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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就该上路了,如果被南宫凌赶到前面,这一趟就做了无用功。
卫流正想叫人,一眼扫过去,忽然发现身边根本一个人也没有,甚至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之前的甬道,而是一片青枝翠木的林子。
卫流目光骤然阴沉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正犹豫间,忽见前面跑来一个娇俏的影子,口中大声叫道:“阿流!”
卫流心头的诧异更甚了,居然是阮烟罗。以南宫凌那个小心的性子,她怎么会落单?
心中想着,面上却并未做出反应,只是清清淡淡地看着,看阮烟罗要做什么。
“阿流,你怎么还在这里?迎花盛会就要开始了。”阮烟罗笑眯眯地说道,语气里还有些急切。
迎花盛会?卫流瞳孔微缩,那不是南楚的节日?和他有什么关系?
只见阮烟罗拉着他的袖子就要走:“快点快点,难得过个节你能出宫,我们去买花灯,我先说好了啊,我们分头去买,谁也不许使诈,我倒要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有缘人。”
有缘人?阮烟罗到底在说什么?
卫流心底疑惑着,可是却好像无法控制一样,还是被阮烟罗拉着走了。
明明方才还是在树林里,可是好像只是下一秒,他们就到了一片银河似的河边,到处都是卖灯笼的,样子奇巧繁盛,至少也有上百种。
阮烟罗到了这里就先跑了:“阿流,快去买灯,一柱香之后,我们在银霄树那里见!”
银霄树?卫流下意识往一旁的半坡上望去,一株高大茂盛的树木开了满树银白的花儿,在夜风中微微摇摆,美丽至极。
心头不知怎么就微微动了一下,他记得那里的,当时就是在那里,透过那么多人,透过那么多耀眼的灯,他一眼就望见人群中那个笑意清浅,如淡淡微风的女子。
怎么回事?是时光倒流了吗?
卫流满心都是不解,都是疑惑,心头却忍不住升腾起一丝希翼,老神仙能撕裂空间,那么操纵时间,恐怕也不在话下吧?所以,这难道是老神仙特意给他的一次机会?
心里想着,莫名就激动起来了。
“公子,买只花灯吧。”旁边一个摊子上的老者招呼着,笑意深的皱纹都打了好几个褶:“这来迎花节,不买花灯,可就白来了。”
卫流目光往老者的摊子上望过去,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花灯都有,老者手中还拿了两个又繁复又艳丽的花灯不住地向他推销。
可是卫流的眼睛停都没有停在那些花灯上,就径直望向摊子极角落的一盏灯。
那灯素白素白的,呈一朵荷状,是这个摊子里最不干起眼的一盏灯。
老者脸上的笑意立刻淡了几分,介绍的也没有刚才的起劲了,看着这公子穿的不错啊,怎么却挑最便宜的灯?那灯是别的灯做剩下的纸做的,价格低到不能再低。
卫流伸手拿起那盏,看了看里面的烛火没有问题,随手一扔,将一个金锞子扔到老者怀里,转身便走了。
老者捧着手中的东西,惊讶的嘴都合不住了。
然而卫流没有看见,就在他离开之后,那老者的身影渐渐消失了,连着他的摊子,还有周围一些卫流看不见的影物,都一起消失了。
拿着灯走到银霄树的位置,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那里,清丽,又带一丝跳跃,拼命向他招着手,可是她手中的花灯,却被严严实实地藏在了身后。
卫流心头一动,将自己的花灯也背在了身后,这才慢慢走上去。
走得近了,阮烟罗的眉眼越发的清晰,笑意更是仿如天上的星光,把一整片的灯火都比下去了。
“阿流,你买的什么灯?”阮烟罗一看卫流跟她一样把灯藏在了身后,立刻就把嘴嘟起来了,那样子,分毫不像她一贯的冷静从容,只像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生了。
卫流唇角不自觉就勾出一丝笑意,什么反常,什么阴谋,通通都不去想了,只有这一刻,他存在了心中很久的这一刻,他一定要好好享受才好。
“不告诉你。”卫流说道,语声温柔里带了几分促狭。
“怎么可以这样!”阮烟罗不干了,撅着嘴直跺脚。
卫流笑着上前把她飘到额前的头发捋好,含笑说道:“好啦,等下还要去逛河边,迟早要看到的,不如我们数一二三,一起拿出来好不好?”
“好!谁也不许赖皮!”阮烟罗立刻叫道。
“一、二、三!”三字出口,卫流乖乖拿出了手中的花灯,阮烟罗却背在身后,一点形象也没有的大笑说道:“我偏要先看你的!”
这总透着点精怪的样子,与他记忆里,何曾相似?
卫流无奈的摇了摇头,干脆把灯再递过去一点,素素的一盏白荷,可是有了灯火的映衬,却格外的好看。
阮烟罗脸上笑得快像一朵花儿了,问道:“阿流,你想不想看我的灯?”
卫流不答话,只微笑着看着她。
“你看!”阮烟罗一把拿出了身后的灯,和卫流的放在一起:“阿流,我们果然是有缘人,这么多灯,居然买到了一样的!”
欢呼着,雀跃着,阮烟罗直接扑了过来,卫流连忙伸手接住她,微微责怪但更多却是宠溺地说道:“小心点……”
“阿流,去逛街市,去逛街市!”
卫流拿这个活泼得过份的小女人没有办法,只得一边笑着,一边跟在她身后去了。
河两岸白如昼,无数男男女女们手持着花灯,在街上曳游,道路两边摆满了小摊,也许是因为他从天曜皇宫出来一趟不容易,阮烟罗十分兴奋,看什么都有趣,而他就在旁边,看着不停笑着的阮烟罗,陪着他一路走下去。
多希望,这条路长一些,再长一些,永远都不要有尽头啊。
目光专注地望着阮烟罗卫流再次忽略了,每当他们走过,在他们身后视线不及的地方,那些灯火,游人,甚至景物,就如突然融化了一片,变成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