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雾矢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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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六月,天气炎热,日长夜短。

    天微微亮,仿佛没睡多少时间,阿宝就被人给折腾醒了。

    阿宝顶着一头乱发,呆滞地看着床前的两个雁,看样子还没有还魂呢。

    雁回打来清水给她洗脸提神,雁声捧着衣服,笑道:“姑娘,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您不会忘记了吧?”

    阿宝恢复了些神智,听到雁声这话,脸皮抽动了下,一副痛苦的表情:哎哟,总感觉腰疼啊!

    连灌了好几口酽酽的浓茶,阿宝才打起精神来,然后开始了繁忙而辛苦的一天。

    昨日,威远侯府的嫁妆已经送到了晋王府,那集合两家的丰厚嫁妆,简直称得上是十里红妆,差点没闪瞎京里众人的眼睛。等众人听说了这嫁妆除了半数是田氏当年留下来给女儿的嫁妆外,另外半数是镇北将军从璟城让人拉回来给女儿的,不由得感概李继尧宠女儿的程度,也暗笑晋王娶了个金蛋回来,这下子从所有皇子中最穷的瞬间变成最有钱的了。

    至于其中的各种羡慕嫉妒恨,阿宝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对于众人的反应却是不怎么清楚的,是以也没有多想,仍在纠结着自己真的要嫁给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人,而且还是个会让她一见就产生心理阴影、觉得腰疼的男人。

    因为纠结太多,昨晚一晚上没怎么睡,就算睡下了,也是恶梦连连。

    不过,终于事到临头后,阿宝反而淡定了,淡定地像傀儡一样任人折腾。

    从睁开眼睛伊始,阿宝就感觉到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热闹得不行,由于没睡好,精神也不乍样,加上要装矜持,是以阿宝像根木头一样由着人给她打理折腾,对于过来贺喜的族中姐妹们,保持着羞涩腼腆的笑容即可。

    直到那方红盖头落下,阿宝终于松了口气,抽抽僵硬的脸皮,也不知道这脸上抹了多少粉,心里有些担心会不会脸皮抽着抽着就掉粉了,也担心这炎热的六月天,到时汗流浃背的,脸上的妆粉被打湿,配上一身红衣,可不就像个厉鬼一般了?

    “姑娘怎么了?”雁回陪在阿宝身边,感觉到了阿宝有些不安稳的气息。

    眼看就要出门了,阿宝诚实地对自家婢女道:“脸上的妆粉太厚,天气太热,外一汗水糊了妆……”

    雁回嘴角抽搐了下,觉得自己这主子又在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了,这种时候不应该要害羞,然后紧张得什么都注意不到么?剧情不太对啊!

    “姑娘放心,因为今日姑娘大婚,府里准备好了冰盆子,不会热着姑娘的。”也不能让新娘热出病来,不然这喜事就成丧事了。

    阿宝安心了,继续当木头,等待迎亲队伍过来。

    夏日明媚,威远府外,朱红的地毯一路蔓延至晋王府,道路两旁除了维护秩序的侍卫,还有京中看热闹的百姓。不过当人们看到穿着大红色的皇室新郎官喜服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前来,热闹的笑声嘎然而止。

    看着马上那个面容英俊,神色冷硬,眼神冷戾的男人,挤来看热闹的百姓们终于想起这位爷的事迹时,特别是被那双仿佛有无尽的残意的双眼一扫,喉咙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再也无法出声。

    于是,在迎亲队伍走过的地方,会出现了半盏茶时间的可怕安静,怪异极了。

    随行在新郎官旁边的侍卫内流满面,很想对马上的男人诚恳地建议道: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好歹也笑一下啊,这副恶鬼一般的表情,人家还以为你是来迎娶仇人的女儿回去折磨的呢。

    不必说,现下围观了新郎官后,众人对新上任的晋王妃又多了些同情。

    迎亲队伍来到威远侯府后,在鞭炮声及锣鼓声中,喜娘扶着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子出来,一边出门一边高声喊着各种应景的喜话儿。

    威远侯夫妻作为大伯、大伯母,代替阿宝的父母一职,一人拉鼓起勇气对面无表情的新郎官叮嘱,一人拉着温驯的新娘哭送。相比威远侯夫人轻松无压力地完成工作,威远侯这边困难重重,心中泪流满面,差点结巴得无法完成任务。

    威远侯:tat,对着这张欠债一样的冷酷脸,他实在是无法说以后侄女就交给你了这种温情话……果然如传言一般,阿宝以后不会被家暴吧?

    在威远侯的忧心忡忡中,阿宝终于被揣扶进了那顶十二人抬的花轿。

    轿帘放下后,阿宝突然感觉到座位下方传来丝丝凉意,低头一瞧,发现轿中放了两个小冰盆子,俨然就像是在房里开了空调一样,先前一路走来的热意驱散了一些,也不觉得这一身厚重的嫁衣难受了。

    阿宝是怕冷又冷热的体质,虽然也吃得了苦,但是有条件享受的时候不享受,那真是王八蛋了。所以每年夏天,阿宝都离不开冰块,晚上睡觉的时候,若没放冰盆子,那绝对是睡不着觉的。幸好威远侯夫人不是个苛刻的,从来没有短了阿宝屋里的冰。

    阿宝伸手在冰盆子上吸取着冰上的冷气,轿子一晃一晃的,着实让人想睡觉,只可惜外边锣鼓喧天、炮声阵阵,像魔音入脑一般,难受得紧,此时只希望快快到晋王府,快快拜完堂,让她去歇一歇,当然,若在歇息之前,能喝上一碗冰糖水,那就是人间享受了。

    就在阿宝的胡思乱想中,轿子停了,阿宝赶紧正襟危坐状,由着人掀开帘子,将她扶下轿子。

    下了轿子后,手里马上被塞了一条大红色的绸带,不过想到绸带的另一头的人,阿宝背脊一僵,又生出一种腰疼的感觉。

    接下来,阿宝由着喜娘扶着,开始了成亲的仪式。

    由于嫁的是皇子,作为公公的皇帝是不可能跑到这儿来作高堂的,所以拜见高堂的时候,他们朝皇宫的方向跪拜。而这次的主婚人主要是由宗族中的长辈主持,虽然皇上不咋待见晋王,不过太子仍是请到了平王过来主持婚礼。

    平王原先想着与太子结个善缘,所以在太子邀请时,便一口答应了。可现下看着即便正经历着人生大事,仍是一副乖戾无情面容的侄子,平王心里在暗暗后悔着,但仍是得硬着头皮为他们主婚。

    礼成后,新娘在喜娘及女官的引导下,被走在前头的新娘官牵着红绸去新房了,其间因为新郎官腿长走得太快,差点扯得新娘子跌倒,连累得喜娘女官皆东倒西歪的丑事,众人憋笑得十分辛苦。

    终于坐在铺着大红鸳鸯喜被的婚床上,阿宝的心情复杂起来,屁股上还咯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喜庆物,估计整张床上都不少,这种像征着各种寓意的东西,原本应该是让女人高兴而羞涩的,可是现下阿宝却觉得,自己真的就要这么和一个陌生而可怕的男人过一辈子了……

    来到新房,现场有片刻的安静,那些跟着一起过来的观众们,你看我我瞅你,都想让个人出头去闹闹新人,只是当瞄见光站在那里就气势压人的晋王,没有人能壮起那肥胆儿,最后看向今日也来观礼的齐王。

    齐王可是中宫皇子,嚣张不在话下,又是晋王的弟弟,这任务就交给他了。

    齐王想咬死这些没胆的怂货,自己没胆闹,就推他去送死,还是不是人啊?他平时是嚣张了点儿——谁让他投了个好胎:亲兄长是太子母亲是皇后呢,对于晋王娶了自己想娶的女人他也十分不忿的,可是那都是在晋王不在场的时候才发泄出来,晋王一出现,他就像只小猫小狗一样听话了。

    心中暗骂这群坑货后,齐王硬着头皮上前道:“五皇兄,咱们都想瞧瞧新上任的五皇嫂,快点掀盖头吧……”声音在那道森戾的视线扫过来时,自动弱了下去。

    一旁端着各色吉祥如喜物什的宫女安静垂首侍立,连喜娘也勉强维持着笑脸,没人敢逼今天的主角。

    幸好,晋王也十分配合地拿起红色称杆,挑起了新娘的盖头。

    当新娘子那张敷了满脸白粉的脸抬起时,根本看不清原貌,不过碍于某位气势强大的人戳在那里,众人都昧着良心称赞起来,赞完后,速度地离开去前院吃席宴去了。

    对于那些赞美,阿宝也听得十分亏心,她先前在镜子里瞧见自己今天的日本花子妆时,有种雷劈的感觉,弱弱地询问为她上妆的宫廷嬷嬷,知道这是基本的新娘妆后,便没了抗议。

    这时,喜娘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两杯酒,“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阿宝有种晴天霹雳感。

    随即一个人坐到了她身边,两人只隔了半臂的距离,但仍是让阿宝觉得一股子寒意往背脊蹿。

    一只大手先接过了那杯酒,然后托盘递过阿宝面前,阿宝只得小心地端起,垂着脸,艰难地与那人喝了交杯酒,感觉这个过程实在是痛苦致极——这虐心虐得真是太痛苦了。

    喝完了交杯酒后,喜娘又说了些吉祥如意的话,然后终于示意新郎官该到外头给众人敬酒了。

    等晋王出去后,阿宝终于松了口气,暗暗擦汗。

    对于阿宝明显一副放松的模样,屋子里的宫女丫鬟们都颇为谅解,晋王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单单是戳在这里就让人有心里阴影了,他离开了,众人心情都放松很多。

    屋里的四个角落都放着冰盆子,驱散了室内的躁热。阿宝端端正正地坐在婚床上,偷偷瞄着屋子里穿着清一色红衣的宫女,这些宫女都是宫里借来的,因为晋王的大婚,皇后将她们弄到晋王府来帮忙。听说晋王府人口极少,丫鬟更没几个,太子看了不妥,又找皇后将人借过来充数,等婚礼结束后,阿宝估计得去买些丫鬟来用了。

    晋王走后不久,太子妃带着诸位王妃及宗室夫人过来看新娘子了。

    阿宝与太子妃见过几次,现下她们两人的老公又是皇室中关系最亲近的兄弟,所以太子妃待阿宝极是亲切,亲切得阿宝都觉得太子妃不愧是以未来皇后为标准的,其他人看在太子妃的面子及晋王那煞星不好惹的份上,也与阿宝言笑晏晏,十分亲和。

    众人除了来看新娘子外,也是陪新娘子说话,以便让新妇认识一下他们这个大家族里的诸位女眷长辈,而阿宝要明确记住的除了几位宗室辈份最高的郡王妃外,便是成了妯娌的诸位王妃了,太子妃、秦王妃、周王妃(皇四子周王之妃),竟然没看到排行第二的贤王妃?

    “贤王妃现在怀有身子,太医说她的身子骨较弱,需要安心养胎,所以今日没有来。”太子妃果然是个贴心的,不用问,马上给阿宝解释了。

    阿宝羞涩状地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又羞涩地询问贤王妃身体怎么样,那羞答答的模样,让在场的女眷都忍不住好笑,又多了一些探寻,感觉似乎与传闻中的彪悍的镇北将军之女不符,估计是今日大婚,所以羞涩一些吧。

    随着赐婚开始,阿宝又在京里出名了一回,让人很容易便想起了这姑娘以前干的某些事情,不过那些都是她年少时干的,长大后时常京城——边境两地跑,倒是渐渐地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幸好这个时代是拼爹的时代,阿宝有个好爹,就算她彪悍了一点儿,婚事也不用愁的,谁知却被赐婚给了众人最不看好的晋王,叹息的同时,又有一些好事者赞道两人一悍一毒,也挺相配之类的。

    众人漫无边际地聊天,想着那些传言,心里都有些好笑。直到时辰不早了,众人皆打趣着不再打扰她休息,颇为识趣地告辞离开。

    表走啊……其实阿宝很希望她们留下来打扰她休息,不然今晚真是没法过了。

    就在阿宝心中内流满面地拼命挽留着那些“识大体”的女眷时,华妈妈走进来,喜气洋洋的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问道:“姑娘,时辰不早了,是否要沐浴?”

    洗白白呆会好让人啃么?

    阿宝心中的悲伤逆流成河,仍作垂死挣扎,“先吃些东西再说吧。”她快要饿死了,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了。

    雁回雁声捧着洗漱的用具,过来帮阿宝将脸上的妆卸了,然后又将头上沉重的凤冠及钗环取了下来,阿宝摸摸头发,为了定型,也不知道抹了多少头油,油腻腻的一片,心里都有几分疙瘩。

    等阿宝磨磨蹭蹭地吃完了东西,吃得撑不住时,华妈妈又过来了,“姑娘,王爷可能快回来了,您还是先去沐浴吧。”

    阿宝瞥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悲伤,这是赶着她快去洗白白让人吃呢。

    实在是磨蹭不下去后,阿宝只得硬着头皮去旁边的耳房沐浴,为了拖延时间,阿宝将浑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搓了一遍,慢腾腾的,直到华妈妈在外面催了好几声,才慢吞吞地从澡盆爬起来。

    雁声、雁云为阿宝穿衣,雁回拿着干毛巾为阿宝擦试头发,雁然拿着香膏给阿宝抹香香,香喷喷的好让人吃……

    阿宝:=口=!这么赶着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让人吃……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不管阿宝怎么磨蹭,在几个雁利索的伺候下,仍是整理好了,该出去面对黑暗大boss了,恐怖的一刻到了。

    阿宝回到房里的时候,便看到大马金刀地坐在婚床上——且貌似也沐浴过的男人,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心脏不争气地跳了跳,忍住想逃跑的冲动。

    哎哟,腰又疼了!

    华妈妈带着几个宫女将房里都收拾好了——阿宝免不了又是埋怨这也特迅速了,然后对着两位主子施礼便走出去,几个随着阿宝来的雁见状,也施礼出去了,顺手将门给关上。

    阿宝茫然地看着几个雁利索离开的身影,然后机械式地转过头去,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嘤嘤嘤,脸色好恐怖啊啊啊啊!!

    “过来!”

    低沉而冷硬的男声说。

    阿宝心脏又不争气地跳了下,不是悸动,是害怕!这一刻,她不是像上回一样身上有伤,笃定这男人不会禽兽地对伤患者出手,所以她十分坦然,现在——这是新婚之夜啊!!

    在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凝望下,阿宝听话地走过去,然后在屋子中央的八仙桌停下了,抖抖缩缩地伸手将桌上的茶壶拎起,翻出两个茶杯,倒了两杯茶,勉强道:“先前喝了这么多酒,王爷可是渴了?”

    晋王看着她,然后摇头。

    阿宝小心窥他,脸色如平常一般,看不出醉酒的现象,莫非是慑于他的威势,所以没人敢灌他酒?

    一杯茶很快喝完了,阿宝磨蹭着想继续再倒一杯来喝时,突然见坐在床上的人倏地起身,吓得她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掉在桌上。等看到穿着一身宽松的石青色长衫的男人朝她走来时,阿宝脑子一懵,做出了一个事后让她自己都忍不住称赞自己勇气的事情来,直接绕到了桌子另一边。

    两人隔桌相望。

    阿宝又是一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那狗胆绕着桌子躲他。

    事实上,晋王可能也没想到她会有那狗胆,所以幼稚地陪她绕了桌子两圈后,便停下来,眯着眼睛看她,看得阿宝再也不敢绕圈子了。甚至在那样冷戾的眼神下,隐隐后悔自己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正当阿宝打算温驯地绕到他身边表示自己服弱时,突然见他一手掌着桌面,身体倏地跃过了桌子,落到她身边,一双铁臂将她抱起——不是公主抱,而是手臂横在她臀部及大腿的地方,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她抱了起来。

    阿宝:=口=!这不符合剧情啊亲!

    没给她风中凌乱的时间,晋王已经将她抱到了床前,然后将她放到了床上,开始剥她的衣服,而他的人也随之爬上了床,将她剥光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阿宝反应极快,滚到床里头,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茧。

    她的反应快,男人的反应更快,扯着被子一角,抖了一下,将她从被子里抖了出来,大手按在她的胸口,防止她再滚到床里头,然后随之覆压上去,有力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看了会儿,俯首凑近,温暖的唇碰了碰她的唇,然后又张嘴咬了咬。

    阿宝痛得差点泪花直飙,此时心里浮现起某些流言,不是说晋王不近女色到要出家当和尚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是痛不欲生,笨拙的前戏——简直不能当作是前戏,笨拙的进入——尼玛一捅到底痛死了有木有,然后流血了,没有任何快-感可言,然后被动的承受,腰肢被掐得紧紧的,疼死了。

    当一条腿被男人扛到臂弯时,阿宝狗胆又肥了,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男人抬脸看她,面带薄晕,暖化了那种冷硬的神色,显得俊美非凡,实在是一种视觉的享受,那双总是让人觉得冷戾又残酷的眼睛也有些雾蒙蒙的,看着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呆呆的。

    他抓住她狗胆包天地踹他的脚,有胆子踹,可惜战斗力不给力,没有悍动他分毫,却让他紧紧地抓着,然后拦腰将她抱起——瞬间那种深刻到灵魂的深入感觉直接让她忍不住开口惊喘,再一次被制服了。

    …………

    等一切结束后,阿宝全身汗涔涔地瘫在床上,根本没有力气做其他了。

    而压在她身上的某个男人身体某个颇有份量的东西仍与她紧密地结合,低哑的男声在她耳边说:“你太弱了!”

    阿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