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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烦死了,我本来担心那个姜巧儿的事情会让柳青岩不要我,我也正好脱身,哪里想到,这个男人的脑袋简直像被门板夹了一样,我都做这种事了,他非但没有责怪我,居然还口口声声说要娶我,真是笑死了。——不过,那个姜巧儿也傻,听说她还在替我掩饰。这一对啊,还真是傻到一堆去了,真的拆散他们,我还真不忍心。”苏致函的声音还在继续。
调侃中,带着笑意。
柳青岩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来,喉结动了动,终于将那腾起的怒火,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不想掐死她。
可是——
“我当然最喜欢你了。一点一点都不喜欢柳青岩,那种傻子,谁会喜欢。好了,亲一下,不说了,万一被发现了就不好了。”苏致函做了一个“啵一下”的动作,终于挂了电话。
门也在这时被推开。
屋子里,苏致函的神色有一丝慌乱,她似乎将什么物品藏到了枕头下面,柳青岩已经看清了那个东西,是一个手机。
她原来一直藏着一支手机。
“青岩。”苏致函又恢复了那副纯真无辜的样子,她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娇憨无比。
“……晚饭已经做好了,我是上来叫你吃饭的。”柳青岩沉默了许久,才终于挤出了这句话。然后,他转身离开。一面走,一面说:“我晚上有点事,暂时不回来吃饭了。”
“哦。”苏致函轻轻地应着,在柳青岩转过身的时候,她的目光变得很沉很沉,那么不舍。
柳青岩承认自己是落荒而逃。
他不能继续留下去,不然,他会追问那个人是谁,他会去追问真假,他会……亲手杀了她。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他真的会杀了她。
这辈子,柳青岩从来没有觉得被这样伤过,即便是父亲的事情,他只觉得难过,失望,但不曾如方才那样,有种心脏被隔开的痛楚,四肢百骸,无处不疼。
疼得他要几乎发疯。
苏致函是装的。
其实,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可是,他真的不在乎她到底在不在装病,他更愿意相信,这是苏致函自我保护的方式,她想重新开始,所以,才有了这个病。
他可以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却不应该是这样。
方才在房间里说话的苏致函,那么陌生。
还有,巧儿的事情……
那个把姜巧儿推到汽车前的女子,也是陌生的。
苏致函,还是那个苏致函吗?
他突然发现,也许自己从来不曾了解她。好像一个明明很亲近很亲近,亲近到骨血里的人,突然变成了陌生人。
他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直到华灯初上,他才停了下来,走进一个常常会来的酒吧,打电话给景之图。
“过来,陪我喝酒。”
“你现在在哪?”景之图很冷静地说:“青萍已经把你们家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了。我也有事想和你谈一谈。”
“老地方。”
……
……
……
……
景之图赶到的时候,柳青岩已经喝了一整瓶白兰地,在他身边,是一群同样微醺的陪酒女郎,柳青岩本来就是这种风月场所的常客,他来买醉,自然多的是前来投怀送抱的莺莺燕燕。
景之图皱了皱眉,走过去,毫不客气地驱客道:“正主来了,你们可以靠边了。”
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景之图在这种地方,本来就是以冷酷、不解风情闻名的。倒是白瞎了那副“帅哥”的容貌。
待把那些花花蝶蝶全部打发走后,景之图一屁股坐在了柳青岩旁边。
这是一个半开放式的包厢,三面环绕的沙发,正对面是酒吧内小型的舞台。沙发椅被很高,所以,环境也称得上私密。
柳青岩还想继续喝酒,酒杯刚端起,就被景之图劈手抢了过去。
“搞什么鬼,说要我陪你喝,怎么自己先喝完了?”他骂了柳青岩一句,这才言归正传,“你今天不是很威风么?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买醉了?弟妹呢?怎么不把弟妹带出来,看看你现在的熊样。”
柳青岩突然宣布要娶苏致函,景之图虽然觉得吃惊,但并不意外。
从柳青岩将苏致函从澳门带回来的时候,景之图就知道:这次青岩是栽了。
所以,如果真的是那样,结婚也好。
也算尘埃落地。各得其所。
只是,这个结婚的时候实在太不好了,再怎么说,巧儿还在医院躺着呢,难道你就不能等人家姑娘家先出院?
这不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么?
景之图唯一不爽的地方,就是这里。
不过,他还是挺想不通,这个时候,柳青岩干嘛一个人跑来买醉?他原以为他是叫自己出来宣布喜讯的,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根本就没有“喜”字可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见柳青岩不做声,景之图继续追问。
态度也严肃了许多。
“她是装的。”柳青岩低低地说了四个字。
景之图一愣,随即释然。
“你是说,她的病是装的?”
柳青岩握着酒杯,没有接话。
“其实,你真的没有想过,她是装的吗?苏致函是谁,她可不是那种遇到事就哭哭啼啼、六神无主的女人,因为受打击而导致失忆,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有可能发生,唯独在她身上,真的很难。不过,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相信她是真的病了。现在,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该那么失望吧?”景之图很客观地劝解道。
关于苏致函的病,他们本来就一直持怀疑态度。
在场的哪个人不是人精?也许装到深处,苏致函自己也不知道真假了。
可是,是真是假,其实都不那么重要。
柳青岩喜欢的,是那个人。
无论健康还是疾病,他都要那个女人,有什么办法呢?
“她对我,是装的。”柳青岩摇摇头,手放在胸口的位置,“你有没有试过,这里被火烧的感觉?”
景之图愣住。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已经隐隐觉出事情的不寻常来。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她刚才的那通电话是不是也是装的,也许只是专门说给我听的。可是,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不,就是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想知道。”柳青岩摇摇头,重新将酒杯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