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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外,陈桥岳很快就被斩首。
凌画上前一步,对皇帝求情,“陛下,陈大人虽然一时糊涂,做的事情该当被砍头,但是他的妻子女儿以及九族,毕竟是无辜的,臣觉得就饶了吧!”
皇帝猛地转头,“你给陈桥岳求情?”
凌画叹了口气,“陛下,您是任君,素来英明,诛九族是十恶不赦的大罪,陈大人有罪,但还罪不至此,臣觉得,他被砍头也就罢了,为了免于百姓恐慌,可以赦免他九族,毕竟他在京兆尹府尹的位置上坐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真正做错的事情也就这一桩而已。”
皇帝怒气不消,“朕不觉得你该站出来给陈桥岳求情。”
言外之意,陈桥岳杀了那四名死士,凌画该恨不得诛了他九族,更何况,陈兰桂还因为惦记宴轻而得了相思病,他不觉得凌画是如此善良之辈,有慈悲心肠。
凌画诚恳地拱手,“于情分上,臣与陈大人没什么交情,他做出此事,让臣十分愤怒,但于理上,臣觉得,陈大人为了女儿,一片慈父之心,也情有可原。更遑论,陛下判诛九族的重罪,臣当真觉得重了,为了陛下不被百姓们背地里说暴君,臣只能替陈大人求情了。毕竟,陛下好,臣才好。”
皇帝缓和了面色,“既然你求情,就对陈桥岳家抄家,财产充公,至于陈桥岳妻子女儿,贬为奴仆,便交由你处置吧!”
凌画垂首应是。
她答应陈桥岳的话,做到了。
皇帝看着凌画头顶,“至于太子……”
他自然不可能因此而废太子,此事也不宜大肆宣扬。
凌画很是识趣,“太子事关国体,也事关朝局,臣觉得,一定是东宫那名叫钱耿的近臣撺掇太子殿下,才让太子殿下做出收买陈桥岳此举的,臣请陛下重罚钱耿。”
钱耿这个人,是东宫的一名能臣,能说会道,这一回,就让他死了得了。
皇帝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凌画很顺眼,也很得她的心,知进退,懂分寸,处处为朝事着想,哪怕她心里也很对太子恼怒,但却没有趁机喊打喊杀。
他沉声道,“你放心,朕也不会轻饶了萧泽。”
凌画做戏做全套,“陛下,臣觉得是温家怂恿太子殿下的,臣因为对陛下您状告温家买卖粮草,得罪了温家,所以,温家联合绿林的黑十三要杀臣,而太子殿下为保温家,才做出此事。陛下稍微训诫太子一顿就是了,但一定要严惩温家。”
她觉得,这一局谋算可以再多延伸一点儿,可以趁机夺了温家的兵权。
毕竟,在这一局棋里,出乎意料的是东宫的太子妃温氏因对程良娣下毒而被太子殿下厌恶关入了东宫地牢,如今陈桥岳事发,供出太子,皇帝不可能废太子,那么,不如她转移去温家,太子厌恶太子妃,也必定因此对温家不满,这样一来,他还会拼死保温家吗?怕是不见得,他得先自保。
温家的三十万兵马,她得想想,一旦被陛下收回,那么谁来接手呢?
皇帝也早已知道了东宫发生的事儿,沉声道,“此事朕会彻查分明,若真是温家对你下手,朕绝不姑息。”
凌画道谢,“多谢陛下。”
皇帝摆摆手,“你去吧!许子舟留下。”
凌画告退出了御书房。
既然进宫了,天色还不晚,她索性去了一趟长宁宫。
太后刚刚午睡醒,正在醒盹,听说凌画来了,连忙吩咐孙嬷嬷快请。
凌画见到太后,面上带了三分笑模样,给太后见礼。
太后拉着她的手问,“怎么这个时辰进宫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凌画也不隐瞒,与太后闲话家常,三言两语便把京兆尹发生的事儿说了,话落道,“臣从御书房出来,觉得天色还早,想来看看您,便过来了。”
太后怒道,“陈桥岳怎么这么糊涂!”
凌画连忙说,“臣过来看您,可不是让您老人家生气的,他已被陛下砍头了,至于陈家的家眷和九族,臣求请给保住了。”
太后道,“你呀,心善什么?虽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但陈家那个丫头,对宴轻有那种心思,就该彻底掐断。”
凌画微笑,“她不足为虑,臣不想陛下多造杀戮,陛下是明君。”
太后叹了口气,“怪不得陛下器重你,你果然当得。也罢,皇上既然将他的家眷贬为奴婢,交给你处置,陈家那丫头,你就随意处置了就是了,总之,别因为她,影响你与宴轻。”
凌画点头,“您放心,不会的,小侯爷除了我,不喜欢别的女人。”
她这话说的自信,一下子把太后给逗笑了。
她点着凌画额头,“瞧瞧,我听到了什么?他如今喜欢上你了?若真是这样,那感情好,哀家也为你高兴。”
凌画抿着嘴笑,脸不红地说,“还差点儿,不过臣一定能做到的。”
“好,哀家等着。”太后乐不可支。
打开了这个轻松的开头,太后便问起了宴轻的近况,然后又问,“哀家听说你今儿在桂霞楼给他包场看杂耍?特意让郭家班子为他多留了一天?”
凌画凑近太后耳边,小声说,“郭家班子途经京城时,我知道这个热闹小侯爷一定想看,毕竟,他就算被关在府里养伤,也有人会告诉他这个消息,所以,我早就提前安排了,如今不过是让他觉得我为了他特意费力气拦了郭家班子罢了。”
太后一愣。
凌画又小声说,“对小侯爷,可不得多用点儿心思吗?臣也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让他尽快喜欢上我。”
太后顿时大乐,“哎呦,不得了了,你这聪敏的脑袋和心思,他不是对手吧?”
凌画模棱两可,“不是吧?”
步步为营,钻进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目前进展良好,若是照着这个样子发展下去,距离他喜欢上她还会远吗?不会的。
哪怕他看透她的心思,知道她的手段,只要不反感她,就有戏。
太后拍着她的手,笑的合不拢嘴,“你做的对,宴轻那个东西,他看着难哄,只要对他脾气,拿捏住他的性子,其实也没有多难。”
凌画如今对宴轻已有几分了解,感慨道,“宴小侯爷纯善,是臣满肚子心计,若非他醉酒后弄出婚约转让书,臣是配不上小侯爷的。如今也只能这般耍心机了。”
太后不赞同,“哀家觉得,缘分天定,你与秦桓没那个缘分,只与他有。女子有心计,不见得是坏事儿,若是傻白甜,哀家还不放心把你与他凑做一堆呢。你只管照着你的法子做,夫妻相处之道,是要用心经营的,只要你的目的是好的,如何算计不重要。”
凌画笑着道谢,“有您这句话,我更有信心了。”
太后笑的不行。
凌画与太后闲聊了半个时辰后告辞,出了长宁宫。
此时,宫外,陈桥岳被砍头的消息已传了出去,御林军已去陈桥岳家抄家,朝臣们纷纷震惊。
东宫已得到了消息,太子萧泽急哄哄召见幕僚近臣,商议对策。
赵公公带着人到了东宫,当即拿住了东宫的近臣钱耿,宣读皇帝口谕,赐钱耿腰斩之刑。
钱耿跪在地上,已惊傻了,“殿下救命!”
萧泽也震惊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公公,“赵公公,父皇为何要对钱耿……”
赵公公拱手,依旧恭敬,“回太子殿下,陈桥岳招供了,已被陛下半个时辰前推出午门外斩首。”
萧泽虽然已知道,但听了这一句话,脸色还是刷地白了。
他没忘记,与陈桥岳接触劝说的人是钱耿,他的东宫近臣里,除了钱耿,无人能在短短时日劝说动陈桥岳,钱耿就是有这个能耐,凭他三寸不烂之舌,能开出朵朵莲花。
赵公公挥手,“带走!”
钱耿被捂住嘴,一双眼睛求救地看着萧泽。
萧泽自然舍不得钱耿,对比陈桥岳,钱耿已在他身边多年,他当即开口,“赵公公且慢,本宫这就进宫去见父皇。”
赵公公摇头,“陛下还有口谕,让太子殿下继续闭门思过,不得踏出东宫一步。至于钱耿,陛下说了,太子殿下敢给他求情,太子殿下这个储君,就别做了。”
萧泽瞬间闭了嘴。