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白骨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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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摊开手心,只看到了一颗圆溜溜的珠子,看起来跟电视里的夜明珠似的,就是没有光。

    小胖悄悄的伸出一只手,啪,把我的手掌合上:“别让你旁边那个小白痴看到!”

    小白痴?我看了一眼江佐之,忍不住想笑的冲动了,他是呆呆地,但是还没到白痴的地步吧?

    江佐之早就看到了我手里的珠子,他小声地道:“人面蛇是生前好吃蛇,死后好吃人,冤孽一身,妄图化蛟,可它们造孽太多了,往往会死在雷劫底下。”

    说完他抿嘴笑了笑,然后道:“龙含骊珠,这种鬼蛇身体里也有,虽然远远不如龙珠,可是佩戴在身上,也能强身健体的,你别让别人看到了。”

    我攥着珠子,一想到这玩意儿是从那只丑到了极点的蛇身体里掏出来的,就有点恶心,我迅速塞给江佐之,然后道:“你拿去吧,我用不着。”

    小胖就在我耳边嗡嗡的骂我败家娘们见识短浅,我懒得理它,整理了一下背包,把飞霜放在了最下面。

    江佐之犹豫了一下,然后道:“那东西是你杀的,这珠子也合该归你,但是我的确用得着,我拿东西跟你换吧,总不能占你的便宜。”

    我摆摆手,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哎呀,我们是朋友嘛,送你点东西怎么了,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个人杀的,要不是你帮忙的话,我也弄不死它。”

    江佐之嘴唇蠕动了一下,还没等他说出口,我就赶紧道:“要不离开这里以后,你请我吃个饭什么的?反正我送你了就是你的。”

    江佐之捏着珠子,脸颊红红的点点头,这模样看起来,倒是他像个小媳妇儿,我像个调戏良家的老流氓。

    “成气候的人面蛇少见的很,体内有珠的更少,这东西可贵着呢……”江佐之呢喃似的补了一句,我也没在意,拉着他准备直接去村子里。

    这乱葬岗上一点都不适合过夜。

    我们两个走的时候,时不时的就能听见有人在背后喊话,有时候是:“前面的两位,你们东西掉了。”

    有时候又喊我们的名字。

    我们两个都没回头,这种小鬼道行太浅了,不诱骗我们回头,灭了肩上两盏灯,它们是不敢动手的。

    说来倒也奇怪,一路上我们居然没遇到什么道行很高的鬼,都是这连我们这种菜鸟都不看在眼里的小鬼。

    偶尔有一只稍微厉害些的,也不过提人头灯女鬼那种道行,对于现在的我和江佐之而言,已经形成不了威胁了。

    “不对劲啊不对劲……”江佐之忍不住嘀咕:“这乱葬岗上阴气这么重,应该是百鬼横行才对,怎么都没遇到几只鬼?”

    “抱着媳妇儿睡觉去了?”我调笑了一句,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好奇,这乱葬岗上的尸体,说成千上百都是少的,光那些露在地面上的碎骨,零零碎碎成片成片,在月光底下,就跟个白骨林似的。

    那黄土之下呢?又有多少尸骸不曾被我们看到……

    只是看看这乱葬岗,我就能想到,当年死在瘟疫里的,有多少人。

    那是一场浩劫,苦的还是普通人。

    江佐之蹲下身,把一颗半边的骷髅埋回了黄土,然后跟我道:“当年那件事,我听我爷爷说过,这事为了不引起民众的恐慌,已经彻底封锁了,知道的人不多。”

    “然后呢。”我忍不住苦笑,当个平常老百姓的时候,我们看到的东西,是上面人愿意让我们看到的,修了道以后才知道,这歌舞升平底下,多少脏污多少血腥。

    “山脚下那个村子,是第一个被发现遭受瘟疫的地方,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只是一场流行感冒,可是得病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没有一丝转好的预兆,第一个死的人把心肝脾肺都咳碎了,他的死,像是开启了一个开关一样,接二连三的有人死了。”江佐之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地上无数的白骨,轻声道:“周围村子里的人也陆续感染,上面派了医生过来做检查,可是没有用的,他们除了查出死者五脏都碎了,其他什么也查不出来,后来进村的医生也病了……”

    我听着都有些毛骨悚然,什么样的疫病,能让人咳到五脏六腑都碎掉,随着一口痰和血吐出来。

    “然后这周围就全部被封锁了,上面派人来送物资,也派医生过来试图治疗,但是不允许任何人出去,听说发生过乱子,军民冲突,死了不少人,但是细节我也不知道。”江佐之停滞了一下,才道:“后来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爷爷也没跟我说,那些军人也好,医生也好,病人也好,没有一个人离开大山,这里多了一处乱葬岗,尸体层层叠叠,可是别说苍鹰,连蚊蝇都不敢落在尸体上。”

    白骨叠白骨,我这脚底下,都不知道叠了多少人的白骨,一层复一层,那得是多少冤魂?

    “那这里到底有多少鬼?”我额头上全都是汗水,总觉得身边有无数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一个都没有。”江佐之摇摇头:“道盟派人过来超度亡魂来着,可是整个乱葬岗,白骨盈山,却一个亡魂都没有,这些鬼,都是道盟的人从外面抓了,放进来给我们练手的。”

    “那疫病呢?”我睁大了眼睛,死了几千人,一个鬼都没形成?这怎么可能?

    “也没了,大概是人都死了,传播不了了。”江佐之苦笑道。

    “那又是谁,把尸体抬到的乱葬岗?”我满脑子都是疑惑,不得不说,像我这种人活的太累了,遇到什么都想打破砂锅问清楚,不得到一个答案,心里就不舒服,这应该也是一种变相的强迫症吧。

    “不知道。”江佐之摇摇头,无奈的道:“总不会是自己走来的。”

    我摸摸下巴,却闻到了一股很浓很浓的血腥味儿,这时候我们已经出了乱葬岗,快到村子里了,那么血腥味儿是从哪里来的?

    风从山下来,卷带着血腥味,我和江佐之放弃了这个话题,快步向前走去,临近村子的时候,两个人腿都软了。

    我们终于知道,这血腥味,来自于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