。
“回见!”
当我送走了薛勇再走进屋子的时候,苏沫那种颓靡的状态已经好转了很多,倒了杯热水给她之后,我继续着刚才未完的话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看看吧!”从我手中接过水杯的同时,苏沫也把那张照片给了我。
照片看起来有些老旧,应该有些年头了,且四周边缘都有参差不齐的痕迹,显然是裁剪过的,不过这并没有影响里面的景物,相反更容易让人看的清晰。照片当中是一辆轿车,因为裁剪过所以无法看清楚车的品牌和车牌号,能看到的只有严重变形的车体以及正副驾驶座上的一男一女。这两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特征判断应该已经死亡,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上世纪九十年代。虽然我无法根据这些推断出他们的职业,但有一点我能保证,这两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他们两人同处于一辆车内,但表情却是截然不同的,女人睁的滚圆的双眼中透着巨大
的恐惧。而男人脸上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狰狞,且夹杂着浓浓的疯狂之意。我是法医,经年累月的跟尸体打交道,基本上能够从死者定型的表情中推断出生前的大致遭遇,但眼前的这两张脸,却让我怎么都看不透。原本,我是想问问苏沫的,可想到她状态的异常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从而继续审视起了这张照片。而这,也是让我猛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点。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似乎都有几分苏沫的影子,这让我握着照片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抬起头的瞬间也忍不住低呼了一
声:“小沫,这,这该不会是你的父母吧?”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就是他们。”苏沫沉默稍许,凄然的笑了笑。“怪不得。”有了这句话,我已经完全明白苏沫刚才为什么会是那副样子了,早逝的父母本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睹物思人之下不悲痛才怪。可同时,我心中也腾起了一个疑惑,“小沫,这张照片哪儿来的,
该不会是师傅给你的吧?”
“你觉得一个连扫墓都阻止我的人,会给我照片吗?”
“那是怎么来的?”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的。”盯着我的眼睛点点头,苏沫才说道,“这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儿,愈发不寻常起来。
“是这样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是苏沫在说,静听之下我也彻底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因为吃饭的时候跟薛勇就扫墓的事儿意见不合,所以苏沫便直接回到了客房,舟车劳顿加上又去过案发现场,所以她便想着去完洗手间洗个澡直接睡觉,不成想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就在她全身涂满沐浴
液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当时她以为是我回到了房间,也就没怎么在意。莫说苏沫很想知道我和薛勇商量的结果,就算是出于本能她也会喊名字来确定进入房间的究竟是不是我,但喊了几声却没有听到回应,她的第一反应有可能是我喝多了,因为她听到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都有
些发沉。不过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她并没有办法第一时间从浴室出来查看,究其原因不外乎以下一点。虽说我们两人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但苏沫从小接受的教育还是较为传统的,外衣和浴袍在洗澡之前都扔在了床上,所以她无法直接走出来面对我。庆幸的是在去洗手间的时候她是带着手机的,于是便拨
通了我的电话,可当时我全部身心都在公主岭镇的事情上,手机调成了静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接到。接连拨几个电话之后,苏沫渐渐失去了耐心,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远去以及房门关闭的声音,匆忙冲出来查看外面的情况。她打开了门,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只有空荡荡的楼道和应
急灯幽幽的绿色光芒。再次拨打我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于是便想着去餐厅找我。然而就在她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在行李箱上面放着一张照片。
“小沫,真的有人进过房间?”最近一段时间,苏沫的状态起伏不定,因此我必须再确定一下。
“你是想说我出现了幻听吧?”
“……”被她看穿,我顿时陷入了尴尬。
“疯子,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苏沫冷哼一声,随后讥讽道,“如果我出现了幻听,你手里的照片要怎么解释?”
“这个……”我再次被问住了,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冷,我只能赶紧转移话题,“你仔细想想,你从餐厅回来之后有没有把门儿锁好?”
“不用想,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房门是锁好的。”苏沫笃定的说道。“那进来的人是谁?”她的话,顿时让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