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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头的时候,面临的却是公婆射向她的那种极度憎恶的、极度怨恨的、极度鄙夷的眼光了,而她整个人就在这种眼光里一点点的颓败了,她终于虚弱的闪躲开了对着他们的眼睛,低声的、无力的叫喊道:“老皮,文秀……回来啊,我怕……”
而皮妈妈却怨毒的说道:“你怕什么?你不是说你一辈子都不登我们家的门了吗?那你又跑来做什么?你看看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一出现把我们家搞成什么样子了!我的媳妇被你赶走了,儿子也被你赶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们皮家是资本家,是走资派,是臭老九,这不是你曾经骂过我们的话吗?那么我们家里可没福气要你这个根正苗红的好媳妇,你还是赶紧回你家去吧,别让我们家的铜臭气熏坏了你!我们皮家也永远不稀罕你带给我们的光荣!”
曹秀英抬起头可怜的叫了声:“爸妈,以前我年轻气盛,说话不知道轻重,我错了,你们原谅我吧!”
皮爸爸也冷哼了一声说道:“哼!我们当不起你叫我们爸妈,在我们心里,只有被你赶走的那个鸽子才是我们皮家的媳妇!至于你,还是快走吧,别等我们用扫把赶你,那不符合我们皮家的涵养!”
曹秀英终于绝望的哭出了声,也飞跑出门离去了!
而皮爸爸满心的愤慨,就抓起桌布一掀,满桌子的酒菜“哗啦啦”掉在地上,全部碎裂了,就好像碎了的那种虚假的欢乐!
二十三章人去屋空
等皮文秀追着乔东鸽跑到大街上的时候,乔东鸽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了,皮文秀急得满头大汗的在路边疯狂的拦车却一直没有空车,好容易才拦到了一辆车坐上了,可是乔东鸽乘坐的那辆早就不见踪影了,当司机问他去哪里的时候,他心思一转念间就说到:“车站!”
于是,出租车就跑到车站去了,一路上皮文秀都在一直拨打着乔东鸽的手机,可是通倒是通着,却一直没人接听,这就让他的心更加悬在半空中,忽悠的难受了!
到了地方,皮文秀跳下车就跑进候车室,只见里面人声鼎沸,挨挨挤挤,却到哪里去找乔东鸽的影子?他仓皇的在人群里来回穿梭了好久,又买了一张票进车站里面跑到J市开往新平的汽车上前后看了一遍,依旧没有乔东鸽的身影,他彻底的失望了,就颓然的走出了车站,招手拦了一辆车回家去了。
皮家父母也一直站在大门口等着他回来,当皮文秀垂头丧气的走到父母身边的时候,一抬头却看到只有父母没有曹秀英,就张口问道:“秀英呢?”
恰好他的父母同时问他:“鸽子呢?”
然后又是在同时,他黯然说道:“走了!”
而他父母也同时答道:“走了!”
然后皮文秀愣了愣,很快就自暴自弃般的说道:“哈!走吧走吧,都走了好,咱们还清静呢!爸妈,我头疼去睡一会儿,你们也休息休息吧!”
说完,皮文秀就自顾自的进院子进屋了,当他看到满地狼藉的、碎掉的杯盘以及凝固成一滩滩油污的饭菜的时候,心里那种挫败的感觉更加的旺盛了,他就叹息了一声,从那些碎片上踩着上了楼,躺倒在床上就动也不动了。
而乔东鸽却也的确没有去车站,她是在满脑子的溃败的驱使下上了出租车,对着司机说了一句:“公园!”就这样跟追来的皮文秀戏剧化的交错开了!
中秋节的下午,风和日丽,丹桂飘香,一张张笑脸开放的跟花香相得益彰,像一首流畅优美的抒情曲,让人不自禁的在暖融融的午后熏熏欲醉。
可是这首中秋抒情曲里面也有个唯一的不和谐音符,那个音符自然就是在皮文秀进行曲里凭空多出来的那一个乐章,名字叫做乔东鸽的那一章,激昂,跳跃,但是却不稳定,一个不小心就走出了她的位置,独自在广袤的人间大地与天空之间幽灵一般游弋,却把因为她的跳离而变得无比沉闷与哀伤的曲子留给了皮文秀,宁肯享受独在风中舞的那份凄婉,也不愿勉强自己成为一首曲子的附庸。
乔东鸽一个人呆坐在一颗桂花树下面,花香在太阳的照射下更加蒸腾出浓烈的让人反胃的香气,但她却宁愿把这种反胃的感觉归罪于对皮文秀的极度的厌恶,他今天的表演太过拙劣,拙劣到让她几欲作呕,而曹秀英雄赳赳抓奸在前,娇滴滴可怜在后,就算在最后“误会”解除之后拉紧她的手央求她留下来替她收拾残局安慰公婆的时候,却依旧用狐疑与敌对的眼光审视着她的样子也让她觉得莫名的滑稽!
都是好演员呐!
她因为急于脱身即兴给了一个开头,就被他们夫妻两个无限的延伸、演绎成一出精彩绝伦的煽情戏,如果不是因为她疲倦极了提前退场,也许这出戏唱到最后,长袖善舞的皮文秀跟大智若愚的曹秀英还能达到妻妾同房皆大欢喜的收场吧?
呵呵呵!
算了!就此算了吧!
功名利禄也罢,浓情蜜意也罢,从此之后皮文秀这个人再也不能跟她的生活产生交集了!
就趁现在脱身吧!孩子也没了,那份随着孩子带来的亲情也随着孩子的失去而逝去了。也许孩子的夭折本身就预示着她跟皮文秀之间的感情说到底也仅仅算是一个修行了千年的妖精,就在即将成仙得道的时候老天就发现了,然后降下一个霹雳打回原形,注定了永远不能修成正果。
那个以极度小资的写作风格风靡一时的作家张爱玲说过:“妻子跟情人是白玫瑰和红玫瑰。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还是放手了吧,趁现在皮文秀对她还是满心的喜欢,就成为他心头那一轮明月或者是胸口的朱砂痣吧,别等婚姻的压力把两个人的感情尽数磨光,她成了他眼中的蚊子血跟饭粒子,那么两个人的结局可就是“一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了!
回去吧!在这个地方已经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乔东鸽寥落的站了起来,仿佛一天之间,她的心一下子从30岁飞跃到了50岁,充满了苍凉。
再回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做着把孩子生下来,然后跟皮文秀过着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的时候,不由得感叹自己老大不小了,居然还会做这种童话故事里才会有的梦想---公主跟王子生了一个宝贝,从此在城堡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曾几何时,她跟皮文秀是有一个幸福的城堡的,这个城堡里也有爱,盖的也华丽,不过却是用沙子铸成的沙雕,看起来也可以是巧夺天工的,但是一场风雨袭来,就会轰然倒塌,流散成一地尘埃。
乔东鸽回到新平的时候,天还没黑,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个房产中介,租了一套房子,然后找了一个搬家公司,干脆利落的搬走了,并且让中介赶紧帮忙把这套房子给卖掉,并且尽快再帮她找一套市中心的房子。
皮文秀留在这里的衣物用具她都打包好了放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搬完东西之后,乔东鸽站在门口看着这套房子,她很明白她已经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不是为了逃掉,仅仅因为这间屋子留下了太多皮文秀的痕迹,她一个人留下来是会疯掉的!
最后看了一眼留下无数甜蜜的屋子,她“啪”的关上了灯,随手把门给锁上了,从中午就应该落下来的眼泪此刻终于落了下来,她也终于为自己感到悲哀了!
翠兰湾的房子因为对何满仓的决绝而扔给了妹妹,这套房子又因为对皮文秀的死心无奈的逃离。31年来她燕子一般一口口啄着泥土替自己筑窝,谁知道这两个窝却都没有选对位置,结果是辛苦了这么久,拼搏了这么久,却一个被斑鸠占了,一个被迫弃了,依旧要整理起破碎的心情,再去筑一个新的……
乔东鸽租的这个房子用新平市的市中心为坐标来衡量的话稍微偏东了一点,离罗平区政府大院有五公里的距离,虽然没有乔东鸽之前在新城区的两套房子那样依山傍湖,但是离把整个新平市分成南北两岸的那条流淌着湖里放进来的一弯碧水的平河很近,河堤两岸垂柳依依,碧草青青,也很是可人。
说来也讽刺,乔东鸽接触了房主才知道,这个跟她同年的小女人居然是一个官员的外宅,那人喜欢这女人的时候给她买了这套房子,现在不喜欢了就不给她提供生活费了,这个高层小区每个月光物业费加上水电费、热水费就要将近两千块,这女人现在落魄到在超市做收银员,怎么能够养得起着房子啊?着急转手卖掉却没有合适的买主,也就想租出去总是可以落几个租金。
乔东鸽住下来之后就发现这里的确十分适合她独自居住,十七楼的高度即清幽又阳光充沛,而三室两厅双卫的格局也十分中她的意,住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在新城区的房子卖掉之后把这套房子买了下来,不过这是后话了。
却说皮文秀郁闷的在父母家里度过了无比郁闷的中秋节之后,终于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天晚上没有去X市找曹秀英就直接回新平市了。
他先是开车去了跟乔东鸽的爱巢,掏出钥匙插进锁眼的时候,他的心里是紧张跟忐忑的,唯恐乔东鸽已经换了锁,让他的钥匙成为一个摆设,他屏住呼吸用力一拧,锁居然就顺利的发出一声悦耳的“咔踏”声,门就开了。
打开灯之后,皮文秀满脸的庆幸就被极度的愕然所替代了---昔日那个温馨的家已经成了一个空荡荡的空壳,因为没有了家具而显得空旷无比的客厅里,仅剩下地上摆着几个大大的袋子,他疯狂的跑进了卧室,那张留下他跟乔东鸽无数绮丽无比的梦乡的大床还在,但是却没了铺盖,裸露出光光的床板,泛着冰冷的光泽。
他颓然的回到客厅里,拉开一个袋子看时,里面是他的衣服,另一个牙具用具,再一个皮包文件,最后一个鞋子袜子,一切一切属于他的东西都被女人分得清清爽爽留了下来,看来她是彻底把他从她的生活中给剔除出来了!
最后的一个袋子里,还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他打开了,里面居然是他买给女人的各种首饰,她一件都没有带走……
皮文秀的心里登时充满了愤慨,凭什么?这个小女人凭什么就这样连一个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他就抛弃了他?他到底哪里做错了?曹秀英的出现也不是他安排的啊?两个人不是说好了要共同面对困难的吗?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已经凭借她的聪明化解掉的意外就导致了她如此的决绝?
皮文秀愤愤不平的拨通了乔东鸽的电话,这一次女人居然接听了,他在电话里恼羞成怒的大声叫道:“鸽子,你躲到哪里去了?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觉得你从这间屋子里搬走了就能彻底摆脱我吗?我告诉你你休想!你马上给我回来!你永远都是我皮文秀的女人,除了我们的家,哪里你都不能去!”
乔东鸽之所以没有换掉手机号是因为她想自己始终都要面对皮文秀的,仅仅搬走或者是换了手机号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愚蠢做法,如果不是耐不住屋子里到处都是让她窒息的皮文秀的气息,就连房子都是不必换的。
所以她幽幽的但却是心平气和的说道:“老皮,你误会了,我搬家不是为了躲开你,更加不是为了摆脱你,而是为了离开你!”
皮文秀呆了呆马上就蛮横的说道:“好了你别给我绕口令了,这有什么分别呢?结果不还是一样吗?我不会放你走的,你马上给我回来!”
乔东鸽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别这样了老皮,都不是小孩子了,别任性啊!我累了!我做不起你的情人了,我需要一个家,一个能让我过节的时候堂堂正正登堂入室的家,而不是你给我的那个虚假的、曹秀英一出现就可以倒我一头菜的家,你明白吗?如果你爱我,如果你还想要我,可以啊,给我一个婚姻我马上就回去,如果不能,就请你看在我曾为你付出许多的份上,放了我吧!”
皮文秀语塞了!
这个小女人终于开口跟他要婚姻了!这是他从一开始要了她就在担心的问题,为了让她不感到委屈,他是那么战战兢兢的哄着她,捧着她,给她旺盛的事业心提供着顺遂的升迁,可是在遭遇了一点点的侮辱之后,她依旧感到了不平衡啊!
听着乔东鸽已经挂断了电话的声音,皮文秀一阵光火,他站了起来,用脚猛地踢了地上的那几个袋子一脚,然后站起来就走了出来,在单元楼道口就发现女人贴在墙上的、他来时没看到的一张售房启事,他一看到她准备卖房子,而且留的联系电话居然是中介的,就忿忿的伸手揭了下来,给王清贵打了个电话,说他准备买下这个小区的房子,让王清贵出面跟房介联系,然后就回自己宿舍去了。
王清贵受书记所托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谈妥了价格把房子买了过来,当他站在乔东鸽的房子里,从房介手中接过那张大红的房产证跟钥匙,看到上面原房主的名字居然是乔东鸽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迷惘,不知道皮书记跟这个女人“两口子”在玩什么把戏,他听着房介说何时需要办理房产过户,原房主随时愿意出面办理的时候,就笑着说知道了,其实他心里明白这房子的过户手续也许永远都不需要办理了。
房介走后,王清贵看着地上留下的皮书记的东西,马上明白这里就是前段时间皮市长甜蜜的家了,看袋子里连内衣都一应俱全的,他就很是懊悔自己不应该进到这套房子里来了。
而皮文秀满心的难受回到自己住的位于市委招待所宿舍的时候,招待所的所长满脸惶恐的追着他告诉他:“哎呀皮书记,您爱人下午就来了,我给她开了房间让她去休息,可她死都不肯,非要坐在您门口等不可,您看……”
皮文秀拍了拍所长的肩膀温和的说道:“没事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他懊恼的走上了二楼自己的住处的时候就发现,他的门口果然蹲着一个瘦弱的女人,那女人瑟缩着身子坐在台阶上,可能因为等得太久了,把头埋在膝盖间像是睡熟了,头顶的帽子偏了过去,就露出一大块没有头发的头皮,看起来丑陋不堪。
皮文秀走到她的跟前轻轻的站住了,他从刚刚所长的话里已经明白了曹秀英是在故意的装可怜,否则的话他的宿舍招待所是有备用钥匙的,即便进不到他的屋里,曹秀英也可以去别的房间舒舒服服睡下等他,又何必在这里作秀?
他虽然走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但那女人还是骤然抬起了头,看到他时就惊喜的、胆怯的叫了声:“老皮,我等你半天了!”
皮文秀压抑住心里的反感,叹息了一声打开了房门,曹秀英跟着他走了进来,巴结的伸手想替他接过手提包挂起来,可是他却理也不理自顾自的放好然后去卫生间洗脸去了。
曹秀英忍气吞声的坐在了沙发上,仿佛这里不是她丈夫的地方,而她也不是一个理直气壮的妻子,反而跟一个局促的上访者一样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皮文秀洗漱完了走进里屋就躺下了,自始至终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失去乔东鸽的痛楚皮文秀心痛难忍,一个人躺在床上自然看都不想看曹秀英一眼,可是曹秀英却轻轻走了进来坐在了他的身边,轻轻的、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老皮,对不起……我错了,不应该自作聪明去惹你父母生气了,不应该让鸽子妹妹也受了那么大委屈……更加不应该因为生病就失去了做一个妻子的职责……我以后就留在新平陪你了,也会努力取得你父母的谅解,明天我会去找鸽子妹妹跟她道歉的……”
“你行了吧!你还有脸去打扰人家?你给我安分些吧!没我的允许,你不准去找乔东鸽!听到没有?”皮文秀猛地坐了起来叫道。
二十四章身不由己
乔东鸽挂断了皮文秀的电话之后,还以为他会接二连三的打过来呢,谁知道皮文秀好似比她还要傲气,仰或是她管他要婚姻让他对她彻底的失望了,反正从那天起,就没有任何音讯了。
而她却在最初的决绝之后感到受了冷落,因为皮文秀一直以来都是那么低姿态地爱着她、宠着她、哄着她,就算是她发了脾气,他也向来是不厌其烦的找她道歉,直到把她哄回到他怀里为止。
但是这一次却就这么样算了!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么?可是为什么心底却始终有一种隐隐的痛?难道是虚荣心在做怪么?不像!如果仅仅是虚荣心作祟的话,她的心仅仅会感到失落跟愤慨,而不会那么疼,疼到夜半醒来,发觉自己裹着再也暖不热的被子,身边没有皮文秀永远温暖的身体的时候,居然会感到窒息。
唉!爱情啊!为什么总是在想要放弃的时候才感到了不舍?对他的依赖已经如此深的渗进了她的四肢百骸,一旦失去,居然像是失去了阳光的树木一样难以存活了吗?
不!乔东鸽,你不能这样下去了!如果你失去了你的独立生活的能力,把自己变成了一株只有绕在大树上才能生存的藤,那么一旦那颗大树不能为你所用了,你就成了委顿在地上任人践踏的一团乱草了啊!
生活没有给你逃避的资格,一直一直,不都是你一个人在坚强的走吗?在你的身后,褒也罢贬也罢,总是走的一路光彩一路成功,别人的帮助自然不容置疑,但是那些都是辅音,主乐章还不是要靠你自己来弹奏?
坚强起来吧!即便是注定了一生孤单,也好过半道更改自己的性格,落一个不伦不类,贻笑与人!
乔东鸽哭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就勉强自己压抑住失恋的痛苦,又开始了她忙忙碌碌的区长工作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之后,她内心那一份残存的希望也尽数破灭了,因为皮文秀始终没有联系过她,而随着她新城区的房子也被中介卖掉,她更加明白跟皮文秀的这段情已经就此走到了尽头,连一声告别都没有就嘎然而止,两人间的感情仿佛一个正在行走的人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给瞬间撞死,依依惜别的场面都不曾留下!
卖房子时她没有到场,只是觉得卖的那么顺利,顺利到就在她搬走的第二天,买房的人连价格都没有还就爽快的买走了。听中介说是一个姓王的人买了去了,交房的时候,客厅的地上还堆着几个大袋子,她明白可能皮文秀从给她打过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曾经的家,他居然比她还洒脱的就放弃了这段情了!
失去了最后的牵挂之后,她已经正式找过陈北商议过离婚的事情了,因为跟皮文秀的感情已经断绝,那么这个挡箭牌也就没什么作用了,可是陈北却推脱说他刚到办事处上班,还没有站稳脚跟,如果此刻就办理离婚手续,对他的工作不利,央求乔东鸽不要那么着急。
乔东鸽自然明白陈北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机关的人情有多凉薄恐怕没人比她更为清楚了,如果陈北脱下了“乔区长老公”这件外衣,恐怕在办事处的日子就会难过了!她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急着真正的出嫁,毕竟陈北对她那么好,就这样维持着这个虚假的“婚姻”也罢,能成全了陈北的事业,也算是对欠他的感情债的一种补偿吧!
其实乔东鸽对皮文秀的判断倒的的确确是冤枉了他了!当然,也更加小看了她自身的魅力在皮文秀心里的重要程度了!
皮文秀之所以不跟她联系是因为这段时间,他虽然工作上依旧风光八面,其实却是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的。
他从曹秀英自己摸到他住处那天起,就不仅要天天面对着黏黏胶一般缠着他的曹秀英,还要面对来自她的家族对他施加的压力,那种内外夹攻的局面让他火大到极点,如果不是这么多年养成的涵养,他恐怕早就火冒三丈的把曹秀英给赶回X市了。
那天晚上他故意冷落了曹秀英之后,那个蜷缩着身子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的女人早上早早的就起来给他熬了一碗粥,而他却依旧冷着脸看也不看就上班去了,因为这一次他是真的对曹秀英生气了,十分生气!
那个女人不能给他提供一个完整的女人该提供给丈夫的东西也就罢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不离不弃就已经很对的起她了啊!如果她聪明的话,安分守纪的呆在X市等他,稳稳当当的做着她的市长夫人也就是了,可偏偏自作聪明,居然偷偷的跟在他身后盯梢,害得他的鸽子受到了侮辱,害得他的父母伤心欲绝,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可恶之极!
以他对曹秀英的了解,他明白这个女人所说的“心里愧疚,想跟他父母和好”以及“误会了乔东鸽,要去道歉”这些话统统都是她故弄玄虚的伎俩!
她太明白曹秀英那种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了,以往因为他的父母对她不能生孩子有过指责,她这一辈子都不能真正原谅他的父母,在他们面前尽孝的,那天她之所以一个人跑去J市,说不定就是从他的行为里觉察到了什么蛛丝马迹,特意跑去跟踪追究的!
据皮文秀推断,很可能就是因为乔东鸽的意外流产,他已经好久没有回X市了,从而引起了曹秀英的怀疑,导致了中秋节事件的发生!
事后,乔东鸽跟曹秀英都受了委屈屁股一拍走了,可是他却要留下来安慰可怜的、希望变成泡影之后伤心欲绝的父母,甚至他的父亲还一气之下生了病,中秋节晚上在医院打了一晚上的针,把他吓得够呛!现在回想起来,皮文秀还是心有余悸!
这些天,他并没有像乔东鸽推断的那样已经对乔东鸽死心了或者是罢手了等等,他是在想利用这次机会跟曹秀英抗争一下,如果能够顺利的跟她达成协议,能办理离婚手续更加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他就故意冷淡着曹秀英,想让她极度的自尊心爆发,主动提出离开他!
但是,他毕竟不是神仙,他对曹秀英的判断跟乔东鸽对他的判断一样,只猜中了开始,没猜中结局!
曹秀英的的确确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能够从十七八岁就慧眼识珠看中了前途无量的臭老九家的孩子皮文秀,并且几十年如一日的利用家族的势力把他一步步培养成了一颗茂盛的大树,现在正是这颗大树果实累累可以收获的时候,她怎么会傻到冲冠一怒就拂袖而去呢?
她去J市的前前后后咱们可怜她有病就不去细究了吧,免得大家对她产生反感,因为她已经够可怜了,所以就从她在皮文秀不吃她做的饭冷着脸离去之后开始吧。
她也没干什么,仅仅是带着哭腔打了几个电话而已,但是对于皮文秀来讲,就这个病病歪歪的女人打这几个电话,就已经够他喝一壶得了!
皮文秀刚到班上处理了几个事情,因为一肚子的火气,他显得相当的烦躁,有个局长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居然被他冷着脸训斥了好一通,最后面红耳赤的走了。
王清贵刚跟房产中介通过电话,正想进来给皮文秀汇报一下价格,看他满脸的不痛快,也就忍住了没说,接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就要开始了,皮文秀就带着王清贵去了会议中心。
皮文秀刚刚开始讲话,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他的工作手机自然在王清贵的手提包里,王清贵打开一看,上面闪烁着的号码连着的那个人显赫的职务就让他觉得很有必要打断一下皮文秀的讲话,让他接听这个电话了。但是此刻这个会议也是十分重要的,全市的正处级领导满满的做了一屋子,市委书记如果去接电话,显然也是不合适的!
王清贵觉得自己还仅仅是犹豫了一下,电话就不震动了,看来他犹豫的时间还是相当久的,他正在心里忐忑没有汇报这个来电会不会引起皮文秀的不满,电话就再一次震动了起来。看看号码,已经不是刚才那个了,却又是北京一位相当厉害的领导打来的,虽然比着上一个电话的直接领导貌似有些远,但是对于皮书记这样的人来讲,这个电话代表的人物对他的意义却远远比上一个更加深远!
王清贵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皮书记居然会一下子有两个大人物的电话,这一次他真的不敢怠慢了,他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皮文秀手里已经有一份并且正在念的材料走上主席台到了皮文秀的身后,把材料递给他的同时,把手机也塞给了他。
皮文秀自然明白王清贵的目的,他扫了一眼电话,就对着台下说道:“国家有个项目正在跟咱们市协商合作,现在我要请假去接一下一个领导的电话,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就由市长给大家布置吧!”
说完,皮文秀就沉稳的走进了休息室,王清贵赶紧把服务员们都赶了出去,自己也走出去关好了房门,皮文秀就按响了接听键叫了一声:“舅舅……”
电话里的人好像很是生气的样子,一直在“哇啦哇啦”训小孩子一般的说着话,皮文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却一直“嗯嗯啊啊”的附和着,最后等电话里传来一句:“到底什么事情让秀英那么痛苦啊?”的时候,皮文秀才叹了一口气很含蓄的说道:“舅舅,我对秀英怎么样你们都清楚,她跟我父母一直不来往我也不计较,但是这一次中秋节她居然把我的父母气的都住了院,我心里的确有一些想不通!但是我也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如果她感觉到了愧疚是很正常的,如果她感觉到受了委屈那么我会注意自己的行为的!唉!感谢舅舅对我们的关心了……”
对方可能听出来了他话里隐含的委屈了,更加明白可能曹秀英是做得过分了,就缓和了语气又劝说了好久,皮文秀一直恭恭敬敬的听着,完了就把电话挂了。
刚挂,又来了一通电话,皮文秀看着号码,脸色更加的青紫了,他咬了咬牙轻轻骂了句:“妈的!”
但是,他还是丝毫不敢怠慢的接通了,里面的声音更加的火大:“文秀,你怎么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叔叔,刚开着大会呢,我这会儿才赶紧下来接,您有事吗?”
依旧是为了曹秀英他们俩的事情,这个做叔叔的比着舅舅更加的理直气壮,言辞激烈的说了好一通,皮文秀的心就随着这通电话更加的悲凉了,他明白,自己之前想的跟曹秀英彻底分开简直是一场笑话!
他依旧很客观的、带着压抑的、但是却恰到好处能被对方品出来的委屈详细说了中秋节的事情,重点突出了自己独生子的事实跟曹秀英之前如何和他父母水火不容,现在又如何上门逼迫致使他父母双双生病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气势汹汹的对方也一下子气焰消退了,赶紧换上了一种亲热的、抚慰的语气跟他又说了许久才挂了。
皮文秀接完了电话,却一点也不想再回到台上风光八面的讲话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挫败感与疲倦以及愤愤不平以及无可奈何等等情绪像天上黑沉沉的云彩一样席卷了他的心绪,他颓然的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居然这么的渺小,渺小到连想要挣脱以往生活的桎梏透一口气的自由都没有了!
晚上下班后,他一直呆在办公室磨蹭到不能再磨蹭了才想要站起来,王清贵却走了进来,他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哎呀,清贵,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怎么你也等到现在啊?”
王清贵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笑着说道:“呵呵,皮书记,我刚才是走了呢,不过现在又回来了!这不,您交给我的任务给您完成了!给您,这是您看中的那套房子的房产证,已经全部交接清楚手续了!呵呵呵,你看巧不巧,原来的房主居然会是跟罗平区的乔区长一个名字,您看不会就是她的房子吧?”
皮文秀的脸色一下子沉重起来,他居然在王清贵面前都没有压抑住心头的难过,默默地接过了这个档案袋,从里面掏出来那张枣红色的房产证,慢慢的打开了,看到上面房主一栏下面写着“乔东鸽”三个字的时候,跟女人在这套房子里的所有甜蜜登时涌上心头,一种往事不再的悲戚让他更加哀伤了,他看着房产证的脸上也就挂满了戚容了。
“清贵,你买房子的时候没有遇到这个乔东鸽吗?”皮文秀寥落的说道。
王清贵很明白自己应该装糊涂的,但是他刚刚故意自作聪明的提起乔东鸽,就是想看看皮市长今天的焦躁跟低落是不是跟着女人有关,果然,皮文秀刚刚听到这个名字马上神色暗淡的样子让他明白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了!
“没有,是房介全权代表交易的,不过房介说了,原房主情愿随时协助咱们办理过户手续的。您看……”
“唉!算了……等闲了再说吧……清贵,你说男人活着除了事业还有什么意思?”皮文秀居然很少见的跟王清贵扯起闲话来。
王清贵明白这是皮书记心里郁闷到了极点,此时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倾诉对象看待了,他也就赶紧给书记倒上一本热茶,然后却脱离了一个秘书的恭谨说道:“皮书记,我觉的您这句话不对!男人作为一个家庭的主体,对于一个家庭的意义,不,确切的说是对于一个爱他的女人来说,意味着全部的世界!男人所有的奋斗能体现的价值就在于能不能给女人最大的幸福跟保障,事业也仅仅是为这种保障提供更丰裕的物质基础而已,所以,您刚刚说的话有些本末倒置了!呵呵,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啊!”
皮文秀细细的品味着王清贵的话,半晌才说道:“那么,如果家庭不能给一个男人足够的展现自己价值的动力,而爱他的女人又不属于他的家庭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在当今的社会上简直太常见了!对于一个成功的男人来讲,社会道德给他的限制让他即便是在家里一辈子面对不爱的女人也无法挣脱,但是谁都有一颗向往真爱的心,如果很幸运的在家庭之外找到了这份真爱,当然应该在庆幸之余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要知道爱情这东西可跟色欲不一样,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旦错失了会痛苦一生的!所以……我认为,这跟家庭应该关系不大吧?成功的男人又怎么会不能处理好责任跟爱情之间的关系呢?”王清贵早就明白了皮文秀的困惑,说出来的话自然是句句一语中的,看着皮文秀眉头渐渐舒展,他的神态也就更加的自如了。
二十五章
皮文秀听了王清贵的话,倒觉得这个秘书以往还真是被自己给小看了,他居然有如此的见地,不能不说是一个很达观、很聪明的小伙子了!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唉!清贵呀,你说的虽然不错,但是在这个人情套人情、关系套关系的世道里,一个男人想要处理好这爱情跟家庭责任的关系,达到三面俱全,又谈何容易啊!爱情虽然甜蜜,但是真的遇到了现实的羁绊,又有哪一个女人会为了爱情放弃人家的自尊跟做一个堂堂正正妻子的权利,跟在你的身后默默地奉献呢?所以呀……难啊……”
听着市委书记意兴索然的叹息,王清贵更加明白了这几天曹秀英突然搬来新平市不走了,而且皮文秀越来越暴躁,而乔东鸽又卖房躲了起来这几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的个中奥妙了!
王清贵猜测一定是曹秀英不知怎的察觉了皮乔二人的私情,从而出面羞辱了乔东鸽,乔东鸽愤而离去,而曹秀英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利就追了过来死死缠住皮文秀,不给他给乔东鸽赔礼道歉的机会!而皮文秀的焦躁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解释为即舍不得乔东鸽,又无法摆脱来自曹秀英的纠缠跟她家族的压力,因而无可奈何的越来越难受了!
想明白此中玄机之后,王清贵并没有急于说话,他明白今晚市委书记大人一定是郁闷到了极点,这才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诉说隐私的对象的,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一定要即帮他拿出可行的办法,又不露出自己察觉隐情的样子,这样一来,言辞之中可就要分外小心了!要知道像皮文秀这样的领导,都是最忌讳有什么把柄或者短处被手下捏在手里的,如果不慎让他猜忌起来,别说飞黄腾达了,前程会不会断送了也好生难讲!
“呃……是啊,您说的也是一种现象,女人嘛,总是希望能够跟自己爱的男人长相厮守的,所以虽然一开始陷入爱情的时候都是抱着不计得失的本意开始的,但是真到了难分难舍的时候,‘情到深处无怨尤’这句话就不管用了!不瞒皮书记,我就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红颜知己呢!”
王清贵灵机一动,想自己何不将皮乔的事情假借自己身上发生过分析一番呢,这样一来,皮文秀既能对自己的故事引起共鸣,又能从自己的话里得到启发,岂不两全其美?
果然皮文秀一听王清贵说出了这句话,满脸的兴致支起身子问道:“哦?没想到你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还有这种事情?快说说,快说说!我好久都没空跟谁聊过天了,今晚还真是想好好聊聊闲话换换脑子呢!”
“嘻嘻……说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我大学的一个同学当时跟我谈过恋爱,但是因为毕业的时候想留在大都市,就跟一个当地领导家的孩子谈起了恋爱抛弃了我,我一气之下回到新平,很快就娶妻成家了,谁料那个同学却在两年前也离婚回到了新平市,找到我说因为一直忘不了我,所以跟老公过的很不幸福,现在回来宁愿跟我私下来往,不计名分,只要有爱情一切都不计较!唉,毕竟是初恋情人啊,离开她我的心里又何尝不痛?看她美丽如昔,温柔如昔,我也就一头扎进了婚外恋,给她租了一套房子,平常一有空就跟她在一起卿卿我我,我过着妻妾双全的生活,觉得很是甜蜜。可是好景不长,很快她就怀孕了,她就开始苦苦求我离了婚娶她,她要给我生下这个孩子的……”王清贵满脸沉痛的述说着,心里却一直在讥讽自己居然如此有表演天分,简直可以去报考中戏了!
“啊?她也怀孕了?呃……我是说那你怎么办?”皮文秀失口问道。
“嘿……还能怎么样?我老婆已经给我生了一个乖巧的女儿了,我们俩虽说感情一般,但是却也相濡以沫的共过患难,我才毕业的时候一贫如洗,她都没有嫌弃过我,还一直帮助我,孩子小的时候她一个人连上班连带孩子,再辛苦都没有跟我叫过苦……如果让我为了我的同学抛弃她,那我是说什么也做不出来的!但是我却又是那么的爱我的同学,让我抛弃她更加如同割我的心肝!我想的是两个家庭都保全,鱼与熊掌兼得,但是我的同学却开始跟我闹腾了,质问我说说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为什么却连一个家庭都不肯给她?我们俩都很痛苦,我跟她抱头痛哭了一夜,却一直没有答应她离婚娶她,只是承诺我会给她跟孩子一个跟我老婆女儿一摸一样的家庭……到了天亮的时候,她满脸的绝望最后问我要不要改变主意,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却笑了说她想通了,不再逼我离婚了,还很温柔的替我打好领带送我上班去了……”王清贵想象着乔东鸽的房子里放着的皮文秀的衣服,娓娓的说道。
“啊?这个女人很识大体啊,清贵你真有福气!”皮文秀居然忍不住满脸的羡慕说道。
“什么呀!唉!当时我也被她迷惑了,就开心的上班去了,当我晚上满怀期待的回到我们的爱巢的时候,却早已经是人去屋空了……她只是给我留下了一封信,说是她决意断掉这份没有未来的爱情,就连孩子……就连孩子她都决定拿掉了……”王清贵说到这里,居然被自己编造的这个子虚乌有但却凄美动人的故事触动了情肠,居然两眼发红声音哽咽起来。
皮文秀感同身受,也是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顺口说道:“唉……人要是没有感情的动物,男女在一起仅仅为了物种的延续,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了啊!那么清贵,你们后来有见过面吗?”
“嗨!还见什么面啊?人家手机号一换人一走,还到哪里去找啊?头两年我每天都心痛的痛不欲生,久了也就淡了!人啊,就这么回事,凡事都不能较真,较真了苦的是自己!”王清贵自嘲的结束了他的故事。
皮文秀听完,满脸的恻然沉吟了好久才摇了摇头决然地说道:“我不赞成你的做法清贵,如你所说,一个人一生无可奈何的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就够不幸了,如果把好不容易得到的爱人也给失去了,那么对默默牺牲名分爱他的那个女人来说,显然是不公平的!我相信你的那个同学即使走了也一定很是痛苦,因为对你的爱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忘却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放弃大都市优裕的生活来投奔你了!清贵啊,你太草率了,糟蹋了一份感情也糟蹋了一个孩子啊!我可不能像你这样傻,我一定要找回我的真爱,用一个合适的方式挽回爱人的心!呃……我是说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这么做的。”
王清贵一脸的羞惭慨然说道:“唉!是啊皮书记,这些年来我又何尝不是每一想起我的爱人,就心里锥心刺骨般的难过啊……但是她如今已经恨透了我的无情,再也不会给我一点音信了,我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时间能够倒流的话,我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走她的……”
“嗯!如果真的让她给走掉了,那就悔之晚矣了!看来真要赶紧想法子了!哎呀清贵,今晚跟你聊聊还真是感觉不错,小伙子,赶紧回家去吧,别走了爱人,老婆也等不及了可就更得不偿失了,呵呵!”皮文秀果真从王清贵的“爱情”里得到了教训,他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然后就放王清贵走了。
而他自己也慢慢地走出了办公室,却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晃悠到街上买了一斤曹秀英爱吃的糖炒栗子,拿在手里却想起乔东鸽也很爱吃,就回头又买了一斤,又走几步却好笑自己这么傻!两个女人又没有都住在他那里,买了这么多有什么用?他想到这里心里倒难过起来,不知道乔东鸽这段日子没有了自己的信息,是不是痛苦不堪?想着想着就一屁股坐在了政府广场的花坛边上,一个一个的剥着糖炒栗子,剥着剥着,就满眼是泪了……
夜凉如水,明亮的路灯把皮文秀的影子照在地面上,拉的老长老长,看起来更加的寂寞与寥落,路边合欢树的细针一般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调零,一片片随着秋风打着旋落在他的头上身上,他却好似全无感觉一般只是下意识的剥着栗子,一直剥完了给乔东鸽买的那一整斤栗子才慢慢的站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剥好了却没人吃,就捡起一根树枝在花坛里松软的土地上掘了一个坑,把那光滑圆润的一袋子栗子仁都倒了进去,又用土埋好了,这才慢慢转身,提起另一袋带壳的栗子,仿佛脚步有一千斤那么重一般一步步走回宿舍去了。
一直不放心皮文秀,偷偷躲在傍边的灯柱下面跟着他的王清贵等他走远之后走了过来,挖开土看了看那些栗子,更加觉得自己应该赶紧替皮书记想一个法子,促使乔东鸽摒弃前嫌,跟皮书记重归于好了!
皮文秀拖着灌铅一般的腿回到宿舍的时候,曹秀英已经趴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了,她依旧在使用她一成不变的自虐手段企图用可怜来博得丈夫的垂爱!所以丈夫不回来,她宁愿一个人窝在并不柔软的办公沙发上等着,也不愿意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先睡。她十分明白丈夫是挣不脱她柔弱的枷锁的,就算是最近对她冷淡也是因为面子上实在放不下来,只要持之以恒,就一定能够让皮文秀继续老老实实的呆在她的身边!
当昏昏欲睡的她听到开门的声音的时候,猛地坐了起来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老皮……你回来了?”
很意外的,丈夫居然一改以往代答不理的样子,用一种怜悯里带着不忍的表情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回来没个准时间的,你干嘛不先睡?”
曹秀英心里一阵欣喜,赶紧迎上去激动地拉住丈夫的胳膊撒娇般的说道:“你不回来,我睡不着的……”
皮文秀看着她忸怩作态的样子,心里明知道自己常年在外工作,她一个人在X市难道就不睡觉了?但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先安抚住曹秀英,然后哄她回X市,给他腾出空闲去挽回乔东鸽了,也就勉强压抑住心里的厌烦,把手里的栗子递了过去说道:“路上遇到给你买的,等到这么晚饿了吧?”
曹秀英更加惊喜的双手接过了早已经冰冷的栗子,激动的捏出一粒来剥开放进了嘴里,牙齿一咀嚼到栗子的香味,眼泪就扑梭梭落了下来,她含泪看着皮文秀的脸颤抖着说道:“老皮,你原谅我了?”
皮文秀双眼微闭叹息一声说道:“唉……跟你哪里能真的生起气来?算了秀英,我的父母实在太伤心了,所以以后我家你就再也不要去了,就这样过吧!”
曹秀英委屈的说道:“老皮,我只是想要尽一尽做媳妇的责任嘛,又怎么会知道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你好好跟爸妈解释解释,以后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去过年好了……”
皮文秀原本已经脸色平和了,一听到曹秀英说出这句话,却瞬间冷下脸来,转身面对着她郑重其事的说道:“秀英,你不要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我现在郑重警告你:我父母已经年纪大了,他们一辈子不容易,我不想因为你的原因让他们生气!我跟你的夫妻之情是咱们俩的事情,我的父母没有必要去替我承担,所以如果你再不经我同意去我家刺激我父母一次,无论你叔叔舅舅也罢,我的前程也罢,咱们的夫妻情分就此断绝!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绝情!”
曹秀英呆了一呆,眼神里露出了极度的不忿,她冲口而出骂道:“姓皮的你有什么……呃……那好吧,我不会去打扰他们了!”
她勉强压抑住满腔的愤怒,用手紧紧地攥着那袋栗子,心里一直劝自己要忍耐、要忍耐,然后就赶紧冲到床边去铺床,却背对着皮文秀让脸上的泪珠一滴滴落在床单上。对皮文秀那老不死的爹妈以及乔东鸽的恨意如同被平静的海面覆盖着的火山一般,已经在海底引发了一场潜在的海啸,即将呼啸而出,摧毁那个尚不知情的女人……
乔东鸽的确是不知情的!
她每天都在忍受着失宠的折磨,用工作在拼命地抑制住自己的失落,却因为流产后不满一个月就受了郁闷,这段时间又因为赌气般的故意加重了工作力度,每天穿着锥子一般又尖又高的高跟鞋跑来跑去,结果到了一个月来例假的时候,就开始沥沥拉拉不干净,看看出血出了一二十天了还没有停止的迹象,她终于到医院去检查了一下,医生说她是小产后没有休息好导致内分泌紊乱,引起了这种现象,让她赶紧服中药调理,要不然内膜长期处于增生状态,时间久了引发了慢性炎症,可就容易引起终身不孕了!
这个结果倒真是吓了乔东鸽一大跳,她的眼前没来由的闪现出了自己怀孕时皮文秀那种狂喜的目光以及皮家父母看着她的那种期待的眼神,就乖乖的按照医生的吩咐买了一大堆的草根树皮带回家,接来母亲住在家里,每天都用小药罐子熬出一碗碗奇苦无比的黑汤子,皱着眉头一口口喝下去。
陈北倒是每天都依旧按时到楼下接她把她送到罗平区门口,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目送她走进大院才离开,晚上又时不时的来区门口接她把她送回家自己才回住处,所以这对“夫妻”在罗平区众人眼里,就成了一对恩爱之极的楷模了!
陈北对于乔东鸽的这种状况是最为欣喜的一个人了,他经过了最初对乔东鸽的愤慨,却依旧发现自己始终无法真正的恨了这个小女人,看着她咬着牙忍受着失恋的痛楚,依旧坚强的进行着她选择的事业,他真心实意的心疼了她,更加一直没有断了那个弄假成真的念头,默默地守候在乔东鸽的身后,希望总有一日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女人体会了他的一片苦心,成为他真真正正的妻子。
官场上历来就有一种很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小道消息出奇的准确!
初冬第一场寒潮来临的这几天,因为省里对叶耀辉的处理决定的出台,他因为隐瞒并且协助赵东勋贪污受贿被免职,降级处分的通知还尚未正式下发,罗平区就刮来了一股风,人们纷纷传言罗平区的区长一职终于有了人选了,这个人选却并非从叶耀辉出事后就一直做着区长的差事的乔东鸽,而是新一届市委书记皮文秀的秘书王清贵!
这股风潮出处在哪里已经不可考,但是却越传越真,所有的人都在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乔东鸽,仿佛她不能接任才是他们最最盼望的结果一样!
二十五章2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乔东鸽仅仅是付之一笑,她根本不相信皮文秀刚刚坐稳书记的位置就会急急忙忙的把他的得力臂膀王清贵放出来做外任的!而且她之前已经得到过皮文秀的承诺,说是就这样让她先以副区长的名义干着区长的活,等大家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就给她明确级别跟职务的。
虽然两个人因为闹别扭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但是女人始终不相信皮文秀会对她如此绝情,绝情到除了不给她家庭,连她的仕途都狠心的掐断!
可是这种消息却一连数日在罗平区上空飘飞,并且有越演愈烈的势头,乔东鸽最明白官场小道消息绝非空穴来风这句话了,她慢慢的就开始惶恐不安起来,心里的笃定也如同树上片片飘落的叶子一般在半空中盘旋不定了!
她终于在吕跃军亲自找她谈这件事的时候彻底慌了手脚!
吕跃军可不是那些喜欢八卦的人,他叫来乔东鸽之后就很是关切的说道:“鸽子,你怎么搞的?眼看着这个区长就是你的了,你怎么这么不谨慎呢?这到底是得罪了谁了?为什么皮书记会突然想让王大秘下来当区长呢?”
乔东鸽委屈的说道:“我怎么知道?这消息您听谁说的?可靠吗?”
吕跃军很肯定的点点头,模仿着风靡一时的那部獠牙斗嘴的电视剧里的对白说道:“肯定以及确定!我当着你就不隐瞒了,我是听清贵自己说的,你说可靠不可靠吧?”
乔东鸽冷汗涔涔的冒了出来,心里如同打翻了忘记放糖的五味瓶子,一时之间酸苦辣咸什么都有,她满心的自怨自艾,居然第一次忍耐不住的在吕跃军的跟前就掉了眼泪,语无伦次的说道:“那好啊,既然他想让王秘书来就让他来吧,他最好把我乔东鸽赶出新平市才算他狠!我……我就算是不做这个狗屁区长,也不见得……也不见得就饿死了我乔东鸽……呜呜……”
“鸽子你给我住口!”吕跃军突然发火了,他站起来生硬的塞给乔东鸽一盒子纸巾然后就厉声喝斥到:“你这个糊涂蛋,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赌气?像咱们这种行政上的人,一个人一辈子真正升迁的机遇也许只有一次,你错过了很可能就在副职的位置上打转转,直到你退休!你看看耿淑琴年轻的时候哪里比你差?如果不是你比她更有优势,说不定她就爬上去了!因为跟你争执蹭蹬了一下,这辈子就算完了!你这么聪明一个姑娘,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到糊涂起来了呢?你没听说过官场上的话吗?副职就像丫鬟当姨太太,只要主子喜欢就可以了,但是正职就像姨太太要当太太,太太不死门都没有,叶区长出事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你不去找出来问题出在哪里,赶紧设法挽回,却在这里赌气,你告诉我是你的气节重要啊还是前程重要?如果你回答前者我就不管了,如果是后者的话赶紧去市里运作去,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乔东鸽被吕跃军骂的目瞪口呆,但是却也彻底的骂醒了她!她感激的看着吕跃军,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拉过纸巾醒了醒鼻子,擦干了眼泪就站了起来走出去了。
她却并不知道在她关上门走了之后,吕跃军眼里就露出了一丝调皮的微笑,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通了之后就先是好玩儿般的笑了笑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她听话了,估计这会儿就会到市里去打听,你小子搞什么鬼啊?干吗要这样逗她?看她一脸失落都哭了,我还真是觉得怪不忍心的!你这样逗她就不怕日后她知道了记恨你吗?大老板说不定也会怪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
对方却笑着说道:“嘿嘿嘿,你就得了吧,就算是怜香惜玉也轮不着你啊?我这也是没法子,咱们做催拨儿的,总不能看着老板难受不想个法子呀?这也算是做善事吧!这丫头既然来了市里,碍于面子,她还不会低下头直接找大老板,估计也不会找别人,肯定会去找组织部副部长刘光耀,那人听说是她认的大哥的,我先去透透风再说吧。这就挂了吧,回头咱弟兄们见了面细谈啊!”
吕跃军挂断了电话,下意识的走到了窗口,果然看到乔东鸽已经行色匆匆的出了大楼,在门口上了她的专车,车就飞快的驶出了区委大院。
乔东鸽急匆匆赶到市政府大院,果真跑到市委组织部找到了大哥刘光耀。刘光耀神态严肃的告诉她这件事的确不是子虚乌有的,因为王清贵刚刚曾经咨询打电话过,说是皮书记有心让他下去锻炼,问问刘光耀罗平区是不是情况很复杂?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答应的。
乔东鸽半天之内从两个绝对可靠的人嘴里听到这个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登时震得她手足发冷,浑身无力,她脸色惨白的瘫坐在刘光耀的办公室里,那副如遭雷击的样子把刘光耀也吓了一跳,赶紧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她慢慢的喝完了才缓过神来。
刘光耀也带着跟吕跃军一样的表情语重心长的责怪她道:“鸽子,你今天就是不来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到底咋回事?老六一出事,市里就带着让你接手的架势,这眼看过完春节就要下文了,你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什么岔子呢?看看这好端端的一个区长又要被王大秘给占了去了,你这一耽误也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年啊!你要明白你的资历在全市的副处级干部中还很浅,除非在罗平区这个地方,因为你之前出色的表现以及老六出事别人对这个位子心有余悸能让你捡个便宜之外,要想到别处去担任一把手,没有五七年的打磨根本没戏!这次你自己明白船弯在哪里了吗?要是心里明白就赶紧挽回,趁没有下文一切都还有可能改变,不要白白的错失了良机啊!”
乔东鸽默默地听完了,心里的寥落更加的难以把持了,她勉强忍着没有掉眼泪,慢慢站起来强笑着,但是这种笑容却更加让人有一种很是心疼她的那种惨然说道:“谢谢你大哥,我回去会好好想想看问题出在哪里的,也会想法子挽回的,不过这种事情嘛……上级既然有了这样的安排,我就是努力了也不见得管用……算了!听天由命吧……”
刘光耀叹息一声说道:“唉!咱们弟兄们真是走了背运了,老六好端端的跟着赵老板惹了祸,得亏没什么大事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却又不知道得罪了谁,眼看到手的区长都会出岔子,想想咱们这些人真没意思!”
乔东鸽苦笑着说道:“是啊!幸亏六哥要回来了,等他回来了咱们聚一聚吧,就算是有什么晦气也给它驱散了!至于我的职务么,其实想明白了也很无所谓,正的副的还不都是一回事?大哥我先走了,您忙吧!”
乔东鸽走出了刘光耀的办公室,竭力保持着她一贯挺拔的姿态从市委大楼的走廊里慢慢的走过去,却在电梯门口“无巧不巧”的遇到了跟她竞争罗平区长一职的王清贵!
两个人原本是十分熟悉的,但是此刻一打照面,却不由自主的都露出了一种尴尬的表情,两个人谦让着进了电梯,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这种尴尬更加的浓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乔东鸽的精神作用,她总觉得王清贵仿佛一直用一种略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着她笑。
乔东鸽看着平时一直感觉人很不错的王清贵,却因此油然萌生了一种带着些怨气的情绪,这种情绪倒抑制住了她满心的悲愤,就分外妩媚的笑了笑说道:“哎呀,这不是王大秘吗?您要去哪里啊?我可是听说您要到我们罗平做父母官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呢!您去了我可就轻松了啊!”
王清贵露出一种十分无奈的笑容说道:“好了我的乔区长大小姐,您就别拿我开逗了!谁要是想去罗平做区长谁是孙子!还不是皮大老板不知怎么烦了我了,想把我赶出门去落个眼前清净呀?你的那个地方是个是非窝,鬼才愿意去呢!”
乔东鸽看着王清贵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倒真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哧哧……看你的样子,是去做区长又不是去刑场,至于吗你就吓成这样?别是怕我恼了你故意做出来的吧?”
王清贵却满脸冤枉的低声说道:“乔区长,您就嘴下留德吧!我实话告诉你,现在仅仅是个提议,你赶紧找大老板说说,凭你在罗平区的威信,不愁大老板不改变主意,你做了区长我也就轻松了,我真的不喜欢下基层的!好了,我要赶紧出去,大老板恐怕也要下来了,我们要去市中心有事情的,再见吧!”
王清贵下了电梯匆匆跑去了,乔东鸽怔怔的跟着出了电梯慢慢走出了大厅。刚下到台阶下面几层,却看到皮文秀的专车开了过来,已经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王清贵自作主张的示意司机停下车,他故意摇下车窗叫道:“乔区长,你带车来了吗?要不然搭我们的车吧?”
其实王清贵作为一个秘书,此刻无视后排端坐着的皮书记,自作主张的跟一个小小的下属副区长打招呼已经很是篡越了,现在居然还更加变本加厉的招呼她“搭便车”,这就更加不像是一个秘书应该做的事情了!
但是皮文秀却出奇的没有作声,只是不错眼珠的看着车窗外面那个穿着略显单薄的红风衣,俏生生站在初冬的寒风里,脸色苍白,仿佛不禁寒冷般的人影。因为她正站在明亮的阳光下,更因为她也越过了前面的王清贵,直直的把眼光投向了他,所以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那一层带着哀怨的水雾,那眼神仿佛是带着一道闪电,一下子击中了皮文秀全身的神经,让他浑身上下都是一阵带着微疼的酥麻!
但是仅仅一瞬间,她就决然的转过了头,略带着些泪音、沙哑的声调冲着王清贵说道:“谢谢您了王秘书,我带着车的,再见!”
说完,那女人就匆忙的、逃也似的冲下了台阶,在下最后的两级的时候,她因为慌张,脚底一拌一只鞋跟就掉了下来,她的整个人居然就直直的摔了下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皮文秀大惊失色,失声叫道:“鸽子你……呃……清贵,快去看看!”
王清贵哪里还用招呼?早就拉开了车门一个箭步窜过去扶起了乔东鸽,看着她满脸眼泪捂着脚脖子跟膝盖低声的呻吟,殷红的血迹已经沁透了她的丝袜冒了出来!
王清贵二话不说半揪半抱的就把她弄上了皮文秀的专车,把她塞到皮文秀的身边,然后自己跳上了副驾驶,命令司机说:“快开车送乔区长去医院。”
车开了,车窗也全部被王清贵操控着中控台中间的按钮升了上去,昂贵的太阳膜自然让车外的人看向玻璃像是在照镜子,丝毫看不到车里的乔东鸽流着泪坐在皮文秀的身边,捂着伤口一边低低的啜泣着,一边含糊的叫喊着:“王秘书,我有车的……哎呦……我有车……我自己能去医院,你放我下来吧……”
后排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前排的司机跟王清贵,但是司机早修炼成了该看不见绝看不见的职业修养,而王清贵居然完全无视后排的乔东鸽的痛苦,也不回答她的请求,只是轻松地对司机说道:“我昨天听到你买的那张碟子音质不错呀,再放一遍我听听吧!”
车里登时响起了悠扬的笛子声,而王清贵也好似全部被音乐吸引了,听着听着就摇头晃脑起来……
皮文秀看着女人留血的腿跟已经开始肿胀起来的脚腕,心疼的无以复加,哪里还顾得上避嫌?不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