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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常的赋税变法开始紧锣密鼓的推行,石买反倒变得十分敬业卖力,几乎每日要向各府门询问情况、催促进度,殷勤的向允常进行禀报。倒不是他的觉悟提高了,而是他看到了眼前的形势,自己权利再大、地位再高,也无法和历练多年、老谋深算的越国大王争斗。允常拿大司空开刀,无疑是杀鸡骇猴,很大程多上是冲着他石买来的,着实让石买吃了一惊,要是不夹着尾巴,说不定随时也会落得那个下场,相比而言,自己的封地里多收的那些亩税又能算的了什么?
更何况,自己的心腹大司空没了,侍卫尹也没了,说不定改天又轮到哪一个。还有一些善于见风使舵的大夫渐渐倒向大王甚至文种,石买已经明显感到自己的势力正在被削弱。他虽然怀疑赋税改革、惩办侍卫尹、惩办大司空等一系列事件可能是文种、范蠡搞的鬼,但如此情形之下,他又能如何呢?他甚至开始惧怕和佩服范蠡这个楚国来的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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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蠡倒好,捅了那么大“篓子”,自己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整日里还是在司空府坐他的冷板凳。没有人招惹他,没有人慢待他,也没有人使唤他。并不是大家认为他没有用,而是因为新任大司空文种外出办理丈量田亩的差事去了,上面有没有诏令,两个副尹不知道该让他干什么为好。曾经的馆尹如今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反倒不好过于亲近,见面只是打个招呼,相视一笑而已。范蠡无事可做,每日带一些闲书来看,倒也自在,只是不知他脑子里想些什么。
允常的心情当然不错,赋税变法虽然遇到过一些阻力,如今却顺利的推行开了;当着百官之面惩治了狗仗人势、贪赃枉法的大司空,令官场风气大为好转,就连那个往日里颇为骄纵的石买也变得乖巧了;玉姬生的大胖小子刚刚过了百天,粉嫩、结实、机灵,令允常疼爱有加,只可惜孩子满月和百天的时候,不便请他的“大恩人”范蠡来一起庆贺,玉姬和允常都觉得有点亏欠。
虽然心头畅快,但允常的心思并没有闲着。他是越国的大王,他脑子里需要考虑很多问题。有时候他甚至感到有些累,恨不得自己的儿子快点长大,好让自己优哉游哉的享些清福,毕竟年龄不饶人啊!这不,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勾践,他需要抽时间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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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玉姬生育之前,允常只有勾践这一个儿子,是王后藤铃为他生的,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允常年届五十,除了还有几个女儿,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况且这个孩子是越国王位的法定继承人,允常对他的疼爱和器重之心自不待言。自孩子五岁起,允常就十分重视对他的教育栽培,精心为他挑选了文武两位老师,又从士大夫的子嗣中挑选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作为伴学。教武的老师是国内的一位精武之士,教文的还是专程从鲁国请来的一位饱学之士。允常一心要为越国培养一位有作为的天下明君。
然而,要说允常对勾践这个孩子多么喜欢,倒也并不尽然。
王后藤铃,是当初先王为他包办的发妻,允常起初不大愿意,可是父命难违,只好屈从。藤铃的父亲是先王手下的大将军,这位大将军跟随先王出生入死,披肝沥胆,吃了很多苦头,立下了汗马功劳。藤铃虽然有这样一位功勋卓著的父亲,但从小到大并没有享受多少宠溺和幸福,据说她出生的时候,正是战乱之际,母亲随军奔波,在一处荒山野岭生下了她,当时在一棵大树之下,树上有很多青藤,青藤上结着像铃铛一样的果实,于是母亲给她取了藤铃这样一个名字。出生以后,她被寄养在山下的一户平民农家,十多年以后,待国内局势稳定,才接回家里。
也许正因为这样的经历,允常感到藤铃的性格有点乖张,她自卑又自傲,常常蛮不讲理,缺乏女人应有的温顺和娇媚。可是她毕竟是允常的发妻,再加上长得也端庄漂亮,所以在起初的那些年里,也曾花前月下,蜜意柔情,夫唱妇随,大体上还过得去。谁知自从生下勾践,藤铃的性情变得越发骄横无理,尤其在嫔妃之间醋劲十足,闹得鸡犬不宁,全无王后应有的宽容大度。再加上也许是男人的本性吧,允常对藤铃渐渐地厌烦了,几次闹翻,差一点将她打入冷宫。可是考虑到父王之命、老丈人有功、她又是法定的王后和独苗王子的母亲,允常还是刻意维护了她的地位。只是,自从纳玉姬为妃,允常宠爱有加,对藤铃越发敬而远之了。
藤铃自此把一腔心血全部倾注在宝贝儿子勾践身上。儿子是她生命中所有的骄傲、期望、寄托和支撑,她不允许儿子有任何的伤害和委屈,她要每天看着儿子,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终有一天成为越国的大王,成就她作为一个母亲无上的尊贵和荣耀。
允常把儿子交给藤铃照管,再加上还有给儿子专门配备的侍卫、老师、奴仆,无疑是放心的。平常忙于国家大事,闲暇时有玉姬陪伴,又不愿多见藤铃,所以和儿子也是见面不多,只是偶尔召见或者前往探询。儿子一年一年长高了、壮实了,可是,允常感到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乖巧可爱。见到自己的时候,他不再像从前,扑倒自己的怀里,揪胡子,玩弄佩剑,说许多有趣的话,而是貌似恭顺的站在那里,回答允常的一些询问,聆听允常的教诲,有些拘谨,让允常不由得感到生分起来。而且,允常还发觉,这个孩子身上有一份乖戾的气息,甚至对他有一种戒备、抵触和冷漠。允常有时候也会心生愧疚,是不是自己对这个孩子关爱不够?可是,允常很快打消了这份顾虑,他想,对一个王位的继承人,给他该有的条件就足够了,没有必要给他更多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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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允常没有事先通知,也没有去王后的宫中,直截来到了王子勾践的学馆。学馆门口的侍卫看到大王,正准备进入学馆通报,被允常制止了,他要来个突然袭击,看看勾践正在干什么。这一看不要紧,允常的肺都气炸了,只见勾践的两个老师坐在藤椅上打瞌睡,勾践不见踪影。允常又来到学馆后面的练武场,看见勾践正在和几个学伴、侍卫、奴仆在那里大玩“骑木马”的游戏,玩的热火朝天。
这时候,两个老师得知大王前来,慌张跑来,倒头跪拜:“不知大王前来,未能远迎,卑职失礼,万望大王宽恕!”
允常:“两位老师好生悠闲,刚才去见周公了吧?”
老师:“卑职失职,请大王责罚?”
允常:“责罚又有何用?本王问问你们,今天给王子教授的什么课程?”
两人低头,半晌无语。
一个道:“回、回大王,今天教的是周、周易。”
一个道:“回大王,王子说要学那个‘骑木马’,卑职只好就……”
允常:“什么周易,怕是梦周公吧?什么骑木马,本王是要你们来看着他玩儿的吗?”
老师战战兢兢道:“卑职的确失职,请大王责罚!”
此时,勾践等一伙早已跑过来,跪在允常面前。允常一言不发直盯着勾践,勾践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允常厉声道:“勾践,今日学了什么,你给本王说说。”
勾践低声道:“父王,孩儿知错了。”
允常略微平静道:“你可曾学过《周易》?背诵一段让父王听听。”
勾践思考半晌,下意识的挠挠头道:“孩儿实在想不起来了。”
允常叹口气道:“近日以来,武艺可有长进?”
勾践略有些底气道:“回父王,孩儿武艺倒是有些长进。孩儿射箭,百步之内可以十发十中了,他们都不是孩儿的对手。”
允常:“稍有些进步便如此骄狂,成何体统!父王问你,可曾学过兵法、阵法、治国之学?”
勾践又挠挠头:“这个、这个学的还不多。”
允常厉声道:“勾践,你身为越国王子,眼看也是七尺男儿了,却只知玩乐,不求上进,还当自己是无知小儿吗?如此情形,实在让本王痛心疾首!来人,将那戒尺拿来,本王要亲自教训教训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允常命勾践前来,伸出手掌,挥起戒尺,啪啪啪连打十多下,下手颇重,勾践突然哭出声来。允常扔下戒尺,又责骂一句:“如此熊样!”
允常沉默片刻道:“两位老师,本王对你们期望深重,望你们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本王心意。”
两位老师叩头道:“多谢大王饶恕,我等定要知错就改、竭诚尽力!”
允常有对勾践道:“命你三日之内写出一份治国强兵策论,让本王看看你的才学见识。”
勾践带着哭音道:“诺”。
允常拂袖而归。
当日,勾践一脸沮丧去见母亲。藤铃得知允常来过,不但没有过来看看她,而且责打了儿子勾践,不由得满腹酸楚,心想:“允常啊允常,你不待见我也就罢了,何苦对儿子也要下这样的狠手?”母子俩抱头痛哭一场。
再说这两个老师,回去之后也是满腹委屈。他们并不是没有用心尽责,也不是没有真才实学,而是他们管不住勾践。王子性情乖张,压根就不把老师放在眼里,如果老师管得严一点,他反倒会大声呵斥,让两个老师深不得浅不得。教武的那个倒还可以,主要是勾践对练武的兴趣大一点,教文的那个则吃尽了苦头。两人也曾找机会向藤铃诉苦,谁知那藤铃处处护短,总认为勾践只是个孩子,不必太严苛,两位老师也无可奈何,只好得过且过。
允常对此情况也有所了解,只是一来也认为孩子尚小,二来不愿为此和藤铃闹得不愉快,再加上自己确实国事繁多有所疏忽,所以没有多加干涉。可是如今看来,再也不能如此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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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允常收到勾践写的策论,只见字体歪斜,错字满篇,没有几句话是通顺的,尽管引用了一些历史掌故和先贤名句,却也是牵强附会、东拉西扯,令人大失所望。允常满腹忧虑,这样一个孩子,将来能够担当越国大任吗?必须要想办法了,必须要有所改变!
允常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朝野大夫的名字和面孔,最终定格在范蠡身上。对,就是他了,就是这个文武全才、胸怀韬略、血气方刚、软硬不吃、稳重冷静的年轻人了。
允常的心思,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但要给勾践找一个好老师,而且要给勾践储备一位可以担当重任的大臣。可是,范蠡会怎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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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常突然召见范蠡,而且是明着来的。王宫内臣丘谷亲自到司空府下达了允常的口谕,范蠡也没有多加思索,干脆乘着丘谷的马车来到了王宫。
允常:“听说范先生日子过的颇为消闲啊?”
范蠡:“多谢大王挂念,卑职的确是很消闲。”
允常:“是不是暗中对本王有所抱怨呢?”
范蠡:“卑职不敢,只是白白领受大王的俸禄,却不能为大王效力,卑职感到惭愧!”
允常:“哈哈哈,明明在抱怨本王,还说不敢。赋税变法的谏议便是你为本王办的一件大事,足够对得起那些俸禄了。但是本王也不能让你闲着,说说看吧,你想做些什么差事?”
范蠡:“全凭大王安排,卑职何敢挑拣,只要大王觉得卑职有用就好。”
允常:“范蠡,本王要你去担任王子勾践的侍卫长,不知你是否情愿?”
范蠡愣了片刻:“大王,怎么又让卑职去做侍卫?卑职担心做不好,又让大王失望了。”
允常:“这个侍卫长的确是委屈你了,因为你的手下只有三个卫兵。然而那勾践是本王的儿子啊,本王实在放心不下,本王交给你会安心一些。”
范蠡:“大王多虑了,王宫各处有侍卫尹兵将把守治安,王子并无安全之忧,大王何出此言?”
允常:“范先生有所不知。王子勾践性情骄纵,不求上进,实在是本王的一块心病。本王见你颇有才略和武功,命你此去,为的是让你对王子有所指教和帮助。本来应该请你做他的老师,只可惜你年纪太轻,不合旧例,再加之你又在贬官听差之际,本王有所为难,只好暂且任你个侍卫长,你可了解本王的心思?”
范蠡:“卑职明白了。大王如此推心置腹,卑职怎能不识抬举,卑职听凭大王差遣!只是,能否胜任此职,卑职真的没有把握,惟恐辜负了大王的厚望。”
允常:“哈哈哈,答应就好,本王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